王爷他总想和我谈感情(穿书)——晋咸(7)
张桓提着食盒站在外头,仍是那副瞧不出悲喜的表情,送完吃食便走,从不和陆逊多说一句话。
陆逊耸耸肩,提着食盒折回房间。
原书中对白额虎张桓的判词是可叹百毒身,护王妇孺心,是说他本是阴骘狠辣之人,却因为护住心切变得妇人之仁,事事都放不开手脚,唯恐伤害了自家王爷一分一毫,最后为了救安王出狱,死于楚皇禁卫军的羽箭之下。
他不是大奸大恶之人,但也绝非善类,景玥是他唯一的逆鳞,要想不得罪他,唯一的法子就是不得罪景玥。
陆逊叹口气,不知景玥用了什么蛊惑人心的法子,竟教这样一等一的高手死心塌地为他卖命。
长吁短叹地揭开食盒,陆逊眸子亮了亮,今日的菜肴甚是好看,浓白鱼汤上浮着葱绿的茶叶,嫩绿的竹笋尖儿陪衬粉红荷花瓣,幽绿荷叶包着一只烤的焦黄流油的鸡,外加一壶陈年好酒,酒水艳如胭脂,酒香四溢。
这一桌佳肴直看得陆逊食指大动,坐在桌边拿起筷子,便是一阵风卷云餐。
酒足饭饱,陆逊仰靠在木椅上消食,眸子不经意地一扫,捕捉到了压在食盒底部的字条,用食指中指夹起,笔锋凌厉、入木三分的字迹撞入眼帘
好酒好菜款待,本王送陆公子上路。
嘶......陆逊气得脸色发青,他将字条揉了扬手丢在一旁,磨了磨后槽牙。
他陆逊活了二十六年,何时受过这等气?不过是小小利用了他一下,闭口不提今夜的计划和他打了一阵太极么?至于教张桓送来这句话敲打自己吗!
陆逊越想越气,对景玥恨得是牙痒痒,可偏偏自己又打不过他,武力上他占不到一丁点便宜。
有小厮上来将杯盘撤了下去,陆逊漱口洗手,尔后出房间朝陆三爷屋子走,门没上闩,他敲了几下,里头传来陆三爷叫他进去的声音。陆逊答应了一声,推门而入,习惯性转身将门阖上,这才朝内里走。
陆三爷正在用膳,陆逊朝桌上看了一眼,登时愣住,一碟醋腌蒜苔外加一碗白米饭,这就是陆三爷的吃食么?略略回想了一下自己适才的佳肴,陆逊眨了眨眼,犹豫了一下问道:三爷......这饭可合您胃口?
还好,就是这几日顿顿都吃,有些腻。陆三爷扒了一口白饭,粗略嚼了嚼咽进肚腹道。
......陆逊嘴角抽了抽,难道景玥因为恼三爷和他大打出手,或者恼三爷一口一个狗贼畜生地叫他,所以只给三爷吃这么寒酸的饭?
这念头甫一冒出来,陆逊便否定了。景玥没这么幼稚,也没这么慈悲,他要是真恼陆三爷,三爷哪里还有活路?这几日与景玥相处觉着他甚是温柔,差点忘了原书中景玥最后是怎么折磨陆家大长老,怎么血洗祆月教了。
想至此陆逊眼皮跳了一下,糟糕,自己昨夜惹恼了他,适才又收到他写的字条,这安王莫不是真要弄死自己,那自己岂不是要......
陆逊倒吸一口气,登时觉着刚吃下去的饭菜不香了,再想到这件事确实是自己算计安王,景玥恼怒实属正常,当下后知后觉地扯了扯嘴角,不是吧,这人真要杀自己?
逊儿?陆三爷吃罢饭,撂下筷子,一抬头便瞧见陆逊紧皱着眉头,似是有天大的烦心事,当下他伸出手在陆逊面前晃了晃,怎了?何故如此忧愁?
陆逊一个激灵回过神,他咳嗽一声,扯着笑摇头,无妨,一点小事。
你在担心今晚带着那孩子逃不了?陆三爷问,他道:今夜我去接那孩子,咱们在城外的十里亭碰面,你只等我半个时辰,若我没有出现,你便自己先走。琉璃伏羲锁我已交给你,只要你能逃走,我便无甚后顾之忧,最多不过是拚了这条老命和安王同归于尽。
别,三爷千万莫要如此。陆逊连连摆手,他扶额,轻轻按揉了一下眉心,算了,先不管景玥那厮要如何处置自己了,当务之急是今夜子时一刻的恶战。
于是陆逊敛了神色,用仅有两人可听见的声音,将计划给陆三爷说了一遍。
第11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陆逊在陆三爷房中用过午膳,原本碧空如洗的苍穹转瞬间便铺满了黑沉沉的乌云,天气却仍是溽热,闷着汗珠在人身上,说不出得难受。
瞧着这天儿,今夜怕是有大雨。陆三爷扯着汗巾不住擦汗,他忧心忡忡地看着窗外。
陆逊没接话,向陆三爷告别后便回到了自己屋里,闩上门,他径自走至床边,脱了靴子,在床上盘腿坐下。
时辰还早,与其枯坐着担心自己的命,不如抽空多练习内功心法,武功高强横竖不是坏事。
泼天的墨云越压越低,不见一丝风,只闷得树上的知了扯着嗓子没命地叫,陆逊只坐了一会儿,额头便是汗水涔涔,顺着脸颊淌落在那段雪白的脖颈上。
没了太阳,屋里很快便暗下来,陆逊也不甚在意,只眼观鼻口关心练功,酉时张桓送来晚膳,简单吃了两三口,便又回床上坐下,就这么捱到了子时。
忽地一阵凉飕飕的大风刮过,搁在桌上的纸张从半开的轩窗吹将出去,一道闪电劈开浓云,顷时大雨如注。
楚楚馆一阵嘈杂,想来是哪间屋子漏了雨,小厮提着铜盆上去舀水。
屋外闪过一道暗影,三爷的声音传来,逊儿,该走了。
陆逊睁开眼,干净利落地穿戴好衣裳,一把抓起搁在床头的包袱,拉开了门。
一道雪亮刺目的闪电正划开浓云,惊雷在耳畔炸响,陆逊与陆三爷对视了一眼,两人心照不宣地点了点头,趁乱一个纵身翻上了屋顶。
泼天大雨砸在身上,只一瞬衣裳便从里到外都湿了个遍,陆逊抬手抹了把脸上的水珠,循着记忆摸黑朝绛云轩提足奔去。
狂风撼动绛云轩前的绿竹,斜雨如箭,打的竹林哗哗作响,陆逊抬手指了指亮灯的一间屋子,朝陆三爷作了个手势,两人便一前一后跃上了屋顶。
陆逊从屋檐上倒挂下来,抬手轻轻敲了敲窗子,三短三长,笃笃笃笃笃笃
刚收回手,窗子边从里头推开了,严霜探出头来,慌忙将陆逊和陆三爷让进了屋子,他伸出脑袋朝外头瞧了瞧,这才轻手轻脚将窗子重新阖上。
陆逊抬手劈掌,搁在桌上、兀自燃烧的蜡烛便被他的掌风熄灭,浓的化不开的黑暗便将三人裹挟住。
严霜摸索到陆逊身边,伸手拉住他的衣袖轻声道:雨下得这么大,咱们歇一歇再走罢。
哎,娃娃无知,事不宜迟,若再耽搁便要露了马脚了。站在一旁的陆三爷哑着嗓子开口,快些罢。
严霜见状,只得犹豫着点了点头,他将桌上的包袱背到身上,朝二人开口道:那走罢。说着便要去推窗,却被陆逊一下抓住了手腕。
慢着。陆逊将人拉回屋中立定,黑暗中看不清彼此的脸,只听急雨胡乱拍打在窗棂上,他缓缓道:你穿这身衣裳跑起来费力,换上这件罢。
严霜知觉手上一重,一个湿淋淋的包袱便落到了自己怀中,空中一道闪电撕开浓云,刹那间便将大地照得如同白昼,只这一瞬,严霜便瞧见了陆逊塞到自己手中的东西。
夜行衣上干了的血渍被雨水浸湿,汇成一小股淌在地上,胸口的衣襟被外力撕扯开,露出参差不齐的线头。
逊儿你干甚!在这个节骨眼还换甚么衣裳!简直胡闹!陆三爷不明所以,在一旁焦急地连连跺脚,压低了声音呵斥。
陆逊恍若未闻,沉默着看向严霜。
严霜攥着夜行衣身子抖得如筛糠一般,蓦地,他扑至床边,只听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一个黑色木箱砸落在地上。
窗外雨幕朦胧,风刮着竹枝乱响,听得铮地一声龙吟,寒光闪过,陆逊已将腰间的清风剑抽了出来,他垂眼看着床榻上的人,淡声道:那夜我与三爷遇刺,双方缠斗中我刺伤了一名身量娇小的刺客,并追着血迹来到楚楚馆的绛云轩,瞧见你光着身子不着寸缕躺在安王怀中。
甚么!陆三爷身子摇晃了一下,他霎时便瞪圆了眼睛,忽地想起来那股甜香是怎么回事。
当日缠斗时,他伸手一抓,扯下一片黑衣刺客的衣襟,握在手中便觉甜香呛人,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陆逊继续说道:我原以为刺客乃安王指使,便藏身楚楚馆寻找证据。那晚你与安王好一番巫山云雨,你只当装作初凄厉挣扎的模样,我便不会怀疑。可安王扯了你身上的衣裳,将你双手双臂张开绑在床头,我一眼便瞧见了你腰腹还未愈合的伤口。
窗外风雨大作,陆逊身上未干的雨水顺着剑刃滴落在地上,不一会儿便汇聚成了一汪水洼,伸手不见五指的暗夜中,只听他道:反正横竖你活不过今晚,我便教你死得明白。你,陆远,还有藏在这里头更深层的那个人,安王都已尽数告诉了我,你以为安王与你们是一伙?可笑。他不过是虚晃了你们一下,给了一点甜头给你,你和陆远便觉着能与他共谋大事了?
逊儿你适才说谁?陆远?陆三爷踉跄了几步,眨眼间的功夫听到两条难以置信的信息,他只觉一阵天旋地转,摇头道:你说幕后指使是陆远?不可能!他是你兄长!他是陆家人!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他怎会对你我接二连三痛下杀手......
正说着,忽听一尖锐利器破风而来,泛着幽冷的青光。
三爷当心!
陆逊抢步上前,抬手一挥,听得呲啦一声,宽袖便被利器划破,一道闪电劈过,借着白光,陆三爷这才瞧见是一枚喂了毒的飞刀,登时冷汗涔涔,适才若不是陆逊用衣袖拢刀,自己此时已经命丧黄泉。
严霜又抬手掷了三四把飞刀,转身便往窗外逃。
陆逊挥剑格挡,听得一阵乒乒乓乓,待抽身躲开,严霜已从窗前跳将出去,他拧眉,啧了一声,提足抢至窗前,左手迅速伸出,抓住了严霜的脚腕。
陆三爷大喝一声也奔上前来,举起短剑便要往严霜脑袋刺,严霜偏头躲开,一个鲤鱼打挺,反掌便向陆逊的左手拍去,陆逊连忙将手松开。
严霜借力在空中一个翻身,便稳稳当当地落在了地上,他屈起右指放在口中,一道清亮的口哨声便传开来。
哨声还未褪尽,听得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屋顶上、竹林中便涌出了十几名黑衣人。
陆逊冷眼瞧着,将那些人一一打量过,点头道:好,好得很!都上赶着来送死,我今日便如了你们的愿!说罢抬手一拍窗棂,借力纵身跃出,于漫天大雨中落在包围圈里。
他将剑一横,劈开一道雨幕,寒光映在他冷峻的眉眼间,厉声呵道:陆远呢?给我滚出来!
那群黑衣人面面相觑,沉默了一会儿后从里头走出来一位,那人摘下面巾,将弯刀抽出,他似是拿定了今夜要解决了陆逊和陆三爷,也不遮掩,朗笑一声道:三弟最来可好?
陆逊不想和他废话,提了剑,一个点步便朝陆远胸口刺去,陆远变了脸色,他没有想到陆逊甫一出手便是如此狠辣的招数,连忙挥刀去挡。
听得铛得一声,虎口剧痛,连带着半边身子都震麻了,陆远踉跄这后退几步,看向陆逊惊道:你,你的武功......话还没说完,陆逊第二招便已刺向他的面门,直取陆远的一对招子。
陆逊下了杀心,刀剑相向,使出来每一招每一式都是将人逼至绝境的剑法,挑刺砍打,招数繁多,直压得陆远连连后退。
严霜在一旁见状登时变了脸色,他扬手甩出三枚银梭,均打向陆逊后背,那群黑衣人也一哄而上,抄了家伙往陆逊身上招呼。
陆逊飞起两脚踹开拥上来的两名黑衣人,借力在空中一个鹞子翻身,左手握拳横扫出去,右手握剑往前刺去。
只听一声惨叫,剑尖便捅进了陆远的左眼,而陆逊打出去的左拳也砸到了一黑衣人的额头,因陆逊运了内力,这一下只砸得那黑衣人脑浆迸裂,倒地后一命呜呼。
这些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只不过陆逊顾着取陆远性命,无暇去躲严霜扔来的银梭,眼看着那喂了剧毒的暗器便要打在自己后背,忽然听得呛啷一声,那三枚银梭在距离自己不到五寸的地方,竟硬生生被打偏了方向,斜刺里落在地上。
陆逊挥剑又刺死两名黑衣人,跃出圈子立定,抬头朝四周看去,一阵闷雷响过,电光划破浓稠的暗夜,白光下,一名戴着青面獠牙恶鬼面具的男人负手站在屋顶,身上的衣袍被大风刮得猎猎作响。
第12章
没时间向那鬼面人道谢救命之恩,陆逊将目光收回,气沉丹田,低呵一声,纵身飞出,左手五指屈起做锥状,直探严霜后背,跟着右剑挽了剑花,向右横出。
这一招乃老爷子所创《九阴真经》中的上乘武功,陆逊信手拈来,严霜那里躲得过,惊惧间只觉后心剧痛,还没来得及嘶叫出声,脑袋便被清风剑削去,鲜血井喷一般溅了陆逊满身满脸,又被倾盆大雨冲刷开来。
众黑衣人从未见过如此凌厉的招数,皆愣在当地,震惊得说不出话来,陆逊收剑,一脚踹开严霜的尸体,回身,敛了双目冷冷地朝四周一瞧,众黑衣人竟吓得往后退了一大步,有几个手中的兵器都拿不稳,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陆逊不理,目光落在了捂着伤眼颤抖的陆远身上,他将剑换到左手拿住,右手作爪状迅速探出,听得噗呲一声,那五指便如利器一般深深插入了陆远肩膀,陆远惨叫一声,右肩登时血流如注。
从萧山到淮阳,二哥还真是锲而不舍,非要取了我的性命不可!害得我与三爷狼狈逃窜,若不是安王暗中相护,文若早就成了孤魂野鬼了。陆逊垂眼看着陆远,冷声道。
这句话是说给陆三爷听的。
从适才到现在,陆逊一人敌十几人,手起剑落,武功招数快如闪电,多如繁星,陆三爷早在一旁看懵了,愣愣地大张着嘴僵在绛云轩的窗口,这会儿听到陆逊开口说话,他一个激灵回过神,这才纵身跃了下去。
陆三爷紧皱着眉,只觉头晕眼花,身子晃了晃,被陆逊抬臂扶住。这一晚变数太多,他只觉心力交瘁,只道自己误会了安王,错怪了陆逊。
他以为刺客乃安王所派,未曾想却是安王一直在暗中保护着他与陆逊,他以为陆逊这几日浸.淫.楚楚馆这种烟柳之地,怎料陆逊是为了揪出刺客,他怎么也想不到刺客竟是陆远,可事实便摆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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