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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他总想和我谈感情(穿书)——晋咸(3)

    这话一说出口,站在一旁的陆三爷又要发作,然而却被陆逊一记冷厉目光堵了回去,他愣了愣,竟被这毛头小子吓了一跳,不过很快也明白过来此时情况危急不宜多说,于是便闭嘴不吭声。
    景玥转动墨玉扳指的手顿了顿,他抿唇看向陆逊,眸子阴晴不定。
    他此番仓促南下目的地并不是平江,也并非圣上意旨,可眼前的少年却面不改色搬出楚皇压他,就这还不足够,又搬出七七开阁的大事和陆家家主,唯恐别人不知他是陆家家主独子、楚皇的亲信一般。
    不过细细咂摸,再深究话中意味,却发现其实少年并未狐假虎威,而是实实在在地威胁。
    试问何人敢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胡诌自己南下的目的?是嫌命不够长么?
    将陆逊的话里三层外三层琢磨一遍后,景玥嗤笑了一声,他对上陆逊的眸子,点点头道:好,好得很,本王的确要南下平江,如果二位不介意,那便跟着本王罢。张桓,去叫老鸨收拾出两间客房来让陆三爷和陆少侠住下。
    这话一出,屋里紧张的局势顿时缓和下来,陆逊暗自松口气,将手从剑柄上拿开来去,在心底叹道:人设崩了,人设崩了。
    原主性子坦荡磊落,有心事总会毫不遮掩地全盘托出,身上的侠气很重,可如今自己魂穿过来,无论如何是不可能直话直说的,现在除了这张皮囊,陆逊都不敢细算原主的人设还有多少没崩。
    不过好在他上身的时间正好是原主初入江湖,这些人还未曾摸清原主的性子。
    张桓答应,团手朝景玥行了一礼,转身张罗客房一事,赵楹闪身重新藏于暗处,时刻待命保护安王。
    陆逊见状往屋梁上瞄了几眼,如果赵楹和张桓二人一直都藏身于这间屋子,那么昨晚上点自己穴道、一脚将自己踹下去的人就是这两位其中之一了,进一步想的话,原主就不是因为羞赧暴露的行迹,而是自始至终行踪都在安王景玥的掌控之中。
    一股寒意顺着脊梁骨爬上头皮,陆逊倒吸一口气,这本书似乎比自己想象的更复杂,安王景玥也比自己从书中看到的更捉摸不透。
    不多时,张桓回来复命,请陆逊和陆三爷随自己去看客房,陆逊点头,正欲向景玥行礼告谢,却被对方抬手打断,不必多礼,陆少侠若不介意留在下来吃了早膳罢。
    陆三爷脸色一变,他看向陆逊,面露忧色。
    陆逊叹口气,自知这场鸿门宴躲不过,当下朝陆三爷轻轻摇了摇头,小声叮嘱他莫要急躁,安心养伤便可,说完,这才转身走至桌边坐下。
    陆三爷无法,只愤愤地瞪了景玥一眼,铁青着脸离开,楚楚馆小厮则提着饭盒上来布菜。
    一碟鸡炒干丝、一碟春笋、一碟清蒸鲈鱼,再配上清香扑鼻的粳米,餐后是芙蓉八宝糕,和一小壶花雕小酒。
    陆逊垂眸扫了一眼吃食,虽说他也是山珍海味见怪不怪,可看到如此考究的早膳,难免暗暗咂舌景玥的精致奢华。
    景玥提起搁在一旁的银筷,用尖细的筷尖拨拉开清蒸鲈鱼上的葱丝,尔后挑了鱼脊背上一团白花花的鱼肉放进碗里,就着白米饭吞下。
    陆逊有一搭没一搭地数着米粒吃,他在等景玥先问话,自己好想对策与他打秋风,就这么心事重重地吃了一阵子,对面的景玥终于开口说话了,陆少侠碗里有多少颗米粒?
    九千八百三十四颗。陆逊不假思索回答,等回过神才发现自己已经默默将碗里的粳米数了一大半,手上筷子一顿,陆逊咳嗽一声抬眸看向景玥,王爷好雅兴。
    什么毛病,不说话盯着我看我数米饭?这......似乎有那么一丢丢的深情暧昧在里头?
    不过这个念头刚蹦出来就被陆逊不动声色地摁了下去,顺便还多踩了几脚。
    原书是本无cp武侠小说,但是点家男作者都太会了,写无cp却基情满满,虽然他看书时猛嗑男二和安王的同人cp,但是他现在穿进来的是原书,而不是同人,那cp就嗑不得了。
    毕竟原书涉及江湖、朝堂、以及外邦戎狄,这三处都暗流涌动。刀剑不长眼,人原作者写这么复杂的人物关系可不是让书中人谈恋爱的,一步走错,步步错,和安王搞基是掉脑袋的事情,更何况原作者在回复读者时也写得很清楚,原主和安王是原则上的敌对关系,下辈子都不可能有交集。
    陆逊将飘忽的思绪拉回来,时间紧迫,也没多少功夫瞎想,他将筷子搁下,呼出口气说道:王爷,我便不和你绕弯子了。在下不管王爷南下到底所为何事,只求殿下囫囵送我与三爷二人到平江......
    本王为何要护送你们?景玥屈起手指敲了敲桌面打断陆逊,面无表情问道。
    因为您没有选择,陆逊抬眸和景玥对视,压低声音道:经陆三爷这么一闹,楚楚馆的人都知你安王景玥与平江陆家交过手,我与三爷若是死了,那这枚琉璃伏羲锁的去向王爷便解释不清楚了。说着便从怀里摸出一件物.什放在了桌上。
    第4章
    景玥垂眸看向陆逊搁在桌上的物.什:外形酷似一片树叶,约莫巴掌大,碧玉雕琢而成,内里做成斗拱状,有一三角凹槽,外头浮着一座塔阁的底座,镶嵌着八枚铁片,分作东、南、西、北、东北、东南、西北、西南八个方位,乃伏羲八卦阵,代表北方乾宫的铁片陷进了玉里。此时恰好有一抹日光透过轩窗照射其上,泛起碧幽幽的光,璀璨夺目。
    确实是琉璃伏羲锁。
    景玥将目光从伏羲锁上移开,淡淡道:本王对天一阁里头的东西不感兴趣。
    有人会觉着你感兴趣,而且不止一人。陆逊说道,他用右手五指指尖将琉璃伏羲锁推至景玥面前,王爷,伏羲锁放在我和三爷身边不安全,还请王爷暂替陆家保管,待平安到了平江,我再向王爷讨要。
    景玥挑眉,似笑非笑地看了陆逊一会儿,然后猝不及防地抬起右手,却绕过琉璃伏羲锁,拧住了陆逊的脸颊。
    ???陆逊吓一跳,眨眨眼,愣愣地望着景玥。
    只见景玥捏住他脸颊上的一团软肉,往外扯了扯道:让本王瞧瞧你生得一口什么牙,真真儿让人生恨。
    ......
    陆逊拍开景玥的手,握拳在唇边轻轻咳嗽了一声,重新拿起筷子低头吃饭。
    原书中安王景玥乃楚皇的皇叔,遇见原主时刚过三十岁,比原主大了整整十二岁,景玥突然这么伸手捏脸,动作及其宠溺,竟有那么一丝怜爱在里头,弄得陆逊浑身不舒服。
    怪尴尬的。
    他活了二十六年,从未有人这么捏过自己的脸,好罢......虽然这张脸也不是自己的。
    景玥却不觉着自己的举动有甚不妥,将桌上的琉璃伏羲锁贴身收着,尔后端起桌上的茶盏,轻抿了口茶,说道:陆少侠也认定了暗杀你们的刺客是本王指使的?
    不是你。陆逊摇摇头,他道:若我认为是你,适才便不会胡诌你南下的目的,现在也不会将琉璃伏羲锁交给你,再者我是真心想求王爷护送我们一程。王爷昨夜已将刺客是谁告诉我了,我再不识好歹便教天打雷劈,死后下阿鼻地狱。
    好好得发甚么毒誓?景玥轻轻皱眉,他道:我还要三日才能从淮阳城南下。
    不急,一切都依着王爷的安排来。陆逊摆摆手,将筷子放下。
    事已谈妥,饭也就没有必要再吃下去,陆逊站起身,朝景玥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说道:文若谢过王爷,这便告辞了。尔后转身离开。
    景玥向后仰靠在木椅上,思忖半晌,冷笑一声暗骂:原来是条会咬人的狼崽子,教我差点以为是只愚蠢冲动的走狗。
    陆逊出了屋门,外头张桓垂手静候,见着他点点头侧身让过,陆公子随我来。
    有劳。陆逊朝张桓抱了抱拳,抬步和他一前一后穿梭于雕梁画廊之间。
    走过画廊,在尽头处一道鹤归青山的秀屏遮住视线,陆逊跟着张桓绕过去,瞧见了两间甚是素雅清净的客房,靠里头的一间给了陆三爷,剩下的一间便是他住了。
    送走张桓,陆逊舒了口气,活动了一下紧绷的肩胛,迈进房间。
    屋子不大,两开一进,北面开窗,东面摆着一张床榻,簪花小书架搁在西首,中央是张小圆桌。
    陆逊阖上房门,将腰间的清风剑拿下来搁在剑阁里,又褪了外衫,踢掉靴子,上床坐下。
    原书中这段陆少主初观龙.阳.事的情节其实挺复杂。其实原主北上萧山,以及与陆三爷南下是不会路过长安的,他们之所以能在长安碰到轻骑出行的安王,是因为在这之前遇到了一群黑衣人的暗杀。
    那群黑衣人武功招数阴狠诡谲,看不出是哪帮哪派,而且他们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取陆三爷和原主性命。
    而原主此次奉父亲之名请陆三爷出山事关重大,消息仅有陆家长老和当朝楚皇知道,他们于半路遭人劫杀,二人再三思忖觉着是安王所指使,故而改道西行,前往长安一探究竟。
    这便就有了后边原主与陆三爷一路跟踪景玥来到淮阳城。这一路原主和陆三爷一面暗杀安王,一面又提防着那群诡秘的黑衣刺客,原主孤身入楚楚馆打探消息,便是去确定黑衣刺客是否确为安王所指使。
    陆逊叹了口气,如今各种事情杂糅在一起,牵一发而动全身,稍有不慎就会死于明枪暗箭之下,且不管安王南下究竟为何,也不管不久后震动江湖和朝廷的七七开阁,当务之急是揪出那群黑衣刺客,以确保他能和陆三爷平安抵达平江陆府。
    好在那群刺客还真不是安王指使,而且就目前的形势来看,安王是他和陆三爷最值得投靠的伙伴,适才那老驼背跟吃了火.药.桶一般要杀了安王,简直让陆逊头痛不已。
    得想个法子让陆三爷相信幕后主使不是安王才行......
    陆逊往后仰躺在床榻上,双臂枕在后脑,盯着床帏银钩琢磨计策。思忖了一会儿后,陆逊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光顾着想刺客,他都忘了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了还未曾探一探这幅身体的武功底子!
    俗话说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只有身怀绝技才能将受伤降到最低,安王能帮助自己没错,但他不可能事事都依靠安王,护身的武功定是要有的。
    然而作为一个现代人,那些奇侠武艺陆逊是一丁点都没接触过,不过天下武学尽善者金庸也,这本书的内功外功定也脱离不了金庸的套路,好在陆逊是个金庸迷,老爷子书中的那些内功心法他都烂熟于胸。
    想至此,陆逊不再迟疑,开始在床榻上盘腿打坐,依着思定则情忘,体虚则气运,心死则神活,阳盛则阴消,铅汞谨收藏,姹女婴儿(注)二十九字心法练习吐纳,不多时,便觉腹下一股暖流涌向身体的四肢穴道。
    陆逊大喜,原主虽年轻,可内功却甚是深厚,他只这么一探,便觉已达上乘之境界,于是打算趁此机会再试一试外功。
    刚依着原主肢体记忆将七十二路陆家剑法练了一半,门被人从外头敲响了。
    何人?陆逊抬眼朝门口望去,喝了一声问道。
    是我。陆三爷粗哑的声音传来。
    陆逊答应了一声,连忙起身,他扯了外衫匆匆披上,将门打开来。
    陆三爷佝偻着身子站在门外,他换了件棕色衣袍,一头白发攒成茶碗口大的髻儿束在头顶。
    三爷,请。陆逊侧身让过,待陆三爷在圆桌旁的木椅上坐下,他这才重新阖上门,折身走至房中。
    适才出手打你那一巴掌......还疼么?陆三爷从怀中拿出一瓶药膏,搁在桌上,他叹了口气道:你祖父死于老安王之手,血海深仇郁结在我心中,见着安王那狗贼,难免情绪失控,言辞不当处还望你莫要放在心上。
    陆三爷原名李川,本是平江陆家的马厩小厮,在原主祖父陆绍做家主时,专管马厩饲料添放,为人敦厚忠心,干事精明利落。
    当年七七开阁之时,陆家遭贼人劫掠,家门中人死伤过半,要紧关头陆三爷拚死护住了陆绍,自己却被贼人用铁棍敲砸弯了脊椎。
    陆绍感念陆三爷的赤胆忠心,与陆三爷结拜成兄弟,二人同吃同住、同衾而眠,被江湖人称为平江双鹭。
    原书作者对二人的评论寥寥数语却鞭辟入里:绍得川,此生便再无遗憾矣。
    后陆绍被老安王景昀,也就是景玥的父亲一剑刺入胸腹,伤口又没有及时处理,发炎而死,陆三爷悲恸至极,一夜之间白了头发。
    陆逊叹口气,低声劝慰他道:三爷,祖父的仇怨不该迁怒安王,老安王已经作古多年,上一辈的那些恩恩怨怨您也该放下了。
    陆三爷抬手按在眼睛上,紧抿着嘴唇,默然半晌后哑着嗓子,声音竟带了几分悲凉,仇恨搁在心底十多年,没能手刃老安王,竟连安王这小小逆贼也奈何不了,可见这是天意在暗示我,教我放下恩怨。
    陆逊扯了扯嘴角,实话说他现在很想吐槽,这不是天意,这是主角光环,人景玥是男主,要是轻而易举就被你杀了,这本书还怎么写?更何况景玥都三十岁的人,怎么就成了小小逆贼?
    罢了,不说上一辈那些仇怨。陆三爷摆摆手,他略一沉吟,捋了捋花白胡须,瞪着眼睛看向陆逊,铁青着脸训斥道:你为何这几日混迹如此腌臜之地?你乃陆家少主,将来是要掌管整个陆家的,恋花玩柳,这要是在江湖上传开,你还如何服众?
    我......陆逊张了张口,正要解释,却被陆三爷厉声呵断,你不必多说,如今你也长大,学会跟人绕弯子,说话半真半假。适才听你与安王说得那些话,一句话里头能扯出四五层意思,我老了,没工夫猜这些。
    ......
    陆逊扯了扯嘴角,在心底翻了个惊天大白眼。你不想听,我还不想解释,做事急躁偏激,安王把话都说得那么明白,还一口咬定刺客就是安王派来的,简直没法沟通,十有八.九原主那冒失刚正的性子就是受这老驼背影响的。
    很心累地叹了口气,陆逊点了点头,三爷教训得是,文若日后不会再进花柳之地。
    第5章
    见陆逊如此谦逊,陆三爷神色稍缓,他略一点头,语气便慈祥温和了不少,你父亲既能命你一人前往萧山,七七开阁主持一职定也有意交付与你,你是我瞧着长大,自幼便聪慧肯用功,今年大事既成,家主位子便非你莫属了。日后你定要将陆家家规谨记于心,为国为民,除暴安良,主持江湖天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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