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置

关灯

民国设计师[穿书]——青枫垂露(19)

    陈胜权多年来稳坐丽都经理的位置,最是世故圆滑,这样的人居然会站出来帮夏谨亭说话,怎么可能?!
    还有冯呈烨,性子向来愤世嫉俗,屡屡有人出高价请他撰文,愣是没成,此番他竟也发声了!
    蒋宽越想越不对劲,夏谨亭势单力薄,定然不可能请动两尊大佛,除非是
    蒋宽心下灵光一闪,不知怎的就想到当日草场之上那个帅气非凡的男人。
    难道是他?
    蒋宽招来随从,命人去打听那男人的身份,却见蒋老太爷阴着脸走进来。
    爷爷,您怎么来了?!蒋宽一见蒋老太爷就怂成只鹌鹑。
    你个混账东西,我打死你!蒋老太爷抬起拐杖就往蒋宽身上揍,段公馆方才来电话了,你为什么不接?!
    蒋宽瑟缩着躲避责打,一张脸疼得皱成一团,讨饶道:爷爷,我不晓得电话是段公馆打来的,还以为又是我朋友
    蒋宽出事,他的一群损友非但不同情他,反倒日日打电话来奚落嘲笑,蒋宽这才一怒之下把电话砸了。
    你翅膀硬了,我管不了了,赶明儿你自个儿到段公馆给人赔罪去,要是南段北顾不愿注资,你我都得喝西北风去!蒋老太爷怒气冲冲道。
    第二十八章
    正所谓屋漏偏逢连夜雨,受退婚事件的影响,蒋记这一季度的营业额跌至谷底,急需寻求投资。上回酒会,段正楠突击考核,蒋家来不及提前准备,错漏百出。
    段正楠虽未当场表态,蒋宽却猜到考核结果凶多吉少。
    蒋老太爷让蒋宽到段公馆赔罪,实则也存了寻求转机的心思。蒋宽自尊心强,并不乐意跑这一趟,却不得不跑。次日一早,他便备好礼单,动身前往段公馆。
    为了讨好段正楠,蒋宽特意投其所好,准备了价格高昂、造型精致、制材名贵的洋酒杯,指望段正楠看在杯子的份上救蒋记。
    公馆的下人领着蒋宽进了客厅,让他稍等片刻。
    这一等便是半个时辰,茶水续了好几趟,却始终没见着段正楠。
    换做平日里,蒋宽定要发作一通,可今日他没这个胆子,心里再不满也只能憋着。
    茶水喝多了,蒋宽忍不住一趟趟地跑茅房,当他又一次憋不住站起身时,段正楠终于露面了。蒋宽神情一凛,茅房是不敢上了。他满脸堆笑着奉上礼物,段正楠却连看都没看一眼。
    段先生,您看这注资蒋记的事?蒋宽试探着问了句。
    我听闻,蒋记这季度的营业额又创新低?段正楠刚洗过澡,身上披着松垮的浴袍,大大咧咧地坐在沙发上。
    蒋宽窘迫得抬不起头来,急切地拍着胸脯跟段正楠保证:段先生,您给我个机会,我保证下季度营业额翻一番!
    段正楠从柜中取出一瓶红酒,熟练地开瓶,他瞥了蒋宽一眼,嗤笑道:就凭你?!
    蒋宽被堵得不敢说话,缩手缩脚地站在一旁。
    段正楠皱眉道:你就是在这儿站到天黑,投资的事儿也没戏!赶紧走吧,别碍眼!
    段先生,求您再考虑考虑!关键时刻,蒋宽的求生欲极强。
    蒋宽,你求我没用,谁叫你做事太绝,得罪人了呢!段正楠一手握着酒杯,玩儿似的敲了敲蒋宽的脸,罢了,你既不肯走,我便让你做个明白鬼,等着吧
    蒋宽忐忑不安地坐下,如同惊弓之鸟般,屁点儿动静都能让他跳起来。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把他吓了一跳,他匆忙抬眼望去,顷刻间手脚冰凉。
    怎怎么是你?!你来这儿做什么?!蒋宽惊得声儿都变了。
    顾阙的长相实在太耀眼,让人见之难忘,蒋宽自然也记得当日在草场之上吃的闷亏。
    午夜梦回恨得咬牙切齿的人忽然站在自己面前,蒋宽恶狠狠道:是你,是你抢了我的投资!是你在段先生面前说我坏话!
    噗段正楠没忍住,喷出一口酒来,像看傻子似的看着蒋宽:你知道他是谁不?
    是夏谨亭的奸夫!蒋宽大声嚷嚷道。
    段正楠终于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顾阙,你也有今天
    顾阙二字,无比精准地将蒋宽打入地狱。
    全海城只有一个顾阙,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蒋宽的脸霎时间白了。
    怎么可能,这男人居然是顾阙?!
    他虽心神俱震,反应倒还算快,嘴唇哆嗦着求饶:顾先生,您大人有大量,原谅我这回!
    顾阙不欲搭理他,却听蒋宽又说道:顾先生,您别听夏谨亭胡说,他惯会使诈
    完犊子咯!
    段正楠在一旁看戏,当蒋宽提到夏谨亭时,段正楠就知道他要完蛋。
    夏谨亭是顾阙的逆鳞,谁也说不得。
    果不其然,顾阙发话了:你想我注资蒋记?
    蒋宽以为有戏,急切地点头。
    那正好,你替我办件事。说着,顾阙解下了腰间的配枪,替我试试,这枪的准头。
    蒋宽很快便明白了顾阙的意思。
    顾阙让他脑袋上顶个苹果,站在远处当人肉靶子。
    装了实弹的枪,就握在顾阙手中。
    蒋宽盯着那黑洞洞的枪口,□□尿意爆棚,止不住求饶道:顾先生,求您,放过我吧
    顾阙用手帕仔细地擦着枪,根本不理会蒋宽的求饶。
    顾先生蒋宽的脸皱成一团,两股战战,我再也不敢了!
    说话间,顾阙已将枪械上膛,枪口正对着蒋宽。
    蒋宽浑身抖如筛糠,脑袋上的苹果摇摇欲坠。
    你若是敢让苹果掉下来,我就拿你的眼珠子当靶子!顾阙沉声道,不许动!
    蒋宽根本不敢动,无奈生理上的恐惧无法克服,两条腿战栗不止。
    我说了,别动!顾阙低喝一声,彻底击溃了蒋宽的心理防线。
    砰是子弹射出的声音。
    蒋宽绝望地闭上双眼,下一刻,被四溅的苹果泥淋了满脸。
    他双膝一软,形象全无地跪倒在地,后知后觉地嚎啕起来。
    顾阙漠然地看了他一眼:还不滚?!
    蒋宽怕极了顾阙,当真是连滚带爬地逃出门去。
    一旁的段正楠亲眼目睹了一出好戏,劈里啪啦地鼓起掌来:冲冠一怒为蓝颜,精彩,精彩!
    你也想挨枪子儿?顾阙看他一眼。
    啧,吓唬谁呢,也就蒋宽那傻逼才不晓得咱们三爷是百发百中的神枪手!莫说是一颗苹果,就是在脑袋上顶颗枣子,也能毫发无伤地打下来!
    蒋宽是实实在在被吓破了胆儿,回家后大病了一场,终日躲在房间里不出门。
    蒋老太爷前去探望,一谈到当日之事,蒋宽就止不住发抖。
    大夫说这是受惊过度的后遗症,需要慢慢调养,方能复原。
    期间宋凯霖前来探望过一次,见蒋宽蔫蔫的,渐失了耐心,轻声埋怨:好好地去一趟段公馆,怎么搞成这副样子!
    段公馆三个字是蒋宽的噩梦,他一听见,就拼命去捂宋凯霖的嘴:嘘,你小声些,说不得!
    怕什么,这里又没外人。宋凯霖不以为然。
    你懂什么,夏谨亭身后有人,招惹不得。蒋宽说这话时,还机警地四处张望,担心隔墙有耳。
    什么人那么厉害?宋凯霖照蒋宽的胳膊上拍了一下,他最看不得蒋宽窝囊的样儿。
    是顾阙!蒋宽的声音细如蚊蚋。
    不可能!宋凯霖眉头一皱,绝对不可能!
    正经说起来,顾阙还是宋凯霖名义上的表哥。
    顾阙生母早逝,父亲和继母生下了弟弟顾恩,而宋凯霖则是顾恩的亲表弟。
    对这位没有血缘关系的表哥宋凯霖所知不多,只知道亲表哥顾恩非常忌惮这位同父异母的哥哥,顾阙能力出众,性子却很冷,从没听说过他对谁另眼相待,夏谨亭怎么可能搭上顾阙这条大船。
    我指天发誓,那是我亲眼瞧见的,若有半句假话,叫我天打雷劈!蒋宽见宋凯霖不信,急得对天赌咒。
    宋凯霖心下疑惑更甚,蒋宽虽然不成器,却也不会拿这种事来开玩笑。
    可若给夏谨亭撑腰的人真是顾阙,宋凯霖的心里就更不是滋味了。
    要知道,像他这样名义上沾亲带故的表弟,与顾阙都说不上两句话,夏谨亭一个破落户出身的外人,凭什么能得顾阙的赏识。
    宋凯霖面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应付着蒋宽,心下却打定主意,定要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第二十九章
    退婚事件在社会上引起了广泛的讨论,维新派与保守派争执不下之际,一直以受害者姿态出现在大众视野的蒋家却突然公开道歉了。
    比起那份不痛不痒的退婚声明,这一次的登报道歉显得极其诚恳,蒋宽本人承认,八卦周刊的采访内容均为捏造,现正式向夏谨亭先生道歉。
    消息一经公开,舆论大哗,蒋记门前天天有路人扔臭鸡蛋烂番茄,蒋宽本人只能龟缩在家中,惶惶不可终日。
    夏谨亭的冤名得以洗刷,只可惜这份公开道歉来得有些晚,耽误了应聘时机,夏谨亭属意的制衣坊都已招到人了。
    这一日,夏谨亭看着招工广告上那个硕大的红叉,怔怔出神。
    亦铭坊,这是仅剩的一家西服制衣坊了,也是夏谨亭首先排除的一家。
    原因只有一个,亦铭坊的老板顾阙,是夏谨亭看原著时十分厌憎的角色。
    顾阙手头产业众多,是海城巨富,可书中说,他对待下属极其苛刻,曾有员工因家中白事请假,顾阙不但不准假,还将人狠狠数落了一通。亦铭坊的员工对其不满,无奈签下死契,兼有竞业限制,无法跳槽,只能屈服于他的淫威之下。
    除此之外,顾阙其人私生活极其不检点,男女不忌,潜规则下属,在床上还有特殊癖好,常将那朝气蓬勃的青年男子折腾地奄奄一息。
    总之此人劣迹斑斑,以上种种都踩在夏谨亭的雷点上。
    夏谨亭最讨厌的就是□□决定脑袋的花花公子,他长叹一声,眉头皱成了川字。
    怎么打了叉,亦铭坊不好吗?顾阙不知何时站在了夏谨亭身后,一脸专注地看着那涂画多次的招工广告。
    夏谨亭脱口而出:不好。
    为什么?顾阙挑眉,亦铭坊可是城中首屈一指的西服制衣坊,规模和口碑都不错。
    顾阙口中的不错还是谦虚的说法了,实际上,亦铭坊是海城唯一一家能与洋商抗衡的男士西服制衣坊,城中新派男士,尤其是富人圈层,都以在亦铭坊做一件手工西服为荣。
    这是外在的,内里指不定乱成什么样呢。夏谨亭冷笑道,上梁不正下梁歪,有个奇葩老板,能好到哪里去!
    顾阙滞了滞,才意识到夏谨亭在骂他。
    怎么回事?!
    顾阙拉开椅子,郑重地面对夏谨亭坐下,一副准备详谈的模样。
    他清了清嗓子,试探着问:奇葩老板?你指顾阙?他怎么了?
    夏谨亭啧了一声:顾阙此人,黑历史无数,为人刻薄冷情,毫无同情心,私生活混乱,男女通吃夏谨亭正掰着指头数,一抬眼见顾阙的脸色黑得像炭,疑惑道,你怎么了?
    顾阙心下翻起惊涛骇浪,他自问洁身自好,何来私生活混乱之说?这些荒谬的流言到底是谁传出去的?!
    这些你都听谁说的?顾阙的脸色一言难尽。
    横竖我知道。夏谨亭朝顾阙神秘一笑。
    他总不能告诉顾阙,这是一个书中的世界,他是通过看书得知顾阙不是好人的,若真如此,怕是通情达理如顾先生,也会把他送到精神病院去。
    顾阙的脸色瞬间又黑了一个度。
    夏谨亭没瞧出顾阙的异常,纠结道:西服制衣坊,就剩这一家了。
    顾阙不动声色道:亦铭坊每年都会开设制衣培训班,对新人进行系统的培训和考核,今年的报名还没结束,你可以去试试。
    可是夏谨亭仍旧犹豫,他还是对顾阙相当膈应。
    可转念一想,顾阙是顶头大boss,而他只是个小喽啰,两人身份地位天差地别,平日里连打照面的机会都没有,又何必杞人忧天呢。
    培训班的开设让夏谨亭十分心动,他知道服装设计在民国,还没有系统地分模块,民国的制衣师傅,无论是专做上衣还是专做下裳,都需要一力完成所有的细节。而以他眼下的纳布功底,虽可以完成,却无法专精。亦铭坊的培训班,正是个极好的学习机会。
    反正夏谨亭也没想在亦铭坊长做,待到学成出师之日,便会自立门户,如此看来,亦铭坊倒成了最佳选择。
    经此一番深思熟虑,夏谨亭决定了,就去亦铭坊!
    顾阙见夏谨亭妥协,心下松了口气。在他看来,夏谨亭平素待人接物温和而克制,鲜少会对一个人表现出这样明显的憎恶。倘若当下顾阙直接亮明身份,夏谨亭必定不能接受,倒不如把一切交给时间,待夏谨亭入职亦铭坊,自然会发现真相。
    两人各怀心思,想法竟不谋而合,也算是缘分一桩。
    因为有培训班的缘故,亦铭坊和其他的制衣坊不同,招工时并不要求员工懂制衣,只要愿意学习,都可以报名。培训时间三个月,三月之后,亦铭坊会组织考核,根据考核成绩确定新入职员工的岗位。
    夏谨亭虽讨厌顾阙,却非常赞赏这套机制,时下制衣坊的员工多吃资历,年资越高,地位和薪水也越高,这当然也与制衣师傅本人的能力有关,但也导致少数有能力的年轻人出不了头。亦铭坊的这套机制,能为新晋员工安排合适的岗位,综合评估各人能力,有能力的年轻人只要通过考核便可拥有一定的话语权,这对制衣坊的发展是相当有益的。毕竟潮流日日在变,缺失年轻的新鲜血液,再优秀的制衣坊也会被竞争对手淘汰。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