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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级天师禁划水[无限]——逐鹿三更(45)

    喻易仍旧记得,缝嘴裁缝那张撒旦密码的影像中,撒旦应当是那个穿着一身盔甲的骷髅骑士。而撒旦的影子,莫不是骷髅骑士的恶灵什么的?
    喻易想来想去也没想通,而没等他想通,一道风声倏忽钻入他的耳中。
    头顶层层叠叠的枝叶沙沙作响,喻易抬头望去,便见来自天空之上的一道劲风,倏忽排开林海,乱了阴翳下的光影。
    在那两边排开的幽绿林海中央,一道纯粹的白影劈海而下,携着一阵大风,直冲喻易面门而来。
    喻易用手扫开面前随风卷来的落叶,眼睛一眨不眨地望向,那道缓缓降落在他前方的白影。这庞大的声势,让他的心中在一瞬之前,浮起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
    而这个想法,在下一刻便得到了证实。
    【撒旦之影已降临在游戏盘】
    【叮,检测到您的原罪值为100,撒旦之影已锁定您的当前位置,祝您成功逃生】
    饶是喻易,此刻也不禁睁大了眼睛,眼中浮过一丝不可置信。
    庞大的白影终于落地,草叶与尘土倏地以此为中心,向外排去。这庞大的白影是一头正伸展着双翼还未合上的白狮子,白狮子的头顶,带着一个金色的王冠。而白狮子的背部,一道黑色影子,翻身跃了下来,落地之时,在地面上,激起一道势焰惊人的尘浪。
    这尘浪未近黑影的身,便被一道无形的势荡开。在这尘浪中央的,是一个披着一身黑色长西装,披着一头金色长发,带着一个防毒面具的女人。女人手握一根红宝石权杖,眉眼带煞,眼睛直直向着喻易望去。
    是了,这个女人,是黑色国王宿枝。
    而在那道来自天外的、疑似代表规则的声音的提示中,她还是撒旦之影。
    那个在为祸人间的撒旦被打败之后,继承了撒旦邪恶意志,时不时出现在大地,屠杀无辜民众的撒旦之影。
    【叮,枉死者选中之人连带强制任务,寻找撒旦之影已完成】
    耳边传来的提示音再一次肯定了这个真相,而喻易彻底迷惑了。
    如果这件事是真的,如果以规则的影像为准,撒旦之影和撒旦竟然并不是一个人。
    那段在原罪伊甸广为流传的,正义战胜邪恶的历史的真实性,在此时此刻,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按照原本的历史,撒旦发动战争,屠杀民众,白色国王杀死撒旦,黑色国王在永夜升起黎明之光。两位国王皆是救万民于水火之中的人,而撒旦无论是在历史中,还是在包括缝嘴裁缝的原罪伊甸原住民的认知中,的确是个罪行累累、形貌狰狞的恶魔。
    历史告诉喻易,撒旦屠杀民众期间,死亡的民众确有其实。而今,原罪伊甸的原住民们,也依旧恐惧增恶着撒旦。而走廊上撒旦密码的那个影像告诉喻易,就是这么一个理应是恶魔的骷髅骑士,获得了无数民众包含希冀的送行,杀死撒旦的其实是黑色国王。
    显而易见,这是矛盾的。撒旦的善恶变得难以定夺起来。
    想到第一天,那个指向黑色国王的凶兆,喻易生出了一个想法:
    倘若那位被冠以撒旦之名的骷髅骑士尤翟,并不是真正的撒旦,倘若原住民的认知被篡改了
    那么真正屠杀民众,重伤白色国王,将白昼沉入永夜的撒旦
    会不会是黑色国王宿枝?
    在屠杀行径暴露后,黑色国王宿枝重伤白色国王,杀死反抗者尤翟,蒙蔽知情者认知,然后躲在撒旦的名下,继续降临大地,迫害生灵?
    仔细想想,上面的事情黑色国王宿枝的确可以做到。她身为8阶画家,在战斗力上足够强大,在构造幻境上,也足够精通。
    可是,为什么?
    喻易想起昨日的那个影像。
    是因为宿枝觉得这个世界的所有罪民都身怀原罪值,所以肮脏?
    喻易不明白规则想通过那个黑色国王与白色国王和平相处的影像,告诉他什么;不明白黑色国王宿枝又为什么要将杀死撒旦的功德安在白色国王身上;更不明白白色国王模样以及名字,为什么和根本不可能出现在原罪伊甸的,B岛岛主宿芙相同。
    他并不觉得,黑色国王宿枝真的是如缝嘴裁缝所说的那样,是因为嫉妒,才重伤,或者说,杀死白色国王。
    并且,改变民众的认知,可并不只是构造幻境。准确的说,改变智慧生灵认知的幻境,只可能是心灵幻境。
    作者有话要说:撒旦之影的身份,有人猜到了吗~
    然后,提一下,极夜城邦这个世界,其实是用极端情绪冲散理智,其实并不是改变民众认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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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6章
    清晨幽寂的林中, 喻易与黑色国王宿枝正对立而站。
    罪民,当死。黑色国王宿枝沙哑的声音从防毒面具下传来,她双目泛起红光,目光如浊寒的风色,带着锋利的意味。
    喻易收回心下种种猜疑, 回神望去,便见宿枝已然将手中的权杖提至身前。
    比起昨天那个灰扑扑的法杖,这个权杖的卖相倒是好多了。还挺符合他对法杖的想象。
    不过就算法杖再好看, 说死就死, 那他喻某人岂不是很没面子?
    大难临头之时,喻易不小心又走了一个神。
    只在顷刻, 大风卷地而起,二人之间的的草叶皆被狂风向着两侧排开。而这, 还并不是这一刻最大的变故。
    喻易挑眉, 脖子微动, 向着身侧望去,便见身侧的涛涛林海瞬间失了踪迹, 取而代之的,是绚丽多彩的楼阁。往另一侧望去, 另一侧也是如此。
    两侧的楼阁皆被涂满翻滚而鲜艳的色彩, 而织就这些色彩的, 是一道道似热情,又似偏执的笔触。堆积的不同色块相互冲撞着,膨胀着, 膨胀出一种疯狂与对抗。
    喻易看着一侧楼阁上极力宣泄的色彩,想到了梵高。
    两边的楼阁皆堆叠而上,堆叠成了两面高耸的壁垒,而壁垒之间的天花板,不再是树林的树林的阴翳、穿着树叶间隙投落大地的阳光,而是一种深邃的、旋涡一般的深黑色。
    这是,8阶画家的幻境?
    不,以这上面的能量波动来看,已经远远超过了8阶的门槛。
    在恍若实物的楼阁幻境的包围下,喻易的目光逐渐凝重了起来。
    他只能通过8阶及以下的能量波动来推断一个人的等阶,因为9阶的能量波动已经达到了收放自如的境界,可以完美地模拟任何一个等阶的能量波动。此外,他并没有在高次宇宙面对面见到过9阶的人,并不清楚9阶的能量界限是多少。
    但宿芙身上远超8阶初始值的能量波动,让喻易相信,即使宿芙只有8阶,也是离9阶不远了的八阶。
    在喻易片刻的寻思中,来自对面的杀意不再藏锋,阁楼上泼天的色彩扭曲作一团,干燥的土石地面之下,一种震荡感霎时往地表刺来。
    喻易如有所觉地低头望去,在他的脚下,看到了一个泛着熔岩之色的玄奥纹路。
    这道纹路很长。他循着脚下起始位置的纹路向前望去,看到了延伸至宿枝脚下,以及将他与宿枝二人包围在中间的一个金色怪圈。就像是一个,庞大的法阵。
    做出判断之后,喻易当即从原地跃起,指尖微动,将5张高级符直接甩至半空。
    五张符纸呈一字排列在前,其上的黑色符文同时流转过金色的光,在半空中自燃起来。
    而这时,地上的法阵已然酝酿完毕,恍若熔岩绘成的纹路之上,向上燃起赤红的火焰。大地只在瞬间,便成烈火之阵。
    阵法成型之时,地面的土石顷刻崩裂,紫红的光芒从土石崩裂的缝隙间向上透出。通过这光芒,地面之下的岩浆隐隐可见。
    宿枝站在火海的爆鸣声之内,冷漠地注视着前方,她绸缎那般的金色长发,随着滚滚烟尘,肆意飘扬在半空之中。紫红色的岩浆与火焰,畏惧般自动从她身边远走。
    喻易身披单薄的白色道袍,稳稳地着落在一块尚还完好的石头上,绣着闲云野鹤的衣袖随着他的下落,在半空中徐徐展翼,而道袍背后,展出一个永不因外界变更的黑白八卦。
    紫红色火焰的包围中,喻易的皮肤映上火光,但他眉心的那点朱砂,即使在如今,依旧红得耀目。
    大地之下诡谲而危险的紫红色岩浆,便是在这时,向上激射而出,而也是在这时,喻易身前半空中的五张符纸,也已燃成灰烬。
    天花板上,那个涡旋着的深邃黑暗,倏忽出现了一个半透明的八卦图,随即,整个被楼阁包围的空间,便大雨倾盆。
    这突如其来的大雨带着独特的寒意,当雨滴与喷溅的岩浆相撞之时,咄咄逼人的炽热岩浆,瞬间崩碎成没有攻击力的白雾。
    雨水化解了岩浆,却也带来了无边白雾,白雾一时间遮盖了喻易的视线。
    他蹙起了眉,燃了一张具有破妄效果的符纸。
    不久后,白雾散去,四周的景象再度呈现在喻易面前。
    这是一个村庄。
    而他,正置身于这个村庄的街道上。
    这里该不会是
    喻易双目微睁,低头望去,看到了铺在脚下的一张红布,上面用墨字写着:
    解命。
    罪民,这,就是你心中的恐惧?一道沙哑而不含感情的声音从身前传来。
    喻易霍然抬头,向前看去,看到了神色淡漠,向他走来的宿枝。
    是幻境。
    高次宇宙特殊职业画家,擅长改变波频,来干扰对方的感觉,从而干扰对方对外界包括颜色等物体表现形式的知觉,构造幻境。而宿枝恰恰就是画家。
    喻易提醒自己,一手向着袖子中掏去。
    下一刻,他的目光沉了下来。因为指尖所及之处,并不是在他的想象中,应该触碰到的符纸,而是,粗糙的布料。
    熟悉的白色道袍的袖子,当着他的面,扭曲成了朱红色的宽袖,眼前属于墨镜的颜色也逐渐淡却。
    喻易挪了挪眼珠子,发现原本架在自己眼前的墨镜,不见了。
    周边空荡的古式土坯房中,传来了一阵阵被无限放大的脚步声。
    喻易猛然抬头,眼前,一个个穿着短褐、梳着发髻的村民,正从中走出来。
    喻易伸进袖子中的手,无意识微紧,握成了拳。
    这些村民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
    他们的模样,都是他们死亡那一刻的样子。
    只是幻境。
    喻易深吸了一口气,再度提醒自己。
    从目前的环境来看,他刚刚燃烧破妄符的动作,应该也只是幻境。他现在需要做的,只是越过知觉对自己的干扰,看到幻境下的真实。
    村民们步伐僵硬地穿行在街市,挥舞着布满淡红色尸斑的手,谈论着什么。
    村口那个算命的可真邪门,这都已经算死8个了吧
    哪是算命的?汤大师说,那是那些人命里被邪祟缠了身!那家伙八成是妖孽转世,出口成灾。
    什么?妖孽?怪不得
    汤大师早已布下天罗地网,只等明日,那妖孽便会被镇入镇妖塔中,永世不得超生。
    罪民,为何不惧?你看到的,应该是你最恐惧的事情吧。
    宿枝穿过街市,穿过街市上行走的人,向着喻易走来。她目光冰冷地观察着,面前这个神色平静的青年,一缕惊讶稍纵即逝。
    根据她往常的经验,此时,应是对面之人丑态毕露之时。
    喻易正安静注视着地面上的解命二字,闻言,他意味不明地轻嗤了一声。
    为何要笑?宿枝不解。
    大概是因为,我恐惧的,从来不是这个。喻易面无表情地抬头,看向距他只有三步之遥的宿枝,平静道。
    那真是遗憾。宿枝不甚感兴趣地,向着一侧伸出了她的手。她从不会在意一个蝼蚁,最重要的是,一个罪民的想法。
    只可惜,幻境因恐惧而生,幻境未灭,就意味着,你并未走出恐惧。
    喻易动了动唇,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的确如此。
    没什么不能承认的,从进入这个幻境开始,不,也许是更早的时候
    他便在恐惧着。
    恐惧着,那个救不了任何人的自己。
    他知道,地球上那个拿走平安符的小女孩,会死于疾病。
    他知道,原罪伊甸这块大陆上的人,终将死于一场洪水。
    他恐惧着面对更多死亡,更多
    难以拯救的死亡。
    大概没有人比他更了解,七大铁则中那条预言家不得扭转生死因果到底意味着什么。
    并不是不得扭转,而是根本无法扭转。
    死于疾病的依旧会死于疾病,死于灾祸的依旧会死于灾祸。
    几百年来皆是如此,从他看到那一刻开始皆是如此。
    他拥有看到死亡的能力,却无时无刻不在恐惧着这种能力。
    因为过去的几百年里,无论他做出怎样的尝试,最终都没有人,可以逃出死亡的命运。
    没有人可以。
    脚踝传来了一阵冰冷黏腻的触感,还有,一道竭力将他向下拉扯的力道。
    喻易低头望去,望到了两只手,两只布满淡红色尸斑,牵扯着海藻的手。
    随即,是几十只手,近百只手,数千只手,数不尽的手。它们攀上他的脚,他的手臂,他的胸膛,将他狠狠地向下拖拽。
    地下传来无数道交叠着的,带着怨怼,带着恨的声音。
    救我救我
    救救我!
    救救我们!!
    求你救救我们!!!
    喻易闭了闭眼睛,再睁开。
    他看向他的身前,黑色国王宿枝距他只有一步之遥,而此刻,他的四肢被无数双手纠缠着,不得动弹。
    就连八卦阵,也像是陷入沉眠,在他意识徒劳的呼唤中,死死不愿出来。
    他近乎被这些手淹没。
    宿枝的双目被赤红覆盖,她合并了右手的五指,手掌成刀。刀如疾雷那般,直直向着喻易的心脏处袭去。
    就像她曾对骷髅骑士尤翟做过的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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