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置

关灯

>升官发财在宋朝(穿越)——放鸽子(222)

    其父朱礼为从五品的武官,家里子弟却都不甚成器,其中最不像话的四郎,就被踹到这万胜营里来了。
    高继宣闻声过来:捉到了?
    杨文广微微颔首:他想打开那盒子,被我抓了个正着。
    既然铁定是奸细没跑了,他也没顾得上看到底是谁,直接眼都不眨地一刀劈了下去,杀了再说。
    原来是这个鳖孙,难怪那么积极,就是为了折腾幺蛾子啊。
    高继宣随意一眼,就轻松认出来了,当场就气笑了:最初选人时,他并未被算在内,还是他来寻我求了几回,我瞧他能力也还凑合,碰巧又遇到有个被选中的是家中独子的情况,才让他替了。
    这么说来,以后你可得谨慎一些了。
    杨文广头也不抬地回了这么一句后,就小心翼翼地将那银盒拾了起来,问道:除了故意留下的那三只外,确定没有遗漏罢?
    他问话之前,先前被选出来的那十余名兵士,已眼疾手快地把同样遗留在草丛里的另外三只银盒给收好了,紧紧抱在怀里:回杨副将,已收好了。
    杨文广嗯了一声:带走。
    至于那朱家四郎的尸首,就这么被无情地留在了原地,无人愿意替其收敛从刚刚杨高二人的对话,四周兵士纵使一开始还是一头雾水,也渐渐回过味来了。
    好哇,在他们万胜营中,居然还有西夏的间谍!
    到底是将门之后,又已更新换貌,对立功跃跃欲试的他们,对于这种吃里扒外、人人喊打的卖国贼,不恨得将人活剐就不错了,哪里还会乐意给人收敛尸身?
    后行的那些兵卒,更是愤怒地朝他的尸身上纷纷吐着唾沫,又狠狠跺上一脚,才勉强解恨。
    他娘的,万胜营的名声这一年多才刚彻底好了,就又被这王八犊子给坑害了!
    有人实在忍不了心中的愤怒,不禁忿忿骂道。
    那可不是!
    这话一出,顿时勾起所有人的义愤填膺:出这么一颗老鼠屎,却得害我们出生入死多少回,才能少了说闲话的人!
    好了,杨文广将银盒处置完后,回来就看到群情激奋的这一幕,不由皱起眉头,喝止道:人都死了,你们说这些话给谁听?不该我们背的污名,自然不会落我们头上,不必多想。
    高继宣:
    老杨如果说这话时,先把靴底从那沾满唾沫的朱家老四的脑袋上移开的话,也许还能更有说服力一些。
    而把队伍中的细作成功揪出、没了后顾之忧,又成功躲开这一圈套的陆辞,则当机立断地决定无需再在这密林中逗留,而要打道回府了。
    十日已足,朱弟所领的那批工匠,应已成功抵达了后桥川,开始了城池的建设。
    两地相隔有七八日的距离,他这边牵制足了这群西夏兵,再全力朝秦州城的方向驰骋,多半还能拖上一两日这么算来,哪怕他们反应过来中了声东击西之计,再想奔驰去后桥川所在,也已为时过晚了。
    即使日以继夜地全速前进,也许能勉强赶到,但等到了地方,也全是强弩之末,一击即溃。
    陆辞相信,要真面对那样的一支疲惫不堪的西夏骑兵,朱弟怕是会不忧反喜,来个一锅端才是。
    节度,接下来当往什么方向走?
    杨文广对陆辞已是心悦诚服,沉声请示。
    全速行军,陆辞爽快道:按原路回返。
    要出好水川密林,对他们目前所在的位置来看,自然是走六盘山的川口最近。
    可想而知的是,守株待兔的西夏兵,也一定会这么想。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陆辞的目的,完全只是要牵制他们,而根本没有所谓的目的地,因此是否超近路出去,对陆辞而言毫不重要。
    就算西夏兵久等不来信号,幡然醒悟,要绕林子外回到他们来时的入口,速度也远远不及从林中走旧路回返的宋军。
    杨文广不假思索地一点头,即刻吩咐下去了。
    在陆辞这一行人默默朝着来时的路折回,走了快两个时辰,天已擦黑时,猛然间就听到了后头忽然传来一阵响亮的鸽哨,以及无数翅膀扑腾的声音。
    那是什么动静?忙着闷头赶路的万胜营兵士们一惊,下意识地回头,眯着眼分辨半天:鸽子?哪儿来那么多鸽子?
    只知一半而不知全部的高继宣,也给愣住了,匆忙追问杨文广:你们怎么没将那盒子扔好?
    对于银盒里藏着的东西会是鸽子这点,他倒是丝毫不觉意外:当他把盒子捧在手里时,就感到份量颇轻不说,还隐约听得见翅膀扑棱的动静。
    既是活物,又带翅膀,自然就是鸟类了。
    只消想通这点,西夏军的险恶用心,也就变得一目了然。
    这哪儿是什么商队遗落的大便宜,分明是一个个西夏军发起攻势的活信号呢!
    杨文广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解释,就看到高继宣身后那道笑眯眯的身影了,赶紧垂首道:节度。
    舜举,你是错怪仲容了。陆辞笑道:是我吩咐他这么做的。
    西夏那边好不容易捉来这么多只生龙活虎的咕咕咕,怎么能随随便便就浪费了这番心血,而不顺便利用一下呢?
    只要一些小小机关,外加一个泥池,就能轻易实现西夏军延迟开箱的快乐。
    高继宣眼底先闪过一抹茫然,旋即便是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这一列宋军还没搞明白忽然纷飞的白鸽群是怎么回事,就听到从林外传来惊天动地的喊杀声,黯淡的林中紧接着冒起火光一片,气势汹汹地直扑离他们老远的白鸽扑腾处去了。
    陆辞眨了眨眼。
    哎哟喂呀,真是吓死宝宝了。
    愣着做甚!杨文广恨铁不成钢地喝道:还不快走?
    众人即刻回神,这下无需叮嘱,都各个脚下飞快了。
    等士气如虹的西夏军扑了个空,又摸黑在附近林子里一阵翻找,最后一无所获时,才猛然意识到自己中了计。
    然而这时,宋军早已沿着来时的路平安回返,出了好水川密林,也不知消失去了何处。
    他们一路穷追,想循着马蹄的痕迹找,却又因近来陆辞那行人老爱兜兜转转,导致一片凌乱不堪,根本无法辨明去向。
    这么一耽误,就彻底不见人影了。
    前几天故意忽快忽慢,遛他们玩的陆辞,显然一直在保存体力,而没有拿出真正的行军速度来。
    一想到季前明将军的精心布置就这么成了一场笑话,负责执行的这些将官都不禁沉默了下来。
    就这么回去复命?
    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一阵,谁都没说出这话来。
    白费这么多天辛苦,被人耍了个彻底谁敢去季将军跟前说实话啊。
    倒不如再在外逗留几日,假意找人,顺道做出卖力的模样,也好回去交差了。
    反正瞧着诡计多端的陆姓小儿,虽耍了不少心眼,但也不过是浪费了双方时间,把他们恶心个够呛外,并没有实质上的杀伤力。
    如此想着,这些西夏将官便达成默契,分兵数股,象征性地循着各路马蹄的方向找寻了起来。
    在灵州城不安地等着消息的季前明,可不知晓底下人为了应对他所耍的把戏,更不知他们胆大包天,刻意在外晃荡,就为浪费时间。
    等他收到后桥川有宋军神出鬼没,竟堂而皇之地修筑起了城池时,他震惊之下想派兵前去干扰,却只能面临无兵可分的窘境了。
    他手底下那区区一万人里,稍微能顶用些的五千,已派去截堵陆辞了,这会儿还没回来,他哪儿敢再把底下人也派光,让灵州变成一座彻头彻尾的空城!
    汉狗满腹阴谋诡计,前脚就敢打后桥川的主意,后脚谁敢说不敢对灵州下手呢?
    季前明在万般震怒、怀疑、困惑之后,经过一番痛苦斟酌,最后还是决定,只割肉般派出两千人快马加鞭、前去阻拦,灵州城仍留三千。
    他并非不清楚,仅派两千疲兵去,多半是杯水车薪,然而灵州绝对不能丢啊!
    在后桥川上多了一宋军据点,定会让国主大发雷霆,他吃不了兜着走;可要是都城灵州有了丝毫闪失,他定会被暴跳如雷的国主当场大卸八块。
    孰重孰轻,一看便知。
    结果也正如季前明所料的那般,他仓促下派去的那两千西夏兵,在疲劳不堪地抵达后桥川时,所面对的是一座坚实得不似匆忙赶建的高大城墙,和无情的阵阵箭雨。
    冲在最前的前锋们率先阵亡,余下的见势不妙,当场逃跑了。
    见他们如此狼狈,城墙上宋兵一片欢呼,又有人忍不住请示面色轻松的朱说:朱录事,可要去追?
    穷寇莫追。朱说毫不犹豫道:留下这些就够了。
    就像陆兄所说的这才叫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啊。
    第二百八十五章
    西夏那边大发雷霆,忙着相互推诿时,秦州这边则是对比鲜明的欢欣鼓舞。
    尤其是秦州城内的幕职官们,对陆节度和朱录事一前一后领兵出城的事尚且一无所知,见二人陆续回来,神态一切如常,更是毫无怀疑。
    直到他们猛然接到了宋军成功于后桥川建下城池的大喜讯。
    对不晓军事、亦不知后桥川这一位置有多扼要的普通百姓,并非对此感到漠不关心,而是想方设法地问得一些皮毛后,也大感扬眉吐气,跟着高兴地议论了起来。
    一些机灵的小商贩,更是及时地打出了为庆大顺城成,商品统统折价出售的招牌,引来客人如潮。
    陆辞:
    古今往来,最会看风向的果然还是奸商。
    他习惯性地深藏功和名,在上报给宋廷时,极自然地把自己在其中的牵制作用来了个一笔带过,重点都放在朱弟达成十日成城这一功绩的不可思议上了。
    等派人将信送出后,他先慢条斯理地舒展了一下身躯,再步履轻快地去了隔壁屋,光明正大地凑到了还在奋笔疾书的朱弟身后观看。
    没看几眼,就已经把他给看乐了,索性抽了对他的到来毫无察觉的朱弟的笔:得亏我来看了一眼,不然在朱弟的生花妙笔下,这座我未曾搬过一砖一瓦的大顺城,就得全被归作我的功劳了。
    朱说下意识就想要夺回笔,旋即就被忽然响起的陆辞的声音给吓了一跳,待他缓过神来,便是满脸的哭笑不得:小弟字字属实,分明是陆兄过谦了。
    要不是陆兄将西夏兵耍得找不着北,争取出充裕时间,那哪怕他有三头六臂,都决计是无法完成的。
    陆辞并不搭他话,还顺手把写了大半的这篇稿子给没收了,半是玩笑半认真道:要是朱弟递这么一份奏疏上去,台官们怕是得乐得睡不着觉,以此参我个够本了。
    单是擅离职守这一词,就够让那些见着把柄就如豺狼见了兔子一样的台官们,灌他喝上一壶的。
    说不定光建成大顺城的功,还抵不了这过。
    若把朱说推出去,重点放在大顺城修建成后、所象征的军事价值上,而不是放在他个人的有勇有谋,轻身犯险上,情况则会截然不同了。
    最喜欢听这类激励人心、又一波三折,情节惊险,结果还十分圆满的段子的小皇帝,定会龙颜大悦,绝不吝惜赏赐。
    要是实事求是,把功劳进行均分的话,他身上的则活生生是一个送人攻击的把柄。即使官家执意赏了,对资历尚浅、就已高居节度使的他而言,也只可能是锦上添花。
    小皇帝的政权再稳固,朝臣们也绝计不会答应陛下把自己这么个毛头小子太早太早地提入中书省的。
    唯有放在朱说身上,才能达到最大的收益:朱说官阶与职事皆低,即便来个不讲道理的多层连跳,也不可能一下够着升朝官的门槛。
    于朝中大臣而言,哪怕他们猜得出其中怕有些猫腻,比起看着陆辞这个招天妒的混球再进一步,更得圣心还是对其党羽的攀升来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要舒服一些。
    朱说虽在京中身居馆阁,并无参朝的权力,却也不可能对这些暗涌陌生。
    闻言,他不禁哑然,片刻后还要辩解,陆辞已堵住他的话头:我知朱弟心怀天下,不计个人得失,但我令你担这要命的风险,却不让你得该得的功劳的话那岂不是寒了我手底下其他人的心么?
    别说朱弟是史上千古名相范仲淹,在他这有天然高的好感,哪怕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名幕职官,在助他完成这一简直不可思议的赶建城池后,他也绝不可能亏待对方的。
    见朱说犹豫,陆辞又笑着拿那卷起的纸张,在他脑门上敲了一敲:便当是为了在台官前护我一护,就请朱弟发发善心,替我担了这虚名罢。
    说服朱说后,陆辞施施然地回了房。
    当他的目光落到悬挂在屏风旁边的那张舆图、吐蕃所在的位置时,不由自主地停滞了片刻。
    近来太忙,都未来得及想小海棠呢。
    陆辞眼底掠过一抹笑意,唇角更是不自知地轻轻上扬。
    不知吐蕃那处的计划,究竟进行得如何了?
    他打开暗屉,把自己离开时这边陆续收到的情报重新又翻了一遍,确定吐蕃在四日前那道最新的消息传来时,表面上仍是风平浪静,不见有任何骚动。
    俗话说关心则乱,果真不假,得耐心一点啊。
    陆辞在心里劝了自己一句,便从容地合上了暗屉,暂时搁下对小狸奴的牵挂不管,继续处理这些天耽误的公务去了。
    不知自己正被公祖惦念着的狄青,此时正拼命逃亡着。
    他从小就是无师自通、打猎的一把好手,又在沙场上磨砺这么些年,如今所拥有的耐心之强,非常人所能比得。
    尤其因为他万般清楚,不论成败都必定只有一次机会,更是不得不慎之又慎。
    哪怕他数次进入水牢,亲眼看着唃厮啰性命垂危、奄奄一息时,因深知还不是营救的好时机,只若无其事地放下发馊的饭菜后,就平静地出去了。
    当所有手下都心急如焚、就连郭夫人都忍不住偷偷派人来询问了几次何时行动的时候,唯二还能保持淡定的,则只有这环计划中最为关键的两个人物狄青和张亢了。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