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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官发财在宋朝(穿越)——放鸽子(193)

    想必陆辞是吃定了王钦若疑心重,好揣摩人心这点,来了个将计就计,才让王钦若心甘情愿地上了勾。
    不然可想而知的是,王钦若提前知晓榷场召开一事的后果,不是横加干涉,就是疑有陷阱,不愿前往了。
    眼看着开端良好,他对之后计划的施行,顿时就添了几分把握了。
    滕宗谅佩服地晃了晃脑袋,忽地一僵。
    这可不是佩服辞弟的时候照这趋势发展下去,他与小饕餮做的那赌局,岂不是要输定了?
    第二百四十四章
    对于滕宗谅心里的纠结,王钦若自是不得而知。
    他慌慌张张地骑上马,还未至城门,就猛然想起了什么,赶紧调转马身,临时在集市摊贩处象征性地买了点据称是来自海外的香料。
    既是突查,那为免打草惊蛇,他显然不愿太早在秦州官吏前暴露身份,遂起了伪装商贩的主意。
    等他匆匆忙忙地带上一包袱香料,一路拼命催马,许久后终于缀上队列尾巴后,才真正松了口气。
    倒不是担心跟丢,而是入场过晚的话,难免引起过多瞩目,说不准就令人起疑心了。
    看到身后忽然多了这么一张生面孔,原本落在最后的那俩商贩对视一眼,和善地冲他搭话:这位老丈,都到这来了,就不必慌慌张张了吧。
    王钦若扫了他们悬在马腹两侧、很是鼓鼓囊囊的布袋一眼,即刻明白,自己只草草购置这少许装样子的货,显得很是格格不入。
    他长叹一声,埋怨道:怪只怪我贪睡,起得晚了一些,等知道时辰后,几惊得魂飞魄散,备好的货都未来得及多取,只带了这么些许,能回本就不错了!
    竟是如此,两人闻言,即打消了心里的些许怀疑,投向他的目光,也转为饱含同情了:闻那气息,我猜老丈你放包袱里的货,多半是香料罢?
    王钦若微怔,对方已凭丰富经验沽出价格,摇头道:香气烈俗,连中品都称不上,应是下品,老丈啊,你这批货可没进好啊。
    王钦若面色故作颓丧,重重叹道:哎!真得白跑一趟,怕是还要倒贴些银钱出去了!
    评估他货价那人不免有些讪讪,安慰道:那应不至于吧。
    香料还好,再次都有人买账,倒不必过于担心了。另一人不以为然道:过去不曾见过老丈,你怕是头一次来吧?你怕是有所不知,因有陆秦州在,这秦州的榷场,可与别处不同。
    来了。
    王钦若心中暗道句好,面上装出兴趣颇浓的模样:哦?这话从何说起?
    市他州榷场时,最能卖出高价的货物,无疑为瓷器茶叶。但因陆秦州去岁建了官窑,又专程去临近州县聘请了经验丰富的匠人,今年年初开窑烧制的头一批瓷碗,皆因物美价廉,在那月榷场上就已被哄抢一空,更何况是越烧越好的现在了!有秦州官窑的瓷在,辽夏商人又如何肯看我等的呢?
    见王钦若听得认真,此人更是说得津津有味:至于茶叶,就更不必提了,你总不可能不知晓滕通判领头,让流民开垦的那些茶田罢?因
    等王钦若反应过来,他已足足听够了此人的滔滔不绝。
    尤其在这近半柱香的功夫里,其对陆辞的吹捧,简直到了要誉之为无所不能的疯魔地步。
    这也是个脑子不好使的。
    王钦若暗骂:分明是官与民争利,坏了行商主要兜售的货物,怎还一副嬉皮笑脸的轻松模样,不见丝毫怨恨之情?
    不过关于官窑之事,倒颇值得探究。
    王钦若并不相信,陆辞会愚蠢到在售卖货物的账簿上留下把柄,但那笔本金,来迹就极为可疑了。
    建立官窑,聘请工匠,无一不需耗费为数不少的财资,而凭陆辞俸禄,哪怕于为官这六年多来不吃不喝,也不见得能补得起这窟窿。
    这么一来,就八成是来自公用钱中了。
    自认极有可能抓住陆辞一点狐狸尾巴的王钦若,为此心情稍好,甚至连此人令他厌烦的喋喋不休也可继续忍得了。
    不过他也未再忍上多久,很快就看到了负责榷场审查的兵士,正严肃地板着脸,仔细对独个行走的商旅进行查验。
    王钦若脸色煞白。
    是了,他怎疏忽了?就因陆辞口中近来多股势力蠢蠢欲动,对秦州颇为觊觎,不得不加强防范一说,让入城的百姓要被逐个细查过才可放入,又怎么可能对立场更为微妙的榷场存在疏漏!
    依本朝榷场局所设条例,寻常行商需每十人结一保,经查实无误后,才可放入场中。
    他既无保,也未带任何商贾应持的凭证,单凭这一包做样子的香料,那些个凶神恶煞的赤足莽夫,又怎么可能放他进去!
    眼看着那几名兵士越发靠近,王钦若不禁打了个寒颤。
    他难以抑制地忆起了,在秦州城门下发生的那场令自己痛苦不堪的牢狱之灾实在是,再不愿冒这个大险了。
    于是,当负责看守榷场的那几名兵士查到落在最后的王钦若时,他纵满心不情不愿,仍是将真实姓名与身份告予了他们。
    当验看过他随身所带的路验后,几人面上不约而同地浮现出愕然来。
    紧接着,就是整齐有序地后退一步,朝他行了一礼,又郑重其事地致了歉。
    为首那人满面不解,目光炯炯地询问道:王尚书怎会孤身来此?
    王钦若轻描淡写道:不过是见商队热闹,闻有开设榷场,遂临时起意前来凑上一凑,无他事耳。
    既然身份已然败露,他也没有逗留此地的意义了,便坦然将香料赠予惊讶回望的那两位小商贩,施施然地在这几名军汉的引领下,往刚稽查完货物的专官走去。
    见一气度不俗的老汉大大方方走来,负责监看此次榷场的王韶先是面露茫然,随后一被告知王钦若身份,就毫不犹豫地从座椅上起身,客客气气地迎了上去:王尚书有意莅临,怎无不遣人提前告知一声
    不必多礼。王钦若呵呵一笑,并未正眼看他,只从容地在其让出的座椅上落了座:我身负皇令,岂能在馆驿虚度时日?只是方才偶闻榷场召开,才顺道前来一观罢了,想必陆秦州再有官威,也号令不了我罢!
    尚书说笑了。
    王韶宛若未曾听出王钦若话里的明嘲暗讽,仅轻轻颔首后,就在一旁的木椅上坐下了。
    随着榷场中商旅越聚越多,叫卖的喊声也越发震耳欲聋,王钦若仍是一派云淡风轻,手里翻着本次登记在册的货物清单,不时抬眼看向场中。
    他有所不知的是,自己这副悠泰模样,不仅招来了不知情况的商贩们的偷看,也引来了一道不怀好意的目光。
    领一百壮士伪装成一支大商队,实际上马车上暗藏兵器的李元昊,自然一眼就看到了大宋那边最为显眼的王钦若。
    他眯着眼,盯着人仔仔细细地看了会,又在对方察觉到目光之前,飞速移开。
    面对随侍的亲信,他毫不客气地如此评价:传闻中的陆姓小子,可是位丰神俊朗、器宇轩昂的郎君,怎任我怎么看,都是位半截身子入土的糟老头子了?
    瞧着都快赶上他爹的岁数了。
    哪怕宋人惯夸大其实,美化那些弱不禁风的士大夫,这未免也过于离谱了吧!
    有幸见过陆辞一面的那位下属,见李元昊生出这极大误会,赶紧解释:您误会了,那人并非陆辞。
    那还差不多。
    尽管最理想的局面,是掳走近些年来行事最为嚣张惹眼的陆辞,既给这仇家一个刻骨铭心的教训,也好给大宋新帝一个下马威,但既然陆辞人碰巧未来,李元昊也就不再惦记这遗憾,径直观察起这老汉来。
    从王钦若对旁人生疏冷淡、难掩傲气的神态,以及周边人对其小心翼翼的态度上,李元昊很快咬定:若我所料不差,这多半是个宋廷大官。你们对他的身份,可有任何头绪?
    从汴京远道而来的户部尚书被兵士捉拿下狱的丑闻虽未传开,但下榻于驿馆的消息,却并非是个秘密。
    对怀有诡心的党项一方而言,在刺探情报时,自然不会漏过这个重要消息。
    李元昊眼前一亮,轻笑道:这么听来,那老汉八成便是户部尚书了!
    捉不到最招人恨的陆辞,却逮着一条更大的鱼,要挟起宋廷时,岂不更有份量!
    李元昊当即决定,机不容迟,当机立断道:一会儿我信号一发,即刻动手。
    虽说事前同张元、吴昊二人商议好了计划,但具体如何,还是视当天情形而定的。
    南人此番派驻的兵士颇多,要想大肆屠戮,即便外头尚有九百力士埋伏,亦要费上好一番功夫。
    南边朝廷的大官,可是一个赛一个的贪生怕死,若是在拼死缠斗的时刻,叫那条大鱼在护送下趁乱溜掉了,那岂不得不偿失?
    李元昊迅速更定计划。
    先由部下在榷场多处纵火,制造骚乱,引走宋兵后,他再领十名精锐发起突袭,将那户部尚书掳走。
    至于剩下的残局,是屠戮还是且战且退,就由他们自个儿看情况做定夺。
    王钦若浑然不知,自己才出牢狱,就又被一头豺狼给盯上了。
    他仍百无聊赖地翻看着账簿。
    果然,陆辞颇为狡诈,在这显眼的上头,并未留下什么明显差错来。
    不过,他也不指望靠可被随意篡改的账簿,就能对付得了有所防范的陆辞。
    王钦若陷入沉吟还未有多久,耳畔便传来阵阵骚动,他不悦地抬起头来,询道:何事喧哗?
    王韶不急不缓地起身,解释道:有人报,榷场中忽起多处小火势,已派人前去督看了。
    然而即便如此,围在自己身边,好似对他虎视眈眈的这些人高马大的兵士,却并未少上一个。
    王钦若不免生出几分被监视的不快,微微蹙眉道:还不多派几人去,尽快将事处理了?我身边无需围着那么多人,也都去吧。
    王韶拧眉,劝阻道:王尚书,此地人多眼杂,恐怕不妥。
    王钦若淡然道:榷场中监管严密,何来险情?倒是火源若不尽快处理了,将在辽夏人前有损宋颜。
    见他如此坚持,王韶也无可奈何,只有随他之意,将四周卫士尽数撤开了。
    第二百四十五章
    王钦若将身边形同监视他的人撵走时,已渐渐靠近了他的位置,正默默等着下手的最佳时机的李元昊,都忍不住吃了一惊。
    他脑海中掠过的头个念头,可不是什么天助我也,而是立马怀疑其中有诈。
    莫非何时走漏了消息,叫宋人知晓了他的盘算,才使出这么一手请君入瓮?
    毕竟宋官虽羸弱,却很是奸诈,吐蕃不就在那毛都没长齐的陆秦州手里栽了个大跟头么?更何况是这只成精的老狐狸了。
    出于谨慎,李元昊沉吟片刻,并未即刻动手。
    因火情突发多处,哪怕即使扑灭了,也因需仔细问查出火缘由,而导致卫士们迟迟未归。
    王钦若不耐烦地蹙了蹙眉,询问离得稍远的那位小吏:怎么,王韶一不在,你们便连个监管的人都没了?
    小吏诚惶诚恐地解释了起来。
    听了几句后,王钦若便拧眉一挥手,示意对方闭嘴了。
    他本就怀了挑剔的故意,又怎会善罢甘休?
    就在他冲陆辞主持榷场的能力冷嘲时,在边上偷听了许久的李元昊,也明白过来此人绝无与陆秦州勾结合计的可能了。
    既然方才那一切纯属巧合,他岂不差点中了一出空城计?
    暗觉羞恼之余,李元昊决定再不迟疑,立即下手了。
    都随我上!看好了,给我抓活的!
    李元昊毫不避讳地以党项语大吼了句,一马当先地领着身后的十名精锐,气势汹汹地直冲王钦若来。
    王钦若并不通晓党项语,然李元昊一行人以黑布缠面,仅露出浓眉大眼,手中还持有不该通过检查的兵器,明显来者不善。
    他骇得眼睛大瞪,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
    但榷场设在一片平坦空地上,仅得大树遮阴,并无正经房舍,哪儿有能让他躲避的地方?
    最要命的是,那些原有一战之力的卫士们,还被他刚驱赶走了!
    王钦若心里一沉,顾不得懊恼,确认避无可避后,只有斥道:大胆贼人!还不
    少同我废话!
    话刚起头,瞬间近到跟前的李元昊就毫不客气地以剑背在其脖颈上狠狠一击,瞬间让人没了声音,软绵绵地倒了下来。
    李元昊咧嘴一笑,将长臂一伸,顿时接了个准。
    到手了,撤!
    赶在离得颇远、还分布在榷场各处查问火情的宋兵反应过来之前,顺利达成目的的他哈哈大笑着,直接将人往肩上一扛,长剑往四周一挥,逼退双股战战的小吏后,就得意洋洋地一个利落翻身上马,直冲出榷场之外了。
    围住榷场的简墙,自然经不起党项精锐战马的强猛冲击,登时轰然倒塌。
    在飞扬的尘土中,李元昊就领着那十名精锐,潇洒扬长而去。
    在确保李元昊撤离后,那制造混乱的党项兵士,便再无顾忌,立刻翻了脸。
    纷纷亮出偷藏的兵器,直砍向毫无防备、正忙于调解的宋兵们。
    毫无防备?
    怎么可能。
    叫这些跟在雄才大略的世子身边多年,随起在两国之境欺男霸女,无往不利的党项精兵,哪怕做梦也不会想到,这群理应任由他们肆意宰割的羔羊,竟也在李元昊离去后,彻底变了一张面孔。
    吸引了他们注意力的这数十宋兵,根本不是大宋真正的手段,而是那一个个笑脸迎人、好似人畜无害的宋商!
    党项兵士暴露自己身份、露出杀意时,这些本该惊慌失措的商旅,却一个比一个的镇定。
    见公祖的计划进行得如此顺利,混迹其中的狄青,在感到深深的钦佩和不可思议之余,更觉热血沸腾。
    他们的机会来了。
    早在党项士兵迫近宋兵时,得对方背对的这群弱小商人们,只冷静中带着几分想笑地互看一眼,旋即将藏在放置货物的矮桌底下的手拿了出来。
    手中所握的,皆是被擦得锃亮的趁手兵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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