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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官发财在宋朝(穿越)——放鸽子(159)

    只见他三下五除二,就成功叫刚还不屑从鼻孔喷气的大灰马低下了大脑袋,允许这新主人一个利落翻上自己的背了。
    陆辞见他应付得轻松自如,也彻底松了那口气。
    眼看狄青匆匆忙忙地朝他失踪的方向感寻觅,面上丝毫没有新得好马、又驯服大马的兴奋和欣喜,而纯然只剩怕被丢下的恐惧和四处寻人的焦急,陆辞不禁心里暗叹一声,立即从藏身的小巷走了出来,也当场就被狄青捕捉到了。
    狄青双目一亮,赶忙驱马过来,到陆辞跟前后,一个滚身下马,就想将缰绳还给陆辞。
    陆辞面色淡淡,双手抱臂,并不去接。
    狄青也不敢做出强塞到他手里的失礼举动,在急得恨不能绕着他团团转后,稍微冷静下来,小声道:公祖待我已是极好,然这马太过贵重,我绝不能要。
    陆辞莞尔道:你不要马的话,等到了秦州,要怎么练习骑术?
    狄青急切道:我已会骑了,不必
    这倒是真的。
    陆辞挑了挑眉:那骑射你也精通了?不必多加练习了?
    狄青瞬间安静了。
    再给他一百个胆子,也夸不下这样的海口。
    陆辞慢慢道:我原先看你年岁太小,也不想你过早骑马,却不是舍不得叫你骑,你可别误会了。而是我怕你控制不得当,不留神伤了自己。但我昨日已反复询问过齐郎将,他道你这岁数习骑射,正是好打基础的时候,且瞧你是个极有天赋的,才不复之前担心。
    见狄青还是皱着一张脸,寻思着怎么推辞的模样,陆辞不由笑了,随口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你真想从伍,是断断缺不得好马的。你若着实在意银钱这方面,那干脆当是我借你的,等你日后出人头地,有了俸禄后,再慢慢还我不就好了?
    狄青微微一怔。
    陆辞见他意动,笑眯眯地补充道:你的朱兄从前也似你这样,爱将一笔笔算得清清楚楚,我也就由他如此。后来他一举得名,有了俸禄,又暂无家眷需供养,那些所谓债务,在头几个月就彻底还清了。你要因过分在意银钱之事,而耽误了习武的好时机,那才真正是得不偿失,我可不会许你那样。
    狄青踌躇许久,还是赧然地红着脸,轻微地点了点头。
    说到底,这匹灰马可是他亲手挑选出来的,就那高大健壮的身姿,还有炯炯有神的精神气,简直无处不合他心意,也正是他习武最需要的,怎么可能会不喜欢?
    不肯接受的唯一理由,便是不愿耗费公祖银钱。
    毕竟他现在衣食住行,包括念书,皆靠公祖,还时常受到公祖友人们的照拂,甚至还请了齐郎将给他上武课。单看这些恩情,就已是沉甸甸的了,哪儿是简简单单地用银钱能偿还得了的。
    更别提他所带出来的十几贯前虽让公祖收了,却道是投入到了陆母在密州的那些铺席里,月月还反过头来给他一贯的所谓红利作为日常花销,哪儿是真被公祖得了?
    狄青不得不可耻地反省,长久以来,都被那么好的公祖这么好地对待,他好像已经有了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的坏毛病了。
    陆辞笑问:考虑好了么?
    狄青紧张地摇了摇头,又寻思起来。
    公祖说的话,向来最有道理,也从不骗他。
    真有朱兄那先例的话,他要能争气一些,早些考上,也如朱兄那般很快拿到俸禄的话,应该就能很快将银钱上的欠债还干净。
    被陆辞笑眯眯地盯着,狄青脸红彤彤的,脑子却是破天荒地转得飞快。
    若还是死活不肯接受的话,就意味着仍习不得骑射,还将惹得公祖心意浪费,说不定会对他不喜。这么一耽搁,日后更迟有出息,也就拖累公祖,欠下更多
    经过一番激烈的权衡和思想斗争后,狄青最后通红着脸颊,羞耻地低下了头,轻若蚊蝇道:谢公祖赠。
    反、反正,要真哪天多得还不清了,他索性就赖在公祖家,给、给公祖做牛做马一辈子。
    这才听话。
    陆辞自然猜不到狄青已做好了倘若还不上账就以身抵债的究极绝无,满意地在他脑袋上揉了揉,下一刻就忍不住一顿,心里惊叹不已距离上次揉这颗脑袋还没过去几个月吧,怎就又窜高一截了?
    照这速度长下去,怕是要不了一年半载,就要追上他了。
    看来能吃还是有能吃的好处的。这不,狄青长个头的速度简直跟被浇了水的春麦一样,一天一个样。
    但他辛辛苦苦长了二十年、在文人中称得上高人一等的个头,就要被狄青轻轻松松地追上了?
    陆辞微酸地捏了捏狄青的耳朵,虽觉得触手滚烫,但也没太过在意。
    从今天开始,他要将煮开的加糖羊乳作为一个固定菜式,添到自己的每日菜谱里了。
    第二百章
    前往上任的途中,陆辞未多做盘亘,也未似前几回般风波不断,而是难得的一路顺顺利利。
    加上租赁来的,皆是健驴和训练有素的车夫,一行人仅用了半个月的功夫,就已抵达了秦州任所了。
    从繁华鼎盛、香风阵阵的汴京出来,越往西北方向行,就越感到与之截然不同的贫顿。
    而这秦州州府,竟连悬挂城门上的牌匾,都是破败不堪,残留着兵戈留下的斑斑创痕,很是触目惊心。
    陆辞不动声色地环视一周。
    等候进城的百姓大多面黄肌瘦,衣着褴褛,眼神木然,同他当初在汴京城门前见惯的那些锦衣绣服的士族贵子,以及喜气洋洋的迁家之户,一下就成了鲜明对比了。
    肯来这不久前还战事频频的险地的商队,也是寥寥无几。且不说商队规模小上许多,人人皆皱着眉头,反复前去催问,显是想早日进城,再早些离去。
    显而易见的是,这西拒吐蕃的秦州城,莫说是需资擢升的官员,即使在普通老百姓的眼里,都的的确确不是什么好去处了。
    陆辞却未觉丝毫沮丧,反而眼前一亮,微微笑了起来。
    不仅是他在出发之前,就已对诸多极有可能成为自己将来几年任所的边州进行过大致了解,有了十足的准备。
    更因为他很快就注意到了守城将士所展示出的精神气貌,竟是极其难得的军容严整,纪律严明。
    陆辞自认也去过好些地方,但这份连面对寻常百姓时、举手抬足都未有半分松懈的肃纪,可是他除却京中最为精锐的那些军士外,就没再见过的了。
    不愧是战功赫赫、屡建奇功的曹玮曹将军。
    陆辞暗自感叹了声。
    很快就轮到了陆辞一行人接受验看的时候,狄青极自觉地将路验递上,由对方进行例行检查。
    而原本绷着张脸,一派不苟言笑的军士,在不经意间看到陆辞随路验直接附上的委任书、以及一干凭证时,紧绷的脸皮仿佛一下出现了龟裂。
    尤其拿着这份路验的那位军士,更是觉得手中这几张本该是轻飘飘的纸,一下变得沉甸甸的。
    他眼底渐渐泄出几抹难以置信来,一会儿看向路验,一会儿看向大大方方地束起了车帘,冲他温和微笑的陆辞,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而跳到其他车上,正等他挨个念出货单,好让他们挨个清点的那几名守卫,则半天没等来他的声音,不由拧起眉头。
    他们谨慎地对视一眼,纷纷利落地翻身下来,极快地聚集过去,言简意赅地询道:怎么,可有不妥之处?
    当看清导致同僚浑身僵硬的这份路验时,他们也不约而同地怔住了。
    旋即,不约而同地将难以言喻的目光,投向了笑眯眯的陆辞。
    不仅是陆辞来得太快,快得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期,更因陆辞那太过惹眼、好似会发光一般的俊美长相,还有那轻得不可思议的年纪,都与周边显得额外格格不入。
    接替铁血钢枪曹将军的,就是这么个斯文俊俏的文臣?
    按常理而言,那些个在京中过惯了富贵奢侈的日子的朝中大员,乍然被贬外地,还是这兼穷乡僻壤和军事重陲于一身的秦州,单是心里的巨大落差,就够让人叫苦不迭的了。
    在曹将军镇守此地前,那些个文臣无一不是拖拖拉拉,不过个两三月不会来到的。即使来到,也是唉声叹气,满面愁容,哪儿会是这般容光焕发,春风满面?
    他们心里既是茫然,又觉说不出的微妙,但根深蒂固的军律还是很快起了作用,将陆辞这一新秦州知州的到来,给迅速汇报上去了。
    具体的接待,可轮不到他们说了算。
    不过片刻功夫,陆辞就等来了刚好在这一带军营训练兵士的英州团练使、秦州知州兼缘边都巡检使及泾原、仪、渭州、镇戎军缘边安抚使,曹玮。
    就如他手下兵士们的第一反应一样,乍然看到个风度翩翩的俊俏郎君,微微笑着向他拱手一礼时,久经沙场的曹玮也有些迟缓。
    他辗转于狼烟四起的各个边州,于沙场上出生入死多年,现年岁渐高,一身旧创,身体可谓大不如前。
    诸事力不从心,他早就萌生了回汴京去,同仅剩的那几位家人团聚的愿望了。
    纵难落叶归根,但能与家人常伴,已叫沙场老将心满意足。
    然而奏疏从年年递,到季季递,再到月月递,都如泥牛入海,不见回音。
    直到数年前娘亲重病,他心急如焚,连发数封奏疏,再恳请京中勉强称得上友人的几位文臣说情,只恳请官家容他回京探母。
    最后虽被应允,但他仅仅停留了数日,就再度被任命做秦州知州,再带着一堆派遣职事,重新回到边远州府去了。
    正因不断改任,远赴任所,他才连娘亲的最后一面,都未能见上。
    他难免心灰意冷,按例呈上奏疏,恳请丁母之忧,奈何官家仍是不等他守制满期,就重新派下任职。
    就在他以为此生回京无望时,冷不防地就等来了一纸佳音,还叫他很是难以相信。
    当知道来人是陆辞后,就更觉得此中微妙了。
    对陆辞这人,他虽远在边州,但也略有耳闻:既知是数年前因三元及第,而名声一时无两的文曲星,也知其手底下陆续攒下不少扎实的政绩,是个颇有担当和能耐的才俊,更知陆辞之所以仕途通畅,平步青云,几年内就擢升至朝中从三品大员,让同年望尘莫及,最大的仰仗,还是官家的欣赏和太子的重用。
    这样的出彩人物,怎就毫无预兆地被打发到秦州来了?
    曹玮琢磨来琢磨去,也琢磨不出其中玄机。
    他是将门出身,在京中待得时日却不算长,说得上话的友人几乎没有,更谈不上能有给他通风报信的渠道了。
    因此着实想不透,他索性也就不想了反正只抱个小小期望,耐心等个两三月,看是官家改变心意,撤回任令,还是他拨得云开见月明,终于能回京了。
    即使他万般希望会是后者,也做梦都不敢想,陆辞非但没因不情不愿而在路上光明正大地拖拖拉拉,却是拿出了急行军的速度,仅用了半个月功夫,就出现在他面前了。
    怕不是个傻的,就是个莽的。
    呃,曹玮盯着陆辞打量片刻,着实不能违心地认为眼前这风采照人的年轻郎君傻莽,下意识地也回了一礼,客气中带着明显的僵硬道:你来得可比我想的要快多了。
    陆辞眉眼弯弯,笑道:不瞒曹知州,我慕您风采久矣,自打得知新任所就在秦州,当然得一路紧赶慢赶了。
    正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更何况陆辞口吻打趣,内容却是发自真心实意?
    曹玮一下就被这话逗得放松了下来。
    他摸爬打滚多年,哪些人是交往得来,哪些人是骨子里傲气、瞧不起他这些粗人的,都能通过三言两语听出。
    他很快将陆辞归类到前者之列,朗声笑道:早知如此,曹某就该先搓干净这一身糙皮泥灰,免得叫陆三元太过失望了。
    曹玮高高兴兴地领着陆辞往任所去时,狄青紧跟在后,却突然间好似捕捉到什么,敏锐地转过头去,在临近的人群中寻找着什么。
    曹将军的相貌,城中百姓当然是认得的,哪怕记性再不好,也能瞧出那身战袍的不同来。
    此时见曹将军对一从未见过的漂亮郎君这般亲热,难掩好奇地围看过来的人群,也就越来越多,不复之前稀零疏落了。
    狄青紧皱眉头,目光在人群中梭巡一阵,还未有结果,就很快因要追上陆辞的步伐,而不得不放弃了寻找。
    不知是不是他错觉所致,总觉得方才公祖与那曹大将谈笑时,有那么几道不善怨毒的目光投来。
    对曹将军渴望回京的心愿,城中将士都再清楚不过的了。
    而陆辞的到来,也就意味着曹将军的心愿得偿,兵士们为上峰感到喜悦之余,也对日后如何感到几分失落和彷徨。
    文臣领兵,镇守一方会是个什么光景,他们还能不清楚么?
    怕又是一个敷衍了事三年,待资满轮转,连军营都不踏足的了。
    最早迎接了陆辞一行人的那几名守城兵士,很快被同袍们追着问东问西,大多是想从他们这探知这马上上任的新秦州知州,会是怎么样一个人。
    但他们也顶多是跟陆辞多说了几句话,看了几张纸,哪儿就谈得上了解了?
    被追问之下,他们只好绞尽脑汁,回想起陆辞当时的言行举止,回道:瞧着是个斯文和气的,咱这地方,还肯那么快来,想来也是个厚道人。
    就在守城卫兵们难得聚在一起说闲话时,还几位没参与其中,仍坚守岗位的卫兵,验看过这两名叫张元和吴昊的文人的路验,不见有误后,也就爽快放行了。
    见仅是瞧着弱质彬彬的俩人成行,带的行囊也不多,他们还好心叮嘱了句:越近边境,路匪就越是猖獗,单二人结伴,仍是凶险,最好是随大些的商队出行。
    那两人神色流露出些微的不自在,在小声谢过提醒后,仍是执意就此出行。
    那卫兵见他们不听劝,只摇了摇头,心里道句祝他们运气好,也就不再多问了。
    说不准是有急事,或是家里有人在半路上接应,或就单纯是不怕死呢?
    第二百零一章
    陆辞今晚所赴的这场宴席的一切开销,皆由秦州公使库所承担,其规模大小,自然也由库中所剩银钱的数额决定。
    即使秦州远不如别州富庶,不时捉襟见肘,但今岁的公使钱才发放不久,再怎么说,也不至于那么快花光才对。
    陆辞的这个想法,当他真正抵达了宴厅后,就默默地否决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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