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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师父暗恋我(重生 修真)——池翎(11)

    他又梦到在落华山的事情了。
    上一次梦境,他明知自己在做梦,却丝毫控制不了自己的言行,就好像是个局外人,静静观看事态发展。可这次,他很清醒。
    额头温润的触感还没完全退去,楚昀狐疑问:你刚刚拿什么碰我了?
    我没碰你。叶寒声愣了愣,道,有赤羽在,我敢趁你睡着碰你,我不是找抽嘛。怎么了楚师兄,做梦了?
    算了,没什么。楚昀懒得解释,摆手敷衍过去,他问:找我什么事?
    叶寒声道:还不是那个小哑巴,他
    楚昀眉梢一抬,叶寒声干咳一下,改了口:我是说箫师弟。他又被掌门尊上惩罚了,你快去看看吧。
    受罚?楚昀问,你们又干了什么?
    他这才抬眼观察叶寒声。比起上一次梦境,叶寒声稍稍长高了些许,腰间也多了把配剑。楚昀想了想,大致猜出了这场梦境里的时间。楚昀天赋极高,寻常人从金丹到元婴,少说也要修炼个二三十年,而他只用了不到十年时间,就已经达到能够飞升元婴的修为。此时梦境中的时间,正是他第一次闭关尝试突破元婴的时候。
    为了顺利突破元婴,楚昀这般对修行不怎么上心的,也免不了闭关个几月,这下可随了意某些人的意。
    箫风临性子孤僻,平素里没少被这群同门欺负,小哑巴这个外号,也是他们给起的。起先是箫风临不爱与人交流,楚昀随意在师兄弟面前说道了句跟个哑巴似的,谁知道这外号就被叫了出去,还越叫越起劲。
    往日里有楚昀盯着,他们不敢太放肆,可现在楚昀闭关,料想这群家伙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果然,楚昀这一问,叶寒声的眼神立刻躲闪起来。
    叶寒声吞吞吐吐道:没没做什么,是小哑巴自己去经阁偷东西,被掌门尊上抓个正着。
    偷东西?楚昀眉头一皱,时隔太久,他实在记不清当时发生过什么,便问:他偷了什么?
    叶寒声:修为心法。
    楚昀手指在桌案上轻敲着,另一手支着下巴,不紧不慢地问:修为心法每个人都有,也不是什么机密,他偷这东西做什么?急功近利了,想偷学更高阶的心法?
    叶寒声熄了火,没敢答话。
    楚昀的目光在他脸上巡了一圈,心下了然,悠悠道:小叶子,是你自己说呢,还是我把你绑到我师父面前说?
    别啊楚师兄,不关我的事。叶寒声立即卖队友,是宋师兄他们。他们拿走了小哑巴的心法,骗他说藏在了经阁内。小哑巴逃了晚课潜进经阁,被掌门尊上发现了,这才大发雷霆。
    楚昀头疼。经阁往日除了他以外,别的弟子均不能进入。但楚昀知道,要是别人,被抓到训几句也就算了,可箫风临就是不同。
    顾浮生不喜欢箫风临,是非常不喜欢。
    也不知是为什么,自箫风临入门以来,顾浮生没一天给过他好脸色,否则师兄弟们也不会有恃无恐地招惹捉弄他。
    可偏偏,箫风临修行极为刻苦,所有的刁难都没当回事,一心只知修炼。他把自己关在沉默寡言的世界里,谁也走不进去,也没想让谁进去。
    从小到大,都是这样。
    楚昀心口像针刺一样发疼,低声问:他现在哪儿?
    叶寒声道:在山门口跪一夜了。这天这么冷,外面又这么大雪,这
    他话没说完,眼前只见青衣一晃,楚昀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凛冬天,落华山上皑皑白雪,带了几分萧瑟。楚昀脚踏霜寒,一骑绝尘朝山门赶去,沿路只余一抹银光划过。
    往来弟子见他这样,不由大惊失色。楚师兄往日极少御剑,素来都是用仙绳慢吞吞托着御空,这得是出了什么大事才会急成这样?
    于是,大雪天的落华山上,楚昀在前御剑狂奔,不明所以的弟子纷纷召唤法器在后追逐。一群人浩浩荡荡,直奔山门而去。
    山门前,楚昀远远就看见一个几乎与雪地融为一体的身影。
    箫风临比上次梦境里的模样大了些,眉目也长开不少,已能看出长大后的俊俏模样。跪了这一夜,他的衣服上早就积了厚厚一层霜雪,可他的脊背依旧挺得很直,立在雪地里,就像一棵挺拔的青松。
    可惜是棵营养不良的青松。
    楚昀转头看了一眼不知跟来凑什么热闹的同门,收了霜寒,缓缓朝箫风临走过去。明知有人接近,箫风临眼也不抬。楚昀伸手落在他肩膀上,梦里本该是感觉不到温度的,可他却觉得箫风临身上的冰冷触感清晰得可怕。
    楚昀道:起来。
    箫风临纹丝不动,也不知是不想理,还是冻太久麻木了听不清。
    楚昀叹息一声,俯下身,揉了揉那人冻红的脸,在他耳边低语道:阿临乖,听师兄的,先回去再说好不好?
    须臾,箫风临动了动发紫的嘴唇:三天。
    楚昀问:你说什么?
    师父罚我,三天。
    箫风临被冻得太久,嗓子干哑得几乎发不出声音。楚昀费力附耳去听,才勉强听明白他说的是什么,霎时又是心疼又是好笑。
    谁能想到他们高高在上的霁华君小时候是这么个一根筋的死德性。
    楚昀道:三天?这么冷的天,让我来跪都得去半条命。起来起来,你再不起来我可抱你走了。楚昀说着,还当真伸手要去抄他膝弯。
    箫风临抓住他的手,用微不可察的声音祈求道:师兄
    楚昀的心一下就软了。他当然知道,箫风临也不是逆来顺受,从始至终,他怕的只有一样,就是师父把他逐出师门。所以他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不敢有丝毫违逆。
    楚昀心里闷得慌,一边觉得自己做的这是什么糟心梦,一边又觉得自己在梦里还这么真情实感实在好笑。但他看着面前几乎被雪完全覆盖的箫风临,又没办法将他当做是一场梦。
    实在太真实了,就像真的重新亲历了一遍般。
    楚昀回望一眼山门处,落华山弟子一传十十传百,已经聚了有近百人,黑压压一片,却没人敢上前。
    他冷笑一声,掀起衣摆,双膝落地,笔直地跪在了箫风临身边。
    三天是吧,我陪你跪。
    作者有话要说:  师兄前世是真的苏呀。
    本书第一次吻出现啦哈哈哈~话说写到那里的时候,我脑中已把车开到城市尽头
    第15章 黑影初现
    楚昀这一跪,原本在山门前看热闹的弟子们不淡定了,可有大着胆子来劝的,都被楚昀一个眼神震慑回去。铺天盖地的雪下得越发放肆,楚昀的头上身上很快也积上了薄薄一层。
    箫风临轻轻扯了扯楚昀的衣袖,用哀求的语气小声道:师兄,你回去
    嘘,别吵。楚昀反手拉过他的手腕,一股精纯的灵力顺着经脉渡进了箫风临身体里。箫风临的手颤了颤,想抽出来,却被楚昀紧紧握住。楚昀一本正经地占着自家小师弟的便宜,一边安抚道:那老头子才舍不得我在这冰天雪地冻着,等着瞧吧,不出半柱香,铁定让我们回去。
    箫风临垂眸不语,楚昀还想再说点什么转移他的注意力,但他很快说不出话来了。他出来得急,也没来得及多披件衣裳,积雪融化在单薄的外衫上,很快就浸湿一片。被寒风一吹,针扎似的往骨缝里钻。
    楚昀冷得唇齿打颤,忍不住想还好这是在梦里,他前世的修为半点没少。要是现世里那副弱不禁风的身体来这儿跪着,怕是连半柱香都撑不住。
    他推断得一点没错,左右不过半柱香时间,顾浮生出现在了前山。他铁青着一张脸,先是扫了一眼山门前围着的人,众弟子一缩脖子,顿时化作一道道光影消失不见了。
    顾浮生这才转过头来,对楚昀道:还不滚起来,在这大庭广众的,也不嫌丢人。
    楚昀眼观鼻,鼻观心,假装没听见。
    顾浮生脸色阴晴不定半天,方才转向箫风临,道:你的罚免了,起来吧。
    楚昀听了这话,痛快地拍了拍身上的积雪站起身,还顺手把身边的箫风临也捞了起来。箫风临跪了一个晚上,腿脚冻得要失去视觉,被楚昀这一拉,险些一个踉跄跌倒在地。楚昀眼疾手快,一抄膝弯将人打横抱起。
    箫风临还是第一次被楚昀这么对待,还是在自家师父面前,浑身紧绷得厉害,连苍白的脸上都恢复了几分血色。楚昀扫了一眼箫风临窘迫的神色,心里生出些大仇得报的爽感。
    让你先前在这么多人面前抱我,现在知道厉害了吧。
    顾浮生一脸不忍直视地偏头,冷声道:将他带回去吧。
    是,师父。楚昀不再多言,腰间银光一闪,被霜寒带上了云端。
    箫风临一路无言,楚昀垂眸看了他半晌,道:以后,有什么事情,尽管来找我。那些个师兄弟们,你不想理就别理。不就是几本修为心法,你要多少我给你多少,别管他们。
    箫风临小声道:不敢打扰师兄清修。
    有什么打不打扰的,你他说到这里,话头忽然一滞。现世里,箫风临一下将入门至元婴期的心法全数给他,难不成也是因为幼年时这段遭遇?
    他担心楚昀会经历像他这样的窘况,才会提前将这些东西教授给他。
    楚昀心里突然被一阵暖流填得满满当当,他停顿一下,柔声道:小笨蛋,我是你师兄。要让人知道我楚昀的师弟被欺负,我还在不在修真界混了。记住,以后要再有这样的事,你就来找我,我把他们吊起来让你挨个揍了出气,行么?
    箫风临沉默许久,乖顺道:是,师兄。
    怀中的声音小了下去,楚昀低头一看,箫风临的头埋在他胸前,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已经睡着了。一双冻红的手局促地抓着他的衣襟,小心翼翼,却攥得很紧,仿佛那是他能抓住唯一的东西。楚昀心口好像突然被一双看不见的手撩拨一下,酥酥麻麻,荡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
    楚昀轻手轻脚把箫风临放回屋里,转身出门,顾浮生已经等在了院子里。
    顾浮生斜倚在一座凉亭中,手中握着个酒杯,眼神看向远方雪山,不知在想什么。楚昀走到他身边,顾浮生瞥了他一眼,抬手变出件白狐裘,落在楚昀肩上。
    顾浮生道:喝点酒暖暖身子。
    多谢师父。楚昀应了一声,有些不自在地在他身旁坐下。
    世人都知,落华掌门顾浮生,平生最疼爱的便是他的首徒。而最终,也是他这位最疼爱的弟子,亲手了结了他的性命。
    楚昀抬头看着顾浮生的侧脸,有些苦恼。
    时过境迁,他真的不知道该用怎样的态度面对他这位恩师。
    顾浮生注意到楚昀的反常,转头道:你脸色不好,在怪师父?
    楚昀摇了摇头。
    顾浮生自然不知楚昀现在的想法,轻笑道:装什么装,知道你怪我。臭小子,我还不是为了你,他停顿了一会儿,眼神又变得飘忽起来,那是颗祸世灾星啊
    楚昀的手颤了一下,没有答话。
    这段对话,他记得。
    顾浮生叹息一声:灾星出世,世间必遭劫难。若不是怕他在外无人管束,那青颜和尚也不会将他送到落华山来。怪我,要早知你和他感情会这么好,我当初就不该把他留下。
    他的声音平白苍老了许多,叹息道:昀儿,为师早告诉过你,离他远一点,他迟早会害了你。
    当年,顾浮生对他说这话的时候,楚昀没有放在心上。他从不信天命,更不会信这种虚无缥缈的预言。
    更何况,箫风临最后也并未成为祸世灾星。
    须臾,楚昀笑了笑,缓缓说出了与自己过去一模一样的回答:灾星怎么了,我只知道,他是我师弟。
    他不会害我。
    顾浮生没有回答,忽然,楚昀心底闪现一丝异样。他猛地转过头,却见他们身后不远处,竟站着一名黑袍男子。那男子以一块黑色面具覆面,一袭玄色兜帽长袍,浑身从头到脚,遮得严严实实。
    他从未见过这个人。
    谁?楚昀疑惑开口。可他周遭一切骤然消失,脚下的地面开始凹陷,远处天地融为一体,只剩入目白茫茫一片。楚昀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倾倒下去,落入一片黑暗之中。
    眼前由暗转明,楚昀从梦境中清醒过来。
    屋内一盏烛灯跳动,楚昀用了许久才判断出,他已经回到了凌霄峰。他坐起身,惊觉自己竟不知何时已经躺在了自己房间的床上。
    箫风临回来过么?
    楚昀翻身下床,走到窗边。窗外夜色朦胧,箫风临的屋内没有光亮,亦没有生人气息,应当不在房中。楚昀在窗边坐下,摸了个杯子给自己倒杯水,脑中又浮现出那张带着面具的脸。
    那人从头到脚遮得严严实实,连眼睛都没有露出来,可楚昀却平白生出一种被窥视的不安。
    楚昀苦想半天,确定自己的记忆中,绝没有这样一个人存在。
    就在楚昀百思不解的时候,窗外突然传来一阵细微的响动。楚昀打开窗户,一只圆滚滚的金丝锦雀从窗户外滚了进来。方才就是它用喙轻轻敲击窗柩,引起了楚昀的注意。
    小黄雀滚到了桌面上,摇头晃脑地抖了抖羽毛,开始冲楚昀叫个不停。
    楚昀伸手捋了捋小黄雀的毛,安抚道:好好好,别吵,别吵,慢慢说。
    白天在禁牢外,楚昀被云越那伙人赶走,但以他的性子自然不会就这样轻易放弃。临走前,楚昀放出神魂之力,下令禁牢附近开了灵识的走兽飞禽,替他留意禁牢的动向。
    这只小黄雀便是为他带消息来的。
    只是这小黄雀虽灵识已开,但未经修行,无法与楚昀直接交流。叽叽喳喳叫了半天,在楚昀听来就像是不满周岁的幼儿牙牙学语,根本听不明白。
    小黄雀急得又是朝他扑棱翅膀,又是衔着他的衣角往外扯。楚昀虽不能听懂它的意思,但大致也明白当是无间塔出了什么变故。
    他无奈地将它一捉,放在掌心,道:行了,我跟你去,别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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