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长夜(穿越 修真)——洛者书(41)
扒在半开的窗户上,透过窗间缝隙向里看去,只见洛小妹伏身案前,正聚精会神地不知在看什么东西,三千青丝垂落腰间,正一幅白衣胜雪美人捧卷的绝妙场景。
萧紫垣欣赏了片刻,觉得平心而论,虽然洛青鸾平日里撒起疯来绝对是个小泼妇,但要单论起长相气度,他还真没见过几个能及得上这位洛家大小姐的。嗯,不错不错,看来她果然家教良好,真的是在认真参悟卷经。
然而,就在萧紫垣确认了洛青鸾真的在刻苦用功,而准备转而走向下一个目标君长夜之际,屋内突然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
开始好像还是压抑着的笑声,紧接着,许是想到了今夜师尊不在可以无人管束,洛青鸾笑得愈发肆无忌惮,到了最后,若非院落里下了禁制,这笑声简直可以冲出绝尘峰去,吵醒整座昆梧山的人。
这丫头在看什么?
萧紫垣好奇地转过身来,继续扒在窗户上往里偷看,试图看清楚桌上放的到底是什么书,可是看了半天也只能看清楚这书的边角是黄色的,名字里大概有九州二字,旁的一概看不清楚。
九州?难道是九州异志?传说中琅轩阁出品的记载九州大地各处风貌历史的高深严肃书籍?
看这玩意儿也能笑成这样?莫非是无知限制了我的想象?向来不喜读书的萧紫垣这样想到。
不行,萧紫垣心道,他此刻已完全被好奇心驱使,无论如何也没法说服自己就这么离开,于是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要是他自己现在就这么冒冒然闯进去,肯定会被恼羞成怒的凶悍洛青鸾打出去,可若是师尊进去,那如果洛丫头真在做什么亏心事,她肯定会心慌害怕,必然定不下心去认真分析师尊是真是假。
嘿,我真聪明,幸亏我对当年晚晴道长给那一堆符纸进行了充分透彻的研究,如今,那一直没来得及试验的化形符终于可以派上用场啦!
化形符,顾名思义,就是可以将使用者变成另一个随便什么东西的样子,而且不受灵力高低限制,这就大大降低了灵力低微者被灵力高强者认出来的可能性,说起来,就跟凡人的易容术有异曲同工之妙,只是化形时间有限,只能持续一个时辰。
萧紫垣从灵戒中取出一张黄符,咬破指尖向符纸上滴了点血,然后迅速运转起体内灵气,心中边想着自己要变成师尊穿白衣的样子,边轻声念道:急急如律令!
话音刚落,萧紫垣就感觉自己眼前一花,视野迅速变高,面上也立即罩上了一个凉凉的面具,只是这质地一摸就绝对不是北冥寒冰玉,八成是就地取材,利用了绝尘峰上冰雪所制。
萧紫垣对着旁边地上可以照出人影的冰面瞅了瞅自己现在的模样,发现果然是一袭白衣,仙气飘飘,清冷出尘,一打眼看上去足以以假乱真。
好,萧紫垣满意地点点头,然后轻轻推开洛青鸾虚掩的房门,大踏步走进了进去。
此时此刻,还不知即将大祸临头的洛青鸾依然沉浸在书中世界中,她此刻不复方才死去活来的放肆大笑,而是面带潮红,双拳紧攥,不时发出几声诡异的傻笑,一看就不像在看什么正常的东西。
萧紫垣蹑手蹑脚地走到洛青鸾身后,然后趁她仍没反应过来之际,一把把书从桌上抽起,自己正大光明地翻看起来。
是谁!洛青鸾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当即转回头来打算夺回自己的财产,但一看竟是此刻本应远在茅山的师尊,小脸顿时由红变白,越来越白,最后面色惨白如纸,毫无血色。
与之相对应的,是萧紫垣崩塌又重建又崩塌又重建的内心世界。
他现在手上拿的这本书,名叫九州逸志,虽然跟九州异志只差了一个字,但这内容,可是跟后者差了不止十座昆梧山。
这本小书不厚,大概也就百十来页,但其中包罗万象,几乎把这九州上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包括进去了。
这书是讲什么的呢,简单来说,这就是一本无道德无底线的风月奇谈,这本风月奇谈小黄书由不同篇章组成,文章质量参差不齐,其中有言辞优美内容丰富的,有情节跌宕起伏的,还有纯粹瞎几把写的。其中涉及的主角人物,有帝都里的,有四世家的,甚至还有卧禅寺和昆梧山的,更重要的是,萧紫垣竟然还在其中看到了自家师尊的名字!
刚刚洛青鸾看的那篇叫一宵红尘,讲的是一个古寺里高僧与树妖之间的风月故事,著者叫蒹葭青青,文章最后还有评注,说了一些什么言辞优美感人至深之类鼓励的话,这些萧紫垣不感兴趣,一下就翻过了,然而这一翻,就翻到了一篇名叫云蔽月的奇谈。
就是这篇故事,彻底颠覆了萧紫垣对这本小黄书底线的认识。
萧紫垣咽了一口唾沫,盯着这篇故事看了半晌,依然难以相信主角竟然是隔壁玩世不恭的云圣君和自家冰清玉洁的师尊。
据这个作者说,风流倜傥(凶神恶煞)的云圣君之所以至今都未曾跟哪个女修传出过暧昧,是因为他心中早已有一意中人,而这个意中人,这个意中人,唉,世风日下啊,竟然就是
【你之前不是问我,我的意中人是谁吗?云琊深情款款地望着对面那袭令他魂牵梦萦的白衣,温柔道:你过来,我悄悄告诉你。
月清尘不解其意,但仍是依言走上前去,不成想却被云琊一把抱在怀里,他想挣脱,无奈对方却抱得紧紧的,在他耳边低声呢喃道:阿月,我爱你,跟我在一起吧,我一定会好好待你的,谁要是敢欺负你,我一定让他后悔从娘胎里爬出来。】
哎呦,挣不脱老流氓怀抱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会发生在师尊身上,要是真有人用这种方法跟他表白,那不对,萧紫垣根本想象不出会有人敢跟师尊表白。
还有,隔壁老云会用这样的语气说话?哈哈哈笑死人了,温柔深情这些词跟他都不沾边的好嘛。
下面还有一段,似是换了一重身份,还换了一种风格:
【云琊邪魅一笑,一把捏起月清尘的下巴,轻佻道:哪里来的美人,啧啧啧,卖身葬父,来给爷笑一个,让大爷我好好疼疼你。】
这个恶霸语气好像还嗯有点符合
萧紫垣一时沉迷在书中世界里无法自拔,忘记了洛青鸾还在一旁心惊胆战着。大概是化形符效力有限,做不到让幻化出来形象的神情随原主情绪波动而变动,总之,无论萧紫垣心中有多么的荡漾,他此刻的表情只有一个,那就是面无表情。而洛青鸾战战兢兢地观察了他这副面无表情的尊容许久,越观察越心里没底,只得带着哭腔开口道:师尊,青鸾错了,青鸾以后再也不敢了!
听了这一嗓子,萧紫垣一个激灵回过神来,终于将目光从书上移到花容失色的洛青鸾身上,他平日里修仙时怎么都开不了窍的脑子此刻极速运转起来,琢磨着要是师尊该怎么教训这看小黄书的丫头。
然而,还没等他琢磨出来,洛青鸾的下一嗓子又接踵而至:师尊,您真真是英明神武,明察秋毫!弟子第一次看这种书就被您抓到了!弟子发誓,这里绝对再也没有别别的这种书了呀!
说谎就说谎吧,好歹别打磕巴呀。
萧紫垣本来只想没收这一本自己带回去看看,但既然洛青鸾今日让他见识了什么叫此地无银三百两,那此事就绝对不能这么算了。
他当下摆出一副严肃相,向着瑟瑟发抖的洛青鸾伸出魔爪,沉声道:交出来。
说完,还在心里自鸣得意了一番,觉得自己的模仿能力真真强悍,完全可以媲美梨园的戏子。
洛青鸾可怜巴巴地跟他对视了一会,大概觉得顽抗无用,只得一步三回头地走到房间角落隐蔽处,搬了一堆摞起来足有半人高的书出来,在萧紫垣面前泪眼婆娑道:师尊,真的都在这了,您原谅青鸾好不好?
萧紫垣心中笑得快背过气去,觉得再这样下去指定要露馅,忙一挥手把一堆书都塞进了自己的灵戒里,嘴上道了句把心收一收,好好修炼,接着便仙气飘飘地仰天长叹出门去。
留下洛青鸾在后面一脸懵逼地看着他,心中暗自琢磨师尊怎么就突然回来了,还有,自己到底是怎么就突然暴露了。
从洛青鸾这边出来后,萧紫垣玩性非但不减,反而更浓,再加上化形符时限未至,便迫不及待地挪到君长夜门外,打算如法炮制,看看能不能抓到君长夜的什么小辫子,
以后若是有求于他,也好用来威逼利诱。
扒在半开的窗户上,透过窗间缝隙向里看去,只见君长夜伏身案前,正聚精会神地不知在看什么东西,右手不时在其上描绘几笔,而他一向戴在脖子上不离身的那块墨玉,此刻不知为何竟被摘了下来,正孤零零地躺在桌案一侧。
这小子在干什么?貌似在干正经事?
第55章 洗魂术
虽然有了在洛青鸾那里的经验,但鉴于君长夜一贯的良好表现,萧师兄一时半会也判断不出他到底是不是在干坏事,只得暗搓搓伸长了脖子观察他亲爱的君师弟到底在画什么,可还没等他观察出来,君长夜就已搁下了笔,接着起身离开桌案,朝门窗处走来。
萧紫垣一呆,接着赶忙闪身躲进院墙后,直到听到君长夜将门窗紧紧闭上后重新坐下的声音才敢悄悄走出来。
靠,吓死我了,萧紫垣在心里念叨了一句,却随即想到自己是以师尊的形象出现在这里的。
对啊,师尊有什么好怕的?该怕的是那小子才对!他这么偷偷摸摸,还把门关上了,肯定没在里面干什么好事!今日师尊不在,我身为绝尘峰的大师兄,一定要替师尊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务正业的小子。
这般壮了一番胆,萧紫垣强迫自己抬头挺胸,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到君长夜的窗户边上,接着悄悄地戳开了一点窗户纸,俯下身鬼鬼祟祟地向里望。
不行,这小子自带一副好学生的面相,要是没有证据就贸然进去,到时候被师尊问起来不好交代,我还是继续看看情况吧。
从萧紫垣戳出来的这个洞往里看去,可以勉强看到那小子此刻手上的动作。
君长夜仍旧坐在案前,左手指尖正缓缓抚摸桌上放着的画卷,那动作轻轻的,带着几分珍而重之的小心翼翼,好像摸的不是画,而是什么贵重易碎的稀世珍宝。
接着,他慢慢俯下身子,头也低了下去,脸上神情隐没在了一片灯辉的晦暗阴影下。
由于角度原因,萧紫垣看不清他此刻的动作,但结合常识想象了一下,怀疑他这简直是要亲上去。
萧紫垣登时不能抑制自己心中的兴奋了:看来君师弟是有情况了!这还得了!这简直比洛青鸾的小黄书还要让他激动!
萧紫垣此刻还不知道他究竟挖出了何种性质的一桩事,也不知道以自己目前的形象而言,此刻最好的做法就是回去洗洗睡了,当什么都没看见过。
于是他就义无反顾地闯了进去。
自此为事态的脱缰拉开了一道不可挽回的序幕。
长夜,你在做什么?
就在萧紫垣学着月清尘语气,用月清尘的声音淡淡问出这句话时,他看到君长夜身子极为明显地僵了一瞬,接着整个人剧烈颤抖几下,却始终没有回过头来。
萧紫垣暗暗得意,心道果然有问题,忙乘胜追击道:
桌子上是什么?拿来我看看。
萧紫垣边说,边一步步朝着君长夜走去,却不知道此刻走的每一步,都像是一道催命鼓点,重重敲击在君长夜的心上,让他不自觉地战栗,却又不知为何渐渐怀有了一种古怪的期待,心中的思量开始介于破罐子破摔与破后而立之间。
长久以来,这份不可言说的感情一直被君长夜深深压抑在内心最深处,在那样暗无天日的地方,让人看不到任何希望。心里愈炽热,表面上就只能越发寡淡,看起来像是恨不得离那个人越远越好。
好像只有这样的伪装外壳,才能掩盖心中那份难以启齿的悸动,才能对自己说:看,这根本没什么,心里一切不合时宜的念头,都只是你自己的错觉罢了。
错觉么?
错觉吧。
我余生仅有的几件想做的事情之一,就是长长久久地陪在他身边,仅是陪着就够了,再不做他求,也不做他想。即便有什么他想,也只肯自己在心里偷偷地想,决计不能让旁人知晓。
可若这个旁人是他呢?
如果师尊知道了自己对他怀着的这般心思,会怎么样呢?
不是不知道绝对不能让师尊知晓,只是事已至此,事已至此
人在没有一点希望的境况下,即便心里曾历经再大的惊涛骇浪和郁郁难平,到了最终,往往都会收敛起曾经的心绪,平静地接受现实。可一旦有了哪怕萤火大小的希望,就算已深陷流沙之中,也总想着要用尽全身的力气再扑腾几下。
至于最终是彻底陷下去还是扑腾上来,总要试过才知道。
所以君长夜并未仓皇地把画藏起来,因为知道藏也没用,反而垂下眼帘,就那么坐在原地没有动。
于是冒牌货萧紫垣就成功地走到了桌前,并近距离观赏到了那幅画。
那是一副意料之中的人物画,却是意料之外的人物。
画面上并非萧紫垣之前想象的什么其他峰的秀美女弟子,也并非什么秦楼楚馆的艳丽舞姬,而是一个风姿清绝的白衣人,正寂然立在苍茫的群山万壑间,身侧有白芷麝兰,背后是流云苍月,神如梅绽冰雪,韵似月射寒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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