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长夜(穿越 修真)——洛者书(12)
一个人偶要那么丰富的表情干嘛?
然而,下一刻它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因为那看似笨拙的酒壶在与其擦身而过的一瞬间打开了壶盖,里面还剩半壶的酒液倾洒而下,大半直接浇在了小偶人的木头身子上。
雪白冰剑登时而至,剑气冰寒汹涌,不需近身便已见了成效。
寸寸寒冰自偶人被酒水淋到的地方蔓延开来,登时便将偶人冻结在半空之中。
呵,一声轻笑忽自二楼传来,是该说这位高人的冰灵太厉害,还是这店的好酒里,掺了水呀?
与此同时,又一点萤火似的流光从声源处轻飘飘地荡出,看似轻盈无害,却在很快靠近白璧的瞬间哗地结成一张近乎透明的网,将白团呼啦啦一下罩了个结实。
这回的结实是真结实,琅轩阁出品高阶天舞流光网,由玉山琨蛾卵所孵之琨玉蚕五百年吐一次的蚕丝所制,珍稀无比,华极贵极,货真价实,童叟无欺。
货是真的,价也是实的,可是这种真真实实的价与货,却往往有价无市,只能给阁主或者其他门派的大头头们留着自己玩玩。
因为它实在是太太太太贵了。
要是望舒圣君那柄光耀九州的佩剑霜寒现在能拿得出来,或许还有一砍之力。但如今这虽然能砍一砍比较低级版本的系统剑一旦遇上这种逆天贵且砍不烂的高质量版本,也就只有干悬在半空中看着的份了。
公子,您可来了,呜呜呜,他们合起伙来欺负我,分明就是不把您放在眼里,您可要好好教训教训他们,尤其是那边那个控制着把破剑的坏家伙,给我和灰桶出气。
哦?是个怎样的坏家伙?
回回公子的话,是一个穿白衣服的很让人讨厌的家伙,哼!
这么惹瑶瑶讨厌,看来定是个长得丑的。
公子又取笑我,瑶瑶是一向不喜欢长得丑的,可是要是性格恶劣的,哪怕长得再好看瑶瑶也不喜欢。
旁侧性格恶劣的某人静默一瞬,还是禁不住为这对主仆的对话以及取名能力表示了深切叹服。
灰桶是什么?是那个小灰木头人吗?
真可怜。
这样啊,呵,没事,既然瑶瑶不喜欢,那位至今只闻声音不见人的公子沉吟片刻,再开口时,虽仍是笑意吟吟,但却已换了另一种笑法,刚刚似乎听到那边那位朋友说什么,狗拿耗子?照阁下这么说那我们可算是同类了,我是拿耗子的那只,你是咬吕洞宾的那只。能与您作同类,在下不胜荣幸。哦对了,说来也是巧,鄙人对那台子上白白的一团儿很感兴趣,看着它,就禁不住想起上年来逛这十五帝都上元庙会时吃过的芝麻汤圆儿来。不过,看阁下的表现似乎也很喜欢,这可真是让人有点为难呢。
典型的奸商谈价钱式迂回笑法。
然而,虽是说着这样的话,那语气却还是十二分的轻描淡写,慵雅懒散,好似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却也让人生不出半点反感。
季阁主真会开玩笑。月清尘也跟着勾了勾唇角,这本就是阁主的东西,阁主若不愿出让,又何苦放在这供人竞价挑选呢?
咳咳,这位朋友这样说,可真真是折煞在下了。什么阁主?鄙人不过一烟花柳巷寻欢客,有几个闲钱,喜欢四处搜罗些合眼缘的东西回家,供我的小宝贝儿们赏玩掷响儿罢了。话说回来,既然你我二人同时看上这样东西,不如按照这儿的规矩来公平竞价,如何?
不如何
若论起斗富,只要是个人,无论是谁,都绝对比不上身后有一整座琅轩阁阁库撑着的季阁主季棣棠啊。
只是不知道,这位连原著也没有设定究竟活了多久的阁主跟原身之间,有没有什么他这个只写了半截的作者所不知道的渊源。
不过,我刚刚倒是想到一个更好的主意,烧钱多没意思,不如这样吧,我看阁下跟我一个熟人长得颇有几分相似,说起来我也很久没有见他了,正好过几天打算抽空去看望他一下。要说起我这位朋友,那还是有几分意思。世人皆知他抚琴抚得极好,却不知他连下棋也是一等一的妙。正好我这儿有半局珍珑,是我上次和他下棋时剩了半截的,约好了下次继续,不知怎的这兴致忽然就来了,不如今日就以这局棋为赌注,谁赢了,这白团儿就归谁,如何?
见月清尘没有立即做出回应,二楼花厢中握着扇子的绯衣公子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地一摇折扇,再次笑吟吟提议道。
好。
那就请良宵姑娘帮个忙,在花台之上搭个棋台吧。季棣棠仍是笑吟吟道。
虽然被怀疑酒里掺了水,但花间酒的办事效率依然是很高的,不一会儿,花台中央原本放置玉台的地方就被一方古朴棋台所取代,白团暂时由良宵带到台下代为保管,台上黑白棋子各占一方,局中阵势也按照原本残局阵势摆放整齐,分毫不乱。
只是对阵双方,与预想的不太相同。
轮到你了。对面刚刚解了冻就立即生龙活虎活蹦乱跳的小偶人灰桶笑嘻嘻一摇手中的迷你版折扇,落下手中黑子。
他落的位置很妙,妙到刚好把棋盘上原本造了大半的三将破关势生生折去一半,安到了一只出水潜龙的龙眼上。
月清尘凝眉思索片刻,没有理会被破掉的阵势,在某个不起眼的角落安下一枚白子。
对面黑子立即跟上,继续刚刚的攻阵。
白。
黑。
白。
黑色渐渐连成一片,成合拢包围之势。
一时间棋盘上白子方有些惨不忍睹。
哎呀呀,照这个势头下去,公子怕是要输了,小偶人笑得越发奸诈,我是不是可以开始考虑该把白团放在家中哪个位置上了?
啪
不到最后一步,输赢尚未可知。月清尘在玉制棋盘上又落下一枚白子,抬头看了对面那只有他巴掌大的小木头人一眼,淡淡道:此刻言及后果,未免太早了些。
小白恐怕处于劣势啊。苍老的声音在耳边聒噪个不停,唉声叹气道:要是他输了,你的前景怕是就堪忧喽,唉,老朽还是早做打算找下家吧。
从哪看出来的?君长夜观察了半天台下摆出的棋局阵势,又看了看台上被隔绝在罩幕中对弈的一人一偶,不动声色地问道。
这还不好看吗?你看看,一开始白子那个开山势没开到一半就被人给移了,后来的咫尺难思,高祖困阳,独飞天鹅又对上对面千里,整个接近死局啊。其实单看个人实力他们俩应该相差无几,甚至云小子可能还要高那么一点点,因为他棋风虽然看似轻巧灵动,但其实中规中矩,稳扎稳打。然而,他们今回起的这个已经有了一半的局偏偏专行奇袭风,完全不走寻常路。季小子棋风华丽飘逸,喜欢用各种花里胡哨的技巧,正巧符合这个局的风格,所以走得会很轻松。唉,高手对弈胜负往往就在关键一子之间,可是小白的脸皮显然没有季小子厚,还不愿意死缠烂打,只能一退再退,所以,他最终盖棺定论道:很难赢。
哦,是吗?可是我与前辈您观点恰恰相反。君长夜揉揉眉心,我觉得那个姓季的一定会输。
哟,这么自信,你小子还懂围棋呢?老头不屑道,正好在赌坊里,就应景打个赌吧,小白要是输了,你就跟我签灵契,他要是赢了
我不懂围棋,所以要是他赢了,您就教我下棋吧。君长夜无比认真地说道。
你不是相信他不相信我嘛,怎么不让他教你?老头儿打趣道。
因为,君长夜眸光幽幽,您先告诉我,您刚刚说要是他输了我的前景堪忧,究竟是怎么回事?
惊觉自己走漏大秘密了的老头儿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大嘴巴,暗恨自己为何总是管不住自己这张到处惹事的嘴。
没事,我什么都没说,你什么都没听见,就这样。
第18章 凶煞邪(上)
说完这句充当台阶下的经典台词,老头儿当即闭上了那张一直喋喋不休的嘴,打定主意要沉寂一段时间。
君长夜本想继续追问下去,但因为此处人所眼杂不好立刻抓住墨玉逼他说,再加上被不远处异样一幕吸引了目光,便暂时将注意力转移到了一个距他所在桌前不远的隐蔽处。
因为大部分客人因都被台上棋局吸引而纷纷涌向花台希望占一个好位置,所以这位于后台的桌椅处,倒忽然一下变得人影寥落起来。
也正是因为如此,根本没有人注意到,一个身着花间酒小厮服饰的壮硕男子,转瞬间消失,又转瞬间再次出现在那个空无一人的角落里。
月清尘在临上台前,将君小团领到了之前所在赌桌后方的一侧桌椅上,因此从君长夜现在这个角度,恰巧可以将面前酒桌处的情景看得清清楚楚,对方却不会一下子就注意到他。
老大,得手了。壮硕男子咧嘴一笑,边将手中层层包裹的物件递给对面的钱老板,边挠了挠头憨声道:不过老大,这么做是不是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的?滚一边待着去,事成之后工钱少不了你的不就行了,啰嗦那么多干什么?钱老板一把夺过包裹,一边迫不及待地掀开层层包裹布一边不耐烦的回应道,直到里面的物件露出一点轮廓,这才眉开眼笑地重新将包裹拢好一把塞进自己怀中,对身旁一干小弟挥了挥手,低声命令道:一会儿看我眼色行事,走后门出去。
之前那穿小厮服的壮硕男子闷声随众人应着遵命,随即便各自拿好各自随身物品准备出发,只是动作有些杂乱无章,看上去并不像长期一起配合过的队伍。
呸,真晦气!临到真要走时,一个小弟扭头看了一眼此刻被围观人群紧密包裹的花台,又回身看着桌上月清尘放在桌上尚未带走的灵石,低声骂了句:老板今回在花间酒碰上那个不懂规矩的愣头青也真是倒了八辈子霉,平白给他碰运气赢了那些钱去。反正那小子如今不在这,不如咱把这些灵石拿回来,回西洲后也好多给大小姐置办些新衣裳 。
那位小友啊?钱老板意味深长地一笑,摆摆手制止了手下粗鲁的举动,说起来这次能成功还要感谢他,这些钱就当善捐了,给盈盈积德,祈求老天保佑我那苦命的女儿。好了走了别看了,再迟就算有人故意放水也要被发现了。
钱老板虽操着一口带有吴侬语调的温雅官话,但眸中不经意间流露出的那抹算计人得逞的精光,却暴露了他此刻得意的心情。
直到那行人走远了,君长夜才慢慢从高桌后探起身来,幽黑瞳仁久久凝视着他们消失的方向,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君小子,你不会,是想跟过去看看吧?沉寂许久的老头儿再度开口,依旧是一副挖苦嘲弄的魔音灌耳腔,老朽作证,小白刚刚可说了,让你不要乱跑不要乱跑,你看每次你一乱跑都会出问题,所以还是在这老老实实坐着等他回来吧。
君长夜一时间没有回话,只是从高高的板凳上跳下走到之前那壮硕男子突然消失和出现的桌沿旁侧,蹲下身去凝视了半晌华美地毯上新沾上的一个脚印痕迹。
看那脚印大小,应该就是刚刚那穿小厮服的男子留下的,痕迹里带着的泥土是新鲜而湿润的,跟周边脚印中干燥的土灰有着明显不同。
脚印周边的地毯看似平整没有起伏,君长夜伸手摸了片刻,终于在距离湿润脚印半米左右的地方找到一个不甚明显的凹陷。
由此,不用继续看下去,再联想到之前那丹青魁献舞时仙尊也是突然自这个位置消失,紧接着立刻出现在台上,便已足以猜到刚刚那一瞬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只是,不知那被从一片混乱的台子上盗出来的东西究竟是洗髓丹,还是
前辈,你能不能感受得到他们拿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喂喂喂,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咳,反正跟你小子没什么关系就是了。这么跟你说吧,这地方的水深着呢,各种形形色色的勾当多了去了,与己无关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呗,管那么多干嘛,多累啊,对吧?何况你现在也不会知道,在这勾当里给这群人开后门放水的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这要是一个不小心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最后吃苦头的还是你自己。保不准一个不留神儿你这条小命就没喽,哎呀,到时候老朽我又要找下家,小白好不容易找着的徒弟也没了,哎呀我们俩真的会亏死的。
徒弟?那个人真的愿意收自己为徒吗?
君长夜慢慢扶着桌沿站起身来,看了看桌上摆放整齐的灵石,又看了看臂间包扎细致的素白布料,心中涌上些晦暗不明的情绪,他最后望向那被人群围得水泄不通的花台,还是缓缓地守着桌子坐了下来。
对方棋路本就不同凡响,又遇到这样风格绮丽的格局,两两相映,相得益彰,再加上前半局黑子本就牢牢占据上风,若是换做另外任何一个棋风严谨的棋手来对这盘局,怕都逃不脱一个输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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