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被迫成为风水先生的日子里——青衣杏林(
哦?顾国师来了兴致,他对于这些梅先生爱好的古玩也不说完全不喜欢,但是大多数时候都是用来哄梅先生开心的,他在家里的地位基本要么令人去寻那些梅先生有兴趣的销声匿迹的古玩,要么处于挣钱养家掏钱给梅先生买买买,大多数时候没有他置喙的份。什么样的?
郁宁歪着脑袋组织了一下语言,最后还是放弃了思考:气场很大,大概能直接笼罩我们现在这间房间,金色的,有点像阳光,徒儿一见着满脑子都想着怎么把它弄到手的那种,但是不确定是不是被碧海天青楼里的风水阵加持过。
顾国师露出了一个心领神会的表情,眼中露出了一点探究之色。照阿郁你这么说,确实是稀世奇珍。
梅先生听郁宁描述得直皱眉,问:还有呢?你还看出什么来了。
郁宁僵住了身体,如同生锈的机械一般侧脸看了一眼他师傅的脸色,背后寒毛立刻就炸了起来,他干笑道:材质是玉石应该是昌化料吧?那屏风山影屏十分巨大,用料难得,品质上佳,妙就妙在天地云山花鸟人物取色却不差分毫,不愧是姜大师的遗作,妙手天工,果然是令人惊叹!
梅先生看向了梅三先生,梅三先生连忙点头给他师弟描补:师弟说得分毫不差,我先前还怀疑是寿山料或者是昌化料,但经师弟一说,应是昌化料没错了。
梅先生这才松了眉头,露出些许夸赞之色:山影屏我曾在十二年前见过一回,大致不错,算是你这段时间读书用了功了。
梅先生听得眼睛直抽,再次开始怀疑起了郁宁到底是不是梅先生的弟子又或者梅先生收这个弟子是真的就想要他来彩衣娱亲承欢膝下的。
他不禁想起了之前梅先生交代他的话梅先生说他这个关门弟子以后万一真的就文不成武不就了,待他去了就让他收他师弟做个账房先生给他口饭吃,免得让他顶着师门的名头出去丢人。
他当时以为他这个师弟惹了梅先生生气才有这番话,万万没想到梅先生所说的文不成武不就还真就是指郁宁对这一行没什么天分!郁宁刚刚所说的那般分析,除却气场之外,就是普通的藏家在看过之后都能说得大差不差,但是郁宁能说出来,梅先生却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眼神!
要知道他们以前若是说不上个一二三四来,轻则抄书,动则边罚跪边抄书,哪有这般轻而易举的就算过去了。
郁宁听了心中松了一口气,知道自己算是过关了。他连忙起身给梅先生舀了一只炖得酥烂却不失弹牙的鲍鱼,他殷勤的道:那是师傅教得好,师傅这等人物,就是教块石头,您问这些它说不准也能答得上来师傅这个鲍鱼好吃,您试试?
有长进便是有,何必自鄙?再有,阿郁可是在讽刺阿若挑弟子没有眼光?挑你不如挑块石头?阿郁,你可要伤你师傅的心了阿若那时可是背着你和我好一通夸你呢!顾国师看了一眼梅先生碗里的那只鲍鱼,笑眯眯的道:阿若,你说是吧?
师公,你就饶了我吧!让我想拍个马屁还不成么?郁宁听了连忙告饶,起身也给顾国师夹了一根海参,紧接着又给三师兄夹了金钱肚,一副好了好了大家都有吃的了就别争风吃醋的小表情。
梅先生瞪了郁宁一眼,只当没听见,低头尝起了郁宁给他夹的菜。
郁宁也给自己又盛了一碗汤,说起了今日的见闻:师公,你听说过碧天阁吗?
顾国师一听这个名字便停下了手中碗筷:怎么,你见过雾凇那个爱装嫩的老狗了?
老狗郁宁选择性忽略了这个词儿:雾凇先生么?见过了,他童颜鹤发,确实是个神妙的人物呢。
那他让你挑法器了?顾国师嗤笑道:定然又是与他有缘那一套,沽名钓誉。
嗯,但是我没要。他还给了我一张帖子,说是明日鉴宝会后还有一场小会,邀我去参加。郁宁将帖子递给了顾国师,满脸求表扬的看向他:雾凇先生那里的法器看上去都十分难得,他说一人一生只能选一件,我这样的晚辈什么都不懂,自然就先搁着了师公,您与雾凇先生认识吗?
顾国师接过了帖子看了看,随手就又扔还给了他,郁宁没等顾国师开口,就接着说:这就好办了,师公可有什么东西想要的,刚好我就去问他讨了来。
孺子可教也。顾国师与郁宁相视一笑,颇有默契的达成了一个PY交易。
郁宁那表情仿佛在说:[那你以后可不许为难我。]
顾国师温文尔雅的笑了笑,似是回答:[看我心情。]
几人用完晚膳,梅先生拍板定论:明日一道去鉴宝大会看看。
第57章 番外
很多人在年轻的时候, 都会觉得自己卓尔不凡。
【我想当一个很伟大很天才的医生,救很多很多人。】
【我应该选清华还是选北大?还是干脆出国呢?至于读完书我想做什么我还没想好, 不过一定是很愉快的不会让我觉得无聊的一生。】
【我想当一个警察, 维护世界的正义。】
【我想成为一个科学家,让我的国家因为我而大放异彩。】
【我以后想当演员,我一定能成为史上最年轻的影帝。】
【我想做一个游戏, 世界上最好的游戏,我能创造一个世界。】
【我想当大侠,呼风唤雨,快意恩仇。】
【我想当一个律师】
【我想当一个政治家】
【我想当建筑师】
【我想】
【我想】
那么,现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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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的太阳散发着热死人的光芒, 知了知了知了得叫个不停,天空被阳光照得一丝蓝色都看不见, 郁宁拎着钥匙不耐烦的蹲在小区门口等待着那个迷路的修空调的师傅。
他其实也想等下班后再找空调师傅来修空调, 毕竟相比较起来,至少不需要扣工资为了今天请这半天假,项目经理在工作群里怒吼着某人的不合群,没有集体意识, 不配合工作等等。不过空调师傅大概比划了一下价格:上门50,空调不制冷, 加液至少200, 如果是晚上十点后,师傅说上门费低于三百不干。
三百啊他一个月全勤也才两百了。
郁宁仔细想了想,请半天假加起来也才扣三百, 还能少上半天班,晚上下班回家还能直接吹空调这么一想简直美滋滋。
知了叫得简直让人心烦气躁,郁宁感觉自己头皮发痒,汗水从身体的每一个毛孔中争先恐后的渗了出来,然后在皮肤上汇聚成滴,又受地心引力缓缓地在他皮肤上留下一道道水渍。他不耐烦的伸手把额头上的汗抹了一把,又伸手一摸头发,短发早就被汗水粘成了一绺一绺的,搭在头上,难受得要命。
他最讨厌的就是夏天,没有之一。
话说起来不过一个上门修空调的师傅路痴到连小区都找不到也是很绝色了郁宁望着马路的尽头,手心里的手机已经被玩弄得烫得就跟要烧起来一样,表演一个原地爆炸他都不觉得奇怪,为了自己的钱包和生命安全考虑,他决定把手机放到一边让它冷静一下。
太阳把空气都烤得扭曲了起来,终于在郁宁的耐心消耗到极致之前,一辆装着大红色太阳蓬的电瓶车风驰电掣而来,嗖得一下停在了他得面前。车主穿着一件淘宝十块钱一件的老头白背心和花裤衩,穿着人字拖的脚丫子踩在地面上支撑着自己和电瓶车,他茫然地四周望了望,然后看向了郁宁。
郁宁才发现穿着退休老头标准装备的车主居然年纪也不太大跟他差不多的岁数。
请问阳泽小区北门是这里车主问到一半,突然噤声,有点茫然问:郁郁宁?你是郁宁?
是啊,你是周师傅吗?郁宁有点不耐烦,实在是不能怪他,任谁在天气39度的室外没有电风扇没有空调没有冷饮的等上一个小时都不会有什么好耐心。
对对,我是周晃。空调师傅歪了歪头,又问了一句:我是周晃,郁宁你真不认识我了?
我认识个鬼周晃?郁宁说到一半,愣了一下:周晃???
你怎么成修空调的师傅了?!郁宁眯着眼睛看着空调师傅,终于在那张脸上找到了一点熟悉的痕迹:一中,三班周晃?
实在是不能怪郁宁记性太差,而是周晃改变得太大了一中风云人物周晃,出了名的风流潇洒富二代。在大家都还在低头死背书的时候,他已经是一个阅尽天下风流的大佬了。他和周晃以前还算是个不算特别要好也不算特别路人的朋友,偶尔也会一起打球开个黑什么的。只不过毕业后,既然不在同一个大学,也不在同一个专业,介于生活圈子实在是差别较大,也就渐渐的也就不联系了。
人类都是天生能区别开人与人之间差别的物种至少大部分的人都是这样。谁也不会想和自己差距特别大的人交朋友,在学校的时候还不明显,工作后这一点则会被人们贯彻的越发得淋漓尽致。
毕竟谁也不想在朋友说今天又血拼了名牌手表名牌鞋子的时候,自己只能在家里吃着外卖安慰自己淘宝爆款也不错,然后静静的关掉了奢侈品品牌官网。也不想终于凑够钱和有钱基友一起去旅行的时候,基友委屈自己和你一起住简陋的旅社而不是五星级带温泉按摩浴缸的宾馆。
嗯当年他其实偶尔也会在背地里羡慕一下对方限量版的AJ和随手送出去的游戏皮肤。
他毕业后,偶尔也会想起这一号人物在看见路边的警方提示的时候。
【如果你不想看见你的同学开着宝马看见你在骑电瓶车,那么就戴好安全头盔。】
万万没想到,两人就这么尴尬的相遇了。
一会儿说,这鬼天气热死我了。周晃往前挪了挪,示意郁宁上车,郁宁跨坐了上去,就听见周晃说:给指个路啊,我不太认路。
在郁宁的指路下,两人终于在十分钟后回到了略显阴凉的室内。郁宁啪得一下把吊扇给开到了最大档,周晃也不客气:有水吗?给我来一杯。
冰可乐?
可以可以。
于是两人一人一瓶冰可乐瘫倒在了吊扇下,郁宁也不确定自己应不应该问为什么富二代现在开始修空调了,毕竟他自己也不想被人问为什么住在这个城中村破旧的小房子里,上着一天十二小时的班,拿着微薄到只能勉强糊口的工资。
每个班级都有一个富二代,一个胖子,一个学霸,一个社会人,一个二逼,一个隐形人,一个被群体欺负的人,一个老师的暖宝宝,一个能人,一个爱告状再加上一个神神叨叨的人。
在那时候,S市一中三班中,富二代是周晃,能人是郁宁。
所谓能人,就是公认的一看以后就不得了的人物。那时候的郁宁就没有什么搞不定的,上能考全年级排行前十,下能打排位打球修电脑,似乎班级里就没有什么事儿是他不能解决的,又能跟人从西方鸟人扯到东方修真大能,各种电子产品推荐张口就来,班里的人也乐于跟他交际,有什么问题第一个也是想到要找他帮个忙求个助,在班级里人称一句大佬大佬。
那时候,所有人都觉得郁宁以后一定是个了不得的人物,上了社会也一定是成功人士,连他自己都是这么认为的。结果没想到十年后,他就是个狗逼策划,还是最没地位的那种,入行三年,一个成功项目都没有,在单位的主要任务是背锅。生活就循环在上班,加班,下班,洗澡,睡觉这样一条主线中,一点其他的支线都不愿意出现。
相熟的HR小姐姐有时候也会跟他聊聊,扯扯淡,言语之间也暗示过让他加把劲,做个成功项目出来。毕竟她现在已经不会再招年过三十的普通的策划了至少也得是个有成功项目的资深策划,否则在看见年龄的那一条时,简历就被筛掉了。
人生的际遇就是这么奇妙。
两人相顾无言,一瓶可乐干掉,周晃拎着自己的工具箱问:要修的空调哪台啊?
主卧的。郁宁指了指,周晃就光着脚进了主卧,搬了个凳子三下五除二的就把空调的防尘罩给卸了下来,边拆里面的螺丝钉边说:你这个机子够老的啊,可以换一台了,这个零件都快不产了唔,你这个空调就算给你加液,最多也就再撑一年,明年你就又得找人来加了。
你要不要换一台啊,最近狗东活动,那个奥利斯的空调质量还不错,你可以下手,不亏。
这台空调从郁宁有记忆开始就已经在了,这么一算也要二十来年,确实是可以光荣退休了。郁宁想了想自己的花呗和信用卡,头疼的揉了揉眉心:还是加液吧,最近穷。
说来也是怪自己的自制力太差,仗着不用付房租,上无老下无小,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几乎每个月都是月光,甚至还做了卡奴每个月工资一发,还了花呗和信用卡,就只剩下个几百块活动资金。郁宁换工作的速度也很快,几乎每到一家公司不到半年就会萌生辞职的年头,工作快五年多,就没一年能拿到全额年终奖的,其中还有三年过年的时候根本就是空窗期。
行叭。周晃从椅子上下来,提了提防尘罩,示意郁宁可以到哪里去处理,郁宁指了指浴室说:就浴缸里冲一冲吧,我一会儿直接洗一下浴缸。
好嘞。周晃提着防尘罩过去了。
大概十五分钟后,空调修好了,随着嘀得一声,对着迎面而来的冷气,两人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周晃拿出手机说:来来,微信加个好友,下次修空调还找我啊打个折好了,你给个冷冻液的成本钱就行了。
那我就不客气啦。郁宁也掏出手机,加了对方的微信,把钱转了过去。两人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嘴唇动了动,却最后都没有说话。
享受了十分钟冷气,确定了空调又满血复活后,周晃就拎着包告辞了。郁宁送了送,周晃又意思意思拦了一下,最后两人在家门口分别。
对于陌生的熟人,两人都不约而同的保持了成年人式疏离和礼貌,给双方都保留了一点面子,不得不说这让两人都觉得要轻松多了。手机一声轻响,郁宁低头一看,上面是周晃发来的一个表情包狗头.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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