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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祸临头[重生](修真)——岳千月(159)

    方知渊眉宇一紧:那时候你和姬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今生你为何要把他的魂魄囚在紫霄鸾里?
    嘶,好个一针见血,见血封喉。
    蔺负青顿时招架不住了。
    唔,就是呢,我们
    要说出来,一定要说出来!
    蔺负青心内如烧,鞋子也不穿,赤着双玉足在床前往后踱。
    他临阵又怯了场,紧抿着唇角,那双金眸此刻真真是如天边星子般慌乱地闪,里头光泽流得不知有多撩人。
    方知渊面色复杂地直望着他,嗓音开始发哑:师哥,你昨夜里在龙门之前,是不是跟我说
    上辈子有人告诉你,我会死。
    蔺负青又是无可奈何又是咬牙切齿,心想我那时以为你快昏过去了才说的,怎么居然听得这样清楚!?
    他只得认命般弱弱出声道:对,姬圣子卜出你乃祸星之命,还想要我杀你。
    方知渊蓦地起身,阴影把魔君半边儿身子给笼罩进去。
    他眼底好似有洪水轰然决堤,手背上无声地绽起几根青筋,咬字的力度都不同了:然后呢?
    寒夜深深,城内远处的骚动声自窗边传来,模糊着听不清。
    唯有风声最是近耳,一吹过来就带着外头的灯影摇晃也是雪骨城内独有的风光。
    啪地一声,蔺负青右手小臂已经被紧紧攥住。方知渊神色不知何时竟已戾得吓人,他克制了又克制,才重新出声:蔺负青,你又想骗我到了这时候,你还想骗我。
    你从山海星辰台上走下来时带的圣子遗言,不是三年后的仙祸么?
    蔺负青:
    你说姬纳要杀我为什么?
    蔺负青只能苦笑了:那当然是因为那傻孩子糊涂!不错,他是说仙祸乃是因祸星而起这我能不跟他急吗?
    方知渊手指猛地一僵,片刻,颓然松手,徐徐地放开了。
    他就愣愣地看着蔺负青,那眼神竟好似第一次看清了眼前这人似的。
    蔺负青状若无事地道:如今好了,都明白仙祸的幕后黑手是盘宇界,和你无关。姬纳自个儿也很是愧对你,下回见面叫他给你磕个头好不好?
    再把眼神暼回去,却见方知渊定定地望着他,一张脸不知何时已煞白得如死人一般。
    蔺负青心内才来得及咚地一跳,就听方知渊沙哑开口:姬纳是怎么死的?
    你你为我杀了人?
    当年姬纳修为不在你之下,你怎么可能在星辰台上杀得了他!?
    谢谢我家小祸星这么聪明,瞧,我都不必说,人家全猜出来了。
    蔺负青认命地一闭眼,心内暗暗叫糟,他本是想着,这事只要自己坦白,多少能避重就轻,轻描淡写把很多细节带过去算完。
    没想到这还真是招惹上了,他骑虎难下,只好小声讨饶:知渊你看,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说实话我自个儿都记不太清,你还凶我干什么呢。
    方知渊眼神骤冷,一掌带着劲风击过来。蔺负青呼吸一窒,身侧那千年胭脂红木的床柱已经咔嚓崩了几道裂缝出来。
    这玩意儿可是绝品灵木,比铜铁还硬,婴儿手臂长的一截就要几万灵石的。可惜如今魔君早顾不上肉疼,他讪讪地瞧了一眼那横在自己肩旁的手臂,还有把自己堵得退无可退的人
    方知渊眼神森寒如受困的狼一般,恨得牙齿发抖,也是怕得指尖哆嗦,只觉得喉间都是腥味:你还不给我说实话!!
    是实话了,真的是实话了知渊!当年的天火是师父临行前赠我的符文伪造而成,姬纳不听我劝,他要杀你,我当然杀他。你性子偏执,我怕你知道真相心思郁结,这才那么多年闭口不提
    方知渊听着听着,眼眶彻底赤了。他冷不丁伸手在魔君丹田处用力一按,低吼道:你是看不起我还是看不起姬纳!生死关头,谁容你给符文动手脚!?
    啊!嘶。蔺负青只觉得刚受过创的丹田一阵剧痛,他激动地说着话毫无防备,闷哼了一声身子就软了。
    方知渊箍着他的腰不让他滑下去,恶狠狠道:好,你还知道疼啊?给我说,燃烧修为是第几
    可那个次字还没出口,嗓音就先颤了一下,哽咽了。
    他缓慢地佝偻下身,把额头埋在蔺负青颈间,憋着不肯出声,却浑身都开始抖了。
    蔺负青这下是真不知身上疼还是心窝子里疼了。他宁可知渊再傻一点,哪怕装傻呢,就乖乖的被他糊弄过去不好么?
    他轻叹着抚摸小祸星的散发,都过去了,别怕,再也没事了。
    不
    方知渊不肯抬头,明明心里都猜出来了,齿舌间却还含着沙哑的颤音追问,你有没有你说实话,你到底有没有
    阿渊,你别这样,算师哥求你。别逼我后悔跟你坦白行吗。
    方知渊蓦地抬头,惨然笑道:所以你当真烧过修为当年你你淋着雨从星辰台上走下来,那时候你已经!?
    他是不敢信的。
    昨夜蔺负青自焚修为,坠水后径直昏死过去,是他把人抱出来。起初魔君意识不清,触碰一下就痛得痉挛挺动。
    这还只是烧了一个阳元婴,经脉未烧毁的情况下,都已经疼成那样
    当年蔺负青才多大的少年,怎么可能在彻底燃烧修为后,仍旧身姿挺拔地从天穹上走下来!?
    可他却分明听见蔺负青愧疚地低声道:对不住,那时候情急,对你说了些狠话。我一直后悔,后来去了雪骨城,也时常做噩梦。
    如今,总算能道个歉了。
    轻轻一句话,竟如锥心的刀匕。
    那么多年
    其实那么多年来,他不敢妄称自己的存在对蔺负青有多重要,可偶尔也曾觉得,他至少是保护了堕魔后的师哥的。
    以此,聊做慰藉,勉强自喜。
    谁知原来如此。
    是假的,都是虚妄
    方知渊眼前一阵阵发黑,肺腑里不知哪里涌起一股血气,翻滚着往上呛。
    他喉咙咯地轻响,一下子竟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了。晕眩间想去扶那床柱,手指却和腿弯一起发麻,终还是砰地跌跪在地上。
    蔺负青骇得魂飞魄散,双手把那就要往前栽的身子撑住,知渊!?你
    方知渊眼前昏花,体内灵流走岔了经络,他粗重地张着口喘息,脊梁骨狠狠地凸出来,勉力倒了两三口气才猛地爆发出一阵呛咳,将那股血气冲破开来。
    这时神智回笼,视线才稍微清晰了些。方知渊睁开汗湿眼帘,看见蔺负青一下下吻他冷汗涔涔的额头和鼻梁。
    魔君眼尾都湿红了,手上不停抚着他脊背,疼得颤声哄道:乖了,你要吓死我吗。你看看我,我没事儿呢,早都过去了,不怕了
    你
    方知渊怔怔地动唇,手指抬起来,颤巍巍地贴向魔君的下腹丹田,你疼不疼,还疼不疼
    刚刚他气急,竟对师哥伤处动了手。
    他该死,他
    对,他或许真的该死。
    蔺负青牙关一紧,险些没掉下泪来。
    他岂会不知,其实知渊真正想抱着安抚的,是当年那个十九岁披着夜雨立在星辰台下,自以为做下祸世之举,从此踏上不归路的少年蔺负青。
    可他看着小祸星这么个失神模样,就好像看到了在惑心妖幻境里,空对着大雪中流血汩汩的方知渊哭喊的自己。
    难道他们不都是一样的么?一样地拼死也要护着心上另一个人,却不知自己也在被深爱着。
    直到走了那么长的岁月再回头,看见身后斑驳血迹,肝肠寸断,却已经挽不回当年。
    至少万幸,当年人是眼前人。
    心碎了,还有那人哄着你,亲亲你,帮你把心再拼起来暖好呢。
    蔺负青垂眸抿了唇,可还未待他收拾好情绪,衣袖倏然一紧,方知渊捧着他手臂,面上尽是惊恐失措:你怎么了!?这血!?我刚刚把你怎么
    那雪白衣袖上点点暗红,血似落梅。
    蔺负青惊讶地抬起眼,知渊?你在说什
    渐渐地,他眉眼间的哀雾更笼一层,神色里多出三分痛楚,七分疼惜。
    方知渊一时不明白蔺负青为何露出那种表情。直到后者抬起手,小心翼翼地擦过自己唇角。
    雪白手指落下来,沾了红。
    方知渊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这血,是他自己咳的。
    第176章 人心倒颠十昼夜
    咣当!
    两人还怔然相对, 寝殿门忽的从外面被大力推开, 柴娥拎着沈小江直冲进来:君上,您没事儿吧?
    被左护座挟在肋下的少年则满脸红光:大师兄!阴体修魔有、有进展了!有
    结果这门一开, 俩人都懵了。
    啊?
    只见寝殿内床柱裂了一截, 床幔也扯下来大半。君上君后都衣衫不整地坐在地板上,君上还将君后抱在怀里
    哎哟妈呀,煌阳仙首居然也能这么乖巧的么!?
    这, 这, 这这怎怎么我我我
    沈小江先挨不住,小脸爆红。他混乱又凌乱地双手捂眼睛,我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我是不是打扰了什么啊!?
    柴、娥
    蔺负青脸都黑了, 咬牙切齿地冷笑道:谁给你的胆子擅闯孤家寝殿,嗯!?
    柴娥连忙干笑:哎不是不是,君上明鉴啊,臣这不是在外头听见响动担心君上安危么?
    他说着眼神儿做贼似的偷瞄:您们这是
    蔺负青护犊子似的把方知渊往身后一推,气得头都大了,只得连连摆手:家务事家务事, 都出去!出去!
    什么家务事!君上的事就是臣的事, 床头吵架床尾和,帝后恩爱雪骨城才能安定啊哟!!
    还嚷嚷着的柴娥被蔺魔君抄手一个青花瓷瓶砸过来, 左护座手忙脚乱地接住,讪讪道:臣这就滚, 这就滚。
    方知渊眼底晦暗无光, 此刻慢慢撑着床头想站起来, 沙哑道:师哥,你去吧。
    他又兀自摇摇头,双掌拢住蔺负青衣袖,错了,糊涂了,是该我走。
    紧接着并指一划,法术无声地洗去那点血迹,没被我伤着便好别耽误了要事,正好我一个人出去静一静。
    柴娥和沈小江看得惊慌,已经察觉出气氛好像不太对劲,却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
    却见蔺负青轻叹一声,仔细地按着方知渊在床边坐下:胡说。阴体的事,没有你在怎么行呢。你现在状态不好,咱们明天再说也是可以的。
    本来,他挑在这个时候坦白也是个小心计,是有三分借局势逼着方知渊无法沉浸在情绪里的意思在里。
    蔺魔君暗自盘算,哪怕没有这阴体的事情横插一脚,仙界的人心要乱也是必然。到时候先来一波人辱骂他,再来一波人想揍他
    他自己又是刚烧完元婴半废的人,可可怜怜的病秧子,知渊还能扔下他不管么?那必然不能啊!
    来几个不知好歹的家伙让小祸星打一架,说不定心情就好了呢。
    果然,方知渊闻言就身形一顿,神色踌躇。
    蔺负青紧跟着就软声恳求,睫毛帘子柔柔垂着:知渊,你真的不能帮我吗?
    片刻后,方知渊还是披上玄衣外袍,默默跟着蔺负青走上了出魔宫的路。
    出门见月华,他抬眸失神,低哑地说了句:你怎么能瞒着我那么久那么久。
    听实话?
    蔺负青早半途悄悄掐了他脉门试了试,见脉象灵流还算平稳,刚才的咯血大约只是一时情急这才放下心来。
    之后便是后怕。这亏得自己坦白了,亏得如今和盘宇暂时休战,要是真在敌前来这么一场。他的小祸星啊
    方知渊道:听。
    蔺负青淡淡道:又是杀人又是欺骗,不顾天下苍生安危。我做这些,觉得你定是不喜欢的。
    方知渊唇角微微颤了一下,沉默着不说话了:
    外头还天黑着,几人更挑着暗处走,脚步声交错。
    走过一个巷口拐角,蔺负青问沈小江道:你方才说阴体怎么样了?
    沈小江一直闷头走路,这时才回过神:啊!是!果然像大师兄说的那样,我们好多以前完全不能修炼的兄弟姐妹,修炼阴气居然一路顺风呢。
    昨日有几个人被雪骨城的仙长们护着,下了阴渊捉阴妖。一个女孩吸纳了那阴气,一下子从筑基期突破到开光了!
    蔺负青心中一定,终于是有个好消息。可是就算如此,想要将阴体们的实力提高到能与盘宇人一战的程度,时间也还是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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