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本是无情物[重生]——廊下风(14)
我知道!方无澜打断他,冷漠别过头去,不需要你来指点。
好。楚眠风无奈又好脾气的应着。他从空间法器中取出一盏琉璃灯,施法点燃了,两人周围瞬间亮了起来,又道,那不妨与我讲讲,今日都发生了什么?
方无澜将今日所见的始末与他说了一遍,楚眠风细细听完,大致了解了。
所以,你也并不确定屋中之人就是始作俑者?
是。方无澜长身而立,一袭仙白宽袍在月下泛着泠泠寒意,语气毫无波澜道,但我敢断定,从此人口中根本审不出什么。
因何断定?
直觉。
楚眠风神色略微怪异。
方无澜瞥了眼他的脸色,冷哼道:此人虽有修为,但也并未高深到可以使出如此诡异的法术,至少单凭他一己之力,根本做不到。此事若当真是他所为,为何要如此轻易的让人找到?况且,那人看起来就不太聪明,依我所见,极可能是被人当做了傀儡而不自知。
楚眠风蹙眉,既然如此,不才更应该留着他,从他身上探出线索?
方无澜薄唇抿成直线,顿了片刻,道:恰恰相反。
他抬眸看着楚眠风,你以前,可听说过这种盗取修为的法术?
楚眠风思忖道:似有耳闻,但也记不清了。
方无澜眸中冷如幽潭,道:我却记得。
就在浮荒之巅的藏书阁中,有过相似的记载。不过,书中所写也只是一笔带过,具体内容早已成了□□,无从考证。
楚眠风不禁一怔。
徐徐清风掠过,青丝随着衣摆轻微扬动,月色清寒如霜,庭中琉璃灯盏的火光跃动的燃着,方无澜眸中被橘光映得晦暗不清。
他忽然沉冷道:你觉得,一个习得世间禁术的人,若是想躲在暗中,能有人轻易将他找到么?
就算找到了又能如何?
楚眠风静静地看着他。
方无澜手蓦地在袖中攥了攥,不禁皱眉越想越深,世人在明,他在暗,此人若一心向恶修仙界会如何?
若他所谋非义,那不久之后,世间岂不是逃不过一场腥风血雨
无澜。楚眠风眉间紧蹙,低唤了他一声。
方无澜看了他一眼,偏过头去,尽量冷静道:我知道,可能只是我想多了,不过你能明白我的用意便好。
那人既然已经为人利用,而背后之人又无法轻易揪出来,我们唯一能做的便只有杀了他。无论有没有用,都得先试着阻断对方的计划。
楚眠风皱了皱眉,点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
他又似叹息了声,但你方才为何不说?若是将这些话告诉那两人,也不至于闹成这般局面罢。
我方无澜顿时一噎,怒瞪他一眼,我与他们又不熟,为何要讲这么多?
楚眠风抬眸看他,似是早就习惯了,眼底竟是轻柔无奈的,轻一拂袖,道:也罢,我替你去说。走吧。
屋内漆黑一片,暗得伸手不见五指,唯有清浅的月色透过窗棂落下几许,在地面映出木窗朦胧的轮廓。
黑寂中男子慵懒的声音显得无比清晰,都说了我方才只是在睡觉,其他什么都不知道,你们到底想怎么样啊?还盗取灵力呢
男子说到这里轻嗤了声,你们知道那是什么吗?禁术!禁术懂吗?我要是会那个,至于沦落到睡这么破的房子?
温玹已经盘问了他许久,男子翻来覆去除了说不知道,便是对他们露出一副鄙薄傲慢的神情,似乎对他们的诽谤完全不屑一顾,更不信自己身上存在什么能够夺取人修为的线。
温玹此时大抵也能确定了。
此人完全是受人所控,自己却毫无察觉,正如他们指尖上的那些线一样,既可以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他们手上,盗走他们的灵力,亦能在悄无声息之下出现在此人身上,将灵力灌入他的体内。
可目的呢?
背后之人到底图的是什么?
行了,你们要是没别的事了就赶紧出去,要查什么案的去别的地方查,别打扰大爷清梦,走走走出去出去
男子已经不耐烦了,从床上站起来摆着手轰人,伸手刚要在温玹身上推搡一下,指尖尚未碰到,耳边忽然当地一声!
一抹刚烈猩红倏然擦过,带着可怖的灼热感在黑暗中明灭了一息,灼烫的剑贴着他的脸侧刺入木质床架,发出震慑的嗡鸣。
那柄剑几乎是擦着他的眉毛插.进了木柱里,剑身猩红可鉴,映着男子那双闪过寒意的眼。
男子回过头去,正对上闵韶威严冷峻、令人胆寒的眸。
男子眯了眯眼,先是上下扫了他两眼,声音懒散又透着丝凉意,笑道:虞阳国君是吧,我听说过你,太玄老祖的亲传弟子嘛
又细看了看他的眉间,语气惋惜,可惜啊,道印遮上了,不然我还真想见识见识,传说中的无情道印到底是个什么
闭嘴。闵韶沉声打断他,警告道,孤再问你一次,你到底是谁,师承何处,这几个月中都见过什么人?再敢顾左右而言他,无论无不无辜,你也只能一死。
男子笑了笑,毫不畏惧似的一动也不动,就那么若无其事的站在他的剑侧,与锋利的剑刃只差了分毫距离,道:实话跟你说了吧,你们说有人在我身上埋了什么会吸取修为的线,我根本就不信。第一,以我的修为,或许不能跟你这种人比,但也不至于被人暗害都毫无察觉。第二,我居无定所,来到清平镇的时间尚不足半月,既然这镇上三个月前就出了事,就不可能与我有关。何况我孑然一身,能没的全都没了,谁又会吃饱了撑的费那么大心思害我?
至于你问我的身份男子悠悠张开手臂,一身粗布褐衣,随意让人瞧个清楚,就是个爹娘早亡流落街头的穷算命的,打小没钱拜师,修为和手艺都是靠着我自个天赋异禀的奇根慧骨自学的。我日日在街边摆摊,来来往往见的人多了去了,都是普通百姓,没有你们想找的恶人。
说罢下巴一扬,看着面前两人欠揍似的笑,爱信不信。
自然不可能信。
温玹盯着他,道:你就这么自信,觉得没人害得了你?
男子瞥了他一眼,嗤笑着斜眸看向头侧那柄剑,懒散道:有啊,不就是你们吗?
闵韶听到这里,也不打算再与他废话,声音冷得毫不留情,好,既然如此,那留你也无益了。
边说着,手腕略微一动,棱厉的剑锋便急转向下朝男子的脖颈而去。
不过
男子赶忙高声道了句,说话时剑刃已经划破了他脖子上的皮肤,几滴滚烫的液体流来,仍扯着嘴角,眸中蕴着细碎精光,道:我还真不太想死在你手里。
所以我有个提议。
这时房门一响,明微真人和清宣道君推门走了进来,男子看也未看,继续道:
你们不是说那条线之所以出现在你们手上,是因为那座月老庙么?
那不妨再到庙里去看一看。
若是问题真的出在那里面我说不定,有办法帮你们一把。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支持。
第19章 血窟洞
既然他这么说了,总归天色未亮,试一试也无不可。几人便披着月色繁霜,带着男子又前往了一趟月老庙。
男子双手被闵韶用灵绳捆在身后,走在几人中间,活像个被押解的罪犯,神色却悠哉悠哉的,边走着边回头瞥了一眼,正对上明微真人那张冷得像口棺材的脸。
明微真人见他回头看过来,还狠狠瞪了一眼。
男子不禁噗嗤一声。
笑什么!方无澜顿时发怒。
失礼失礼。男子毫无诚意的道歉。
楚眠风看了他一眼,语气平和而不失严肃的截过话来,问道:还未请教这位小兄弟的姓名?
在下不才,江湖人称李半仙。
哪国人士?
炀国。
众人闻言心中俱有些微妙。
炀国,曾经在修仙界也叱咤鼎盛过几年,但后来受到某些原因影响,国势日渐西沉,衰落到了难以想象的地步,五年前被尧国抓住时机一举攻伐,彻底沦丧覆灭。如今在修仙界的五州之中,已经没有它的名字。
众人没再说什么。到了地方,几人翻墙而入,晚上的月老庙似乎无人看守,四周悬挂的灯笼没有一盏点燃,一片黑暗寂静中,唯有树叶沙沙婆娑,树上的木牌相碰轻微作响。
温玹回头看他,你打算如何?
男子朝闵韶看了看,闵韶面无表情的抬手,将捆着他的灵绳收了回去。
活动了下手腕,男子径自走到空旷的场地中央,背对着众人蹲下身来。
他一身简陋的布衣,长发也是用粗布发带随意束着的,不知是不是光线太暗的缘故,身上的寒酸清贫反倒在模糊中不甚清晰,肩膀脊背的轮廓呈现出挺拔坚韧,好似蛰伏着平常难以被人注意的力量,动作利落飒爽的在地上划出阵法。
幽绿的阵光随着他指尖的划动亮起,似乎是因为太过熟练,他的动作如行云流水般,不过片刻便完成了一道极其繁复的阵。
紧接着,他将掌心贴于阵眼,随着灵力的灌入,幽绿的光芒迅速增亮,阵法也随之极快地扩大。灵阵启动,一阵骤风猛然袭来,他的衣摆青丝随风凌起,盈天绿光瞬息间笼罩了整座月老庙,道道交织的灵流在地面飞速划过,游鱼般转瞬渗入地底,向着四面八方急速扩散。
众人看着地面不断旋转变幻的繁杂灵流,一时都有些震惊。
非是因为这阵法有多么强悍,而是
千里回音?闵韶很快认出了这道阵法,不禁蹙了蹙眉。
那是炀国密不外传的阵术,可以在顷刻间捕捉到范围内所有的灵气波动,包括但也不限于周围一切的生灵活物,和正在运作的咒术灵阵。
方无澜盯着眼前盘旋的灵流,多少有些异样的看向阵中那道背影,这人以前是炀国的贵族?
阵法的光亮没持续多久,便渐渐暗淡了下去,直到绿光彻底消褪,夜空再度恢复了原本的黑沉寂色。
男子缓缓站起身,不疾不徐的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道:找到了。
抬手指了个方向,那边。
那是月老神像所在的屋舍,方无澜看了一眼,皱眉道:那里面有什么?
不知道,我只能感应到里面的灵流很乱,还挺危险的。男子摸了摸有些扎手的下巴,又道,不过不是在那间屋里,是在它后面。
后面?
那不就是在山里?
众人刚一顿,便听他又道:屋里也有灵气波动,从这里面应该可以通进去。
明微真人听罢便蹙着眉,打头朝里面去了,其余人也紧跟着进了屋里。
屋内的空间并不大,神像前的供桌上点着两盏微弱的烛灯,景象一眼便可览尽。
屋中没有什么特殊的遮挡,唯有眼前这座神像,闵韶一眼定在了上面,道:看来要将这个移开。
那还不简单。明微真人想也未想径直走过去,毫无忌讳的站在神像一侧,掌心一发力,蓦地将沉重巨大的神像连带底座挪向一边。
神像略微晃动,发出底座与地面摩擦的响声,背后的墙壁显露出来。
看上去却并没有什么异样。
闵韶径自化出长剑,一声嗡鸣响起,剑锋直朝空荡的墙壁刺去,却在中途顿住,如隔了层水镜一般,透明动荡的波纹在剑尖散开。
紧接着咔嚓一声,水镜碎开了裂痕。
是道障眼结界。
结界随着攻势缝隙越来越大,不断延伸至顶梁,徒然一声碎响,整面墙壁轰然破裂,露出了结界下的本貌。
那是一个深不可测的巨大洞穴。洞里黑暗得半分光线也无,砭人肌骨的阴气从中泄漏出来,凉飕飕的吹得人头皮发麻。洞口的石壁像是从石缝中渗透出来的暗红,如同干涸凝固了的血,隐约透着黑。
众人看着眼前漆黑中渗着稠红的洞口,脸色皆是难看得说不出话来。
谁会想到就在这小小的清平镇上,竟会有一个血窟洞!
闵韶眉梢一跳,脑中忽然掠过前世不好的记忆,下意识的看向身后的清宣道君。
他若没记错的话,上一世的清宣道君,便是死在了一座血窟洞里。
虽然当年浮荒之巅并未透露出那座血窟洞的地点何在,但这世间的血窟洞,总共又能有几个?
像血窟洞这种阴邪之地,根本不是人为可以造成的,形成血窟洞的因素需要很多,其中最重要的便是深重的血腥和煞气,有些人就算刻意去找,一辈子也未必能找到一座。
所以必然是这里无疑了。
闵韶忽然心绪复杂,他此时不必想也该阻止清宣道君进去,但要怎么说?
尚未等他开口,一道金声玉润的声音忽然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
此地凶险,清宣道君不如留下吧。
闵韶眸色微变,倏然将视线看过去。
开口的人是温玹。
楚眠风愣了愣,问道:为何?
温玹朝李半仙看了一眼,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此人既然有嫌疑,那还是不要把他带到洞里为好,只我们三人进去,清宣道君不如留在洞外看守此人。
胡言乱语。方无澜瞥了他一眼,清冷道,要留下,也该是从你们两个晚辈当中留下一人,怎可将清宣道君置之其外?何况这洞中凶险难测,就凭此人的能耐,又敢在里面做什么手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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