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处有什么Ⅱ——噤非(21)
但不碍事,从今天下午开始,他就要正式进入徽沅市刑侦总局的刑事调查科成为其中一员,终于可以告别这种被女孩围追堵截的生活了。
对于自己的容貌,苏闻予还是相当有自信的,甚至可以预料到自己一进警局众人那不可避免的艳羡目光无情投射过来的场景。
导师说让他拿着任职令先去法医科找一位名叫安岩的法医认识下,只是刚一进门,眼前就飘过一群穿着白大褂的警员,旁若无人直接无视他进了研究所。
秋风萧瑟,仿佛身后瞬间飘满枯叶。
他就这么站了十几分钟,连个搭理他的人也没有。
二十六年来,苏闻予同志第一次感受到莫大的人生危机。
你站这儿干嘛呢。就在他愣神之际,身后一道清澈的声线响起。
苏闻予赶紧回神,一回头,正对上一对圆圆的眼睛。
对方手里端着一杯外卖咖啡,手里还提着一杯,正好奇地瞧着自己。
上下打量他一番,用自己自带的颜值鉴定仪里里外外计算过后,确定对方论美貌是赢不过自己的之后才高傲挺起胸膛:我是苏闻予,来法医科找个人,安岩在哪儿。
对方瞬间警惕起来,握着咖啡纸杯的手紧了紧,不着痕迹地倒退两步:你找安岩做什么。
我怎么知道,我导师让我找这个人,说是我已经毕业的师兄。苏闻予翻了个白眼。
对方脸上这才堪堪露出笑意,指了指楼上:跟我来吧,他这会儿应该在办公室。
等一等,还没请教,你谁啊你。
自己光明正大前来报到,一见面这人就像审犯人一样质问自己找安岩做什么,能做什么,难不成还是来求爱的?不爽,非常不爽。
对方一听,赶紧从口袋里掏出警员证递过去:我是刑事调查科的警员,我叫云骞。
苏闻予没好气地接过警员证,对比着真人和照片,思忖着或许这人日后可能会成为同事,也不好再为难他,确定证件不是伪造的之后才扔还给他:前边儿带路吧。
云骞心道今天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哪来这么一骚包,没礼貌不说也不知道哪来的优越感,好像自己就给为他服务似的,嫌恶地瞅他两眼:
跟我来吧。
只是一见到安岩,云骞立马摆好表情,笑得像朵迎春花一样,狗腿地将手中的咖啡递过去:安法医,我刚出外勤,正好路过这边,给你带了杯咖啡,顺便来收上次带来的保温桶。
话音刚落,一道黑影猛然掠过,还不等云骞反应过来,那道黑影就已经攀上了安岩的身体,热情地抱着他大力拍着他的后背:
安师兄!久仰大名!我是苏闻予,公安大学一九级民俗学硕士毕业生,您二专课程的直系学弟,是陈教授介绍我来的,说让我来和您叙叙旧。
云骞一看,不乐意了,心道这人该不是个傻子吧,这咸猪手怎么上来就往安岩身上摸,谁给他的勇气,梁静茹么?长得好就可以为所欲为么?太可恶了,我四十米的砍刀呢,让你小子先跑三十九米。
安岩被他这一掌拍的心肝肺脾都差点吐出来,忙稳住身形,推开他:原来是陈教授介绍来的,许久不见,替我向他老人家问好。
云骞一瞧这安岩还接话茬了,醋坛子都打翻了,在心里冷哼两声,别过头去自顾喝着咖啡。
叙了半天旧,安岩本就有重要工作要忙,开始还能敷衍地回他两句,到最后直接不吱声了,逐客意思很明显了,就连云骞这迟钝的都看出来了。
这边工作挺多的,您要是没什么要紧事儿不如我先把您送回去?云骞问道。
苏闻予一听,这才从书包里拿出任职令:我是接到任职令,今天来警局报道的。
云骞接过他的任职令一看,嚯,感情还是和自己一个科室的,这下好了,自己非得让这小子体会体会职场文化的厚重,杀杀他的锐气。
只是一看他的个人信息,瞬间又怂了。
怎么比自己还大了三岁,这么说来,还是前辈来着
刚一上车,苏闻予这厮又开始抱怨起来:这味儿,这车里是装了个化粪池么?
别抱怨了,这又不是私家车,我们于队平时就喜欢脱了鞋在车里吹空调,俗话说官大一级压死人,你让我们怎么办。
苏闻予还想说什么,这边云骞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接起来一看,正是他们那位未见其人先闻其味的于队长。
云啊,现在人在哪呢。
刚从研究所出来,正往回赶。
那正巧,你路过嘉陵江路的那间小可书店时帮我带本书吧。
云骞从车中的置物盒中找出纸笔:您说,我记一下。
名字叫霸总的千亿爱人,作者是笆斗。
云骞写字的手顿住:于队,您没毛病吧?
去!这是我夫人指定要我下班带给她的,记得买的时候好好看看出版书号,别买到盗版了。
我就说您给我打电话从来就没什么好事,这次买狗血言情小说,下次是不是就得让我给您夫人买胸衣了,您这滥用职权的毛病什么时候
话还没说完,那头已经无情地挂断了电话。
云骞泄气般收起手机,一扭头,就见苏闻予正瞅着他直乐呵。
云骞恨得咬牙切齿,心中暗道:你小子别得意,下次就轮到你了。
俩人驾车来到小可书店,一进门,就见里面站满了正在看闲书的顾客,云骞忙返回车中,找出墨镜和口罩戴好,做贼一般进了书店。
就在言情小说分类的那排书架上,一搭眼就瞧见了那本千亿爱人,云骞小心翼翼四处打量一番,见没人注意到他这边这才用食指和拇指捏起那本小说,刚打算去前台付钱,一扭头,就见苏闻予正站在他后面那排书架旁拿着什么书看得津津有味。
走了。云骞没好气道。
苏闻予合起那本书,拿着随云骞一道去前台付款。
上了车,云骞才摘下口罩墨镜,把那本封面花里胡哨的小说拿在手里掂了掂:搞不懂现在的女孩子,这有什么好看的,要说总裁的话,好一点也是个陈欧,剩下的都是强东。
苏闻予没搭理他,正捧着他刚买来的那本小说看得津津有味。
你看什么呢。云骞好奇凑过去看了看。
纪念日,流连的。
流连?他不是个悬疑小说家?怎么开始研究言情小说了?
关于流连其人,云骞也是有所耳闻,早些年被吹嘘为当代国内十大悬疑小说家榜首的作者,但后来因为有人扒出他的案子创意其实都是抄袭一不知名作者的创意而没落好长一段时间,最近又开始出来跳了?
是悬疑小说,而且小说火爆程度你不敢想象,一经发售各大书店迅速被横扫一空,这小可书店里就剩这一本了,被我买到了,他之前的书我也看过,怎么说呢,笔力撑不起大框架,但这一本,我就看了一点便产生了非常强烈的代入感,仿佛身临其境。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案子....是我前几天和基友咆哮着没灵感了想不出案子了之后就想出来的一个案子,哈哈哈~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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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澜牌泡面 3瓶;路人君 2瓶;十年不动产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4章 仪式感(2)
该不是去哪个作家研修班进修了吧。
我说的不是文笔。苏闻予白他一眼,场景太细致了,就好像他是亲身经历然后复刻下来的一样。
写东西嘛,要的就是代入感,阳春白雪的文笔早就不吃香了。云骞说着,发动了车子。
回到警局,程式化的介绍新人,程式化的热络寒暄,程式化的接风洗尘,一切都显得有条不紊。
是了,这年头,来个新人也不见得有什么稀奇,只是为他们聚一聚吃点好的找了个合适的理由罢了。
酒足饭饱后,大家都喝得差不多,醉醺醺的东倒西歪,护送这帮醉鬼回家的任务就落到了云骞这个唯一没喝酒的小可怜身上。
于渊一高兴又在车上脱了鞋,弄得车里一股腐臭味,云骞好不容易忍到了于渊家,抬着醉醺醺的于渊去敲门,他老婆一出来揪着于渊的耳朵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接着笑眯眯地谢过云骞后就把于渊拖了进去,猛地甩上了大门。
回到车里,云骞拿起一旁的空气清新剂就开始狂喷,试图遮盖这辣眼睛的味道。
后座还剩一位醉鬼,就是今天刚加入刑调的那个自恋起来连花灵龙都自愧不如的小苏同志。
他这会儿也不嫌臭了,以一个奇特的姿势躺在那里,嘴里还喊着:千万不要喜欢上我,我求你打我,骂我,就是别喜欢我,没有结果的。
云骞都快听吐了,立马打开音乐,发动了车子打算把这醉鬼送回去。
这醉鬼却一个激灵弹起来,扒着驾驶座一个劲儿喊道:停车,停车,我要小解。
附近没卫生间,回家再解决。云骞可不听他使唤,挂好档位,一脚油门轰了出去。
我真的快憋不住了!停车!苏闻予干脆手脚并用,整个身子从后座探过来,抓着云骞的头发就开始乱扯。
云骞被他抓的惨叫连连,赶紧找了个马路边停下车子,打开车锁,摆摆手:快去快去,烦人劲儿的。
苏闻予打开车门,跌跌撞撞下了车,身体都快摇成社会舞,左晃右摆地开始找厕所。
云骞深吸一口气,将座椅放倒,打开天窗,望着夜空中繁星点点,发起了呆。
凌晨两点的街头已空无一人,广场的时钟沉闷地敲了两下,停驻于时钟之上的猫头鹰歪着脑袋咕咕叫了两声,接着扑腾着翅膀一溜烟儿消失于黑暗中。
云骞就这么呆呆望着星空,上下眼皮开始打架。
困意袭来,他张嘴打了个大大的呵欠。
一声巨响于耳边炸裂,云骞这呵欠就这么打一半卡在喉咙里,呛得他直咳嗽。
寻声望去,就在云骞怒骂是哪个不长眼的过来找事之时,偌大一张脸就紧贴在车玻璃上,瞳孔瞪得老大,还拼命敲着车窗。
云骞吓得一哆嗦,看清来人后才赶紧打开车窗探出身子:大哥,你脑子是埋土里粪浇大的嘛,不知道这大晚上的人吓人会吓死人嘛?
而始作俑者苏闻予同志正睁着他那对大眼,喘着粗气,手指颤颤巍巍指着身后,看那架势酒也完全醒了:
那边,那边,有
说着,他还惊恐地吞了口唾沫。
怎么,碰上拉皮条的了?
不是不是,卧槽,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喝醉产生幻觉了。
感情你还知道自己喝醉了啊。
云骞翻了个白眼。
我好像看到了怪物?
云骞一听,小脸顿时扭作一团:拜托你能不能有点新意,我见鬼了,我见到怪物了,这种话我听得耳朵都快起老茧了。
苏闻予也不和他多BB,直接拉开车门连拉带拽把他拖下了车。
恕我直言,您现在这样子更像怪物。云骞极不情愿的被他拖拽着一路往巷子里走。
真的。说着,苏闻予还作势摇摇头,穿着白色的婚纱,没头发。
不许歧视秃头。
还没五官。苏闻予双手紧紧抓着云骞,像只被吓破了胆的小鹌鹑一样贴在他身后。
你们这些学民俗学的是不是都特迷信啊,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东西,是不是人家舞台演员没来得及卸妆急着回家呢。
说话间,二人就来到了苏闻予所说的见到怪物之处。
远远望去,清冷的月色下,一坨白色的不明物体就倒在巷子口,看不清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只是还节奏性一抽一抽的。
一直嚷嚷着都是苏闻予喝多了产生幻觉的云骞此时也不敢说话了,他咽了口唾沫,踮着脚尖往那坨不明物体旁移动。
走近一点发现,那坨白色的东西确实是婚纱,而且脏兮兮的,上面都是泥水。
云骞蹲下身子,从旁边捡了根树枝戳了戳那坨白色的婚纱,却意外戳出了软软的像是肉一样的触感。
他大惊,赶紧走过去扒拉开婚纱,映入眼帘的,真可谓是极其诡异的一张脸。
正如苏闻予所说,没有头发,没有五官,也不说是没有五官,只是五官都被缝了起来,鼻梁和嘴唇已经被切了去,头顶处、脖颈处均有多处缝合,针脚扭曲,看起来像只破旧的木偶,但却意外的所有缝合处都没有血流下来。
云骞倒吸一口冷气,下意识倒退了两步。
苏闻予捂着脑袋痛苦地倚着墙,掏出手机报了警。
不大一会儿,警铃大作,刑侦科那边很快派了值班人员过来,而且出乎意料的,安岩也在其中。
警铃声吸引了不少居民下楼查看情况,他们觉也不睡了,穿着睡衣拖鞋聚在一起窃窃私语,甚至有不少胆小的当即吓哭吓吐。
警方拉起警戒线,将这群看热闹的人隔离起来。
什么情况,第一目击者是谁?刑侦科的徐科长问道。
云骞赶紧把惊魂未定的苏闻予推出去:就是他。
徐科长看了这满脸呆滞的小子一眼:这谁啊,你朋友?
我们科新入职的,胆子比较小,还没适应。
其他的警员忙着现场取证,安岩则单膝半蹲在尸体旁边翻看着尸体。
你见到她的时候,人是死是活?
苏闻予呆呆回头:活,活着
也就是说该名死者死亡时间不过二十分钟?
苏闻予还是那副呆呆的样子,点点头:大,大概吧
云骞看他者没出息的样子,无奈摇摇头,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先去车上休息一下,这里我来负责就好。
苏闻予在其他几个同事的陪伴下上了警车,眼神游离毫无焦点,看起来真是被吓得不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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