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处有什么Ⅱ——噤非(19)
别乱动,很危险的!那船夫拼命抵挡着女孩,小木船开始在水面上左摇右晃。
你们骗我!你们一直在骗我!为什么要害我!
船夫猛地将女孩推开,跳进河中向岸边游着。
河中央,那只破旧的小木船,孤独飘浮于河面,女孩无助地跪在船中,她紧紧攥着手,指甲掐进肉里,雨后的晴天却还弥漫着薄薄的湿气,浸湿了女孩额前蓬乱的发丝。
你是说当时栾秀得知真相后又自己回了家?云骞一挑眉。
老村长点点头,浑浊的眼珠毫无焦点地乱转着:她爹回来后得知了她被人糟蹋的事实,觉得丢了面子,死活不让她再进家门,这孩子没了办法,就跑到山里讨生活了。
这是亲爹嘛这。云骞摇摇头,随手记录下村长的口供。
我也不知道那几个臭小子色胆包天还敢做这种事,这么好一丫头,就是被他们害了。老村长一副悔不当初的模样,但在云骞眼里却足够虚伪。
所以游客所说的山怪,其实就是栾秀?于渊问道。
老村长愣了下,接着缓缓点头:今年年初我还见了那丫头一次,本来多漂亮,现在搞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太可惜了。
云骞冷笑一声:那当初糟蹋她的那几个男人呢,现在在哪。
老村长捂住脸,低声道:死了,都死了
云骞顿住:是那十三名死者当中的么?
老村长吸吸鼻子,脸上的褶子都快拧作一团,半晌,他才缓缓道:对
其实说白了,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这个老头,害了栾秀的,除了这老村长,这些禽兽不如的男人外,还有愚昧,还有无知。
但根据我国的治安管理法规定,像这种超过七十岁的老头甚至能逃脱行政拘留,而那些掺了一脚的村民,对栾秀实施强.奸的罪犯,也得到了他们应有的惩罚。
有时候,法不责众,法不责老,对于被害者来说,杀戮或许是最好的泄愤手段,但也只是泄愤罢了,因为它根本改变不了任何结局,只会将痛苦无限延续。
但所有人还是愿意相信,明天一定会更好,终有一天所有人都会脱去愚昧封建的外皮,一步步完善法律法规,而我们要做的,就是等
审完了这老村长,云骞受命直奔研究所拿DNA鉴定报告,顺便想偷偷瞧两眼安岩,结果安岩还在解剖室,在他面前的,只有一张近几天看着还算顺眼的脸。
你们送来头发让我们和死者栾倩做DNA鉴定,我很负责任地告诉你,亲姐妹之间的鉴定做不了,最多能鉴定是否来自同一家族。路安琪将报告放在桌面上。
啊?还有这种说法?云骞不解。
对,鉴定兄弟会相对容易一点,因为男性基因中的Y染色体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是可识别的,女性没有这个唯一的标志,所以亲姐妹之间的鉴定,我们做不到,除非,你们拿到栾倩生父的DNA,我们可以鉴定父女关系。
基因果然是个很神奇的东西,就像路安琪和安岩,俩人一副别人欠他们五百万的表情真是如出一辙。
能鉴定是否来自同一家族也够了。
路安琪指指桌上的鉴定报告书:这个名叫亦禾的女保镖,和栾倩的奶奶确认为亲缘关系。
这老人家就一个儿子,早些年去了,只留下两个女儿,如果这样的话,那亦禾和栾倩,似乎就是亲姐妹没跑了?
路安琪瞧着他,半晌,摇摇头:栾秀二字上下结构拆开就是亦禾,你别告诉我你没发现这一点。
云骞大惊,在手心比划两笔,发现确实是这样。
栾秀在深山里生活了十三年为什么又跑出来给安崇也就是你表哥做了保镖?
路安琪擦拭着仪器,头也不抬:纠正一下,是表弟。接着又道,我哪知道,他的事我向来不过问。
云骞嬉皮笑脸地凑过去:好好好,你说得都对,那我想问问你,安法医是你表哥对么?
嗯,他爸是我舅舅。路安琪语气敷衍,回答的却很认真。
那,你知道他平时都有什么喜好吗?比如,爱吃什么,或者喜欢什么类型的伴侣。
这一次,路安琪终于抬起了头,目光如炬:这,和你有关么?
云骞尬笑两声,还学着电视剧中的人物尴尬挠头,掩饰的意味太明显了。
就随便问问。
路安琪上下打量着他,面部表情还是似一坨千年寒冰,半晌,她归置好仪器,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云骞顿时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下子瘪了,失望之情全都写在了脸上。
皮鞋清脆的声响却在门口戛然而止。
他喜欢什么类型的伴侣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最爱吃鲶鱼炖茄子。说着,路安琪低头轻笑,我舅母从小十指不沾阳春水,一直到逝世,她也只会做这一道菜。
留下这么一句话,踩着两三公分矮跟的皮鞋,深藏功与名,路安琪转身离开了研究所。
本想等安岩忙完工作出来和他聊两句,结果于渊的电话就TM像催命一样一遍遍打来,光是听手机铃声都能感受到电话那头于渊的暴怒。
果不其然,一接起电话,那头便是于渊劈头盖脸地臭骂:
我让你拿个鉴定报告你他娘的拿了半年,怎么着,在那造DNA测序仪?
我现在就回去,不过路法医说了,亦禾和栾倩是出自同一家族没错,他们家族小,老太太就一个儿子俩孙女,所以我估计亦禾就是栾秀。云骞说着,拿上报告火急火燎就往外赶,还依依不舍地看了眼安岩所在的解剖室。
果然如我所想。于渊说着,长长叹一口气。
赶回研究所的时候,于渊正和温且俩人交头讨论案情,见到云骞,于渊赶紧招招手示意他过去。
我刚和温组长在说十三命案,十三名死者体内都发现了七氟烷这种吸入性麻.醉药,这种东西只有麻醉医师能搞得到,就连普通的内科医生都拿不到,所以我们打算明天去走访调查本市所有的麻醉医师。
那得查几天啊,再这样大海捞针一样地查罪犯都该逃到柬埔寨了吧。云骞一听这种大工程就脑子疼。
那你给我想个好办法。于渊揪起他的衣领,眼睛瞪得老大。
难道你不觉得这事和栾秀脱不了干系嘛?
我当然知道这事儿和她脱不了干系,论犯罪动机她是最有可能的,但我们是警察,不是电视剧小说里的神探,我们抓人要讲证据,人证物证缺一不可,不然就凭你推理分析随便抓人,谁能信服!
这时候,温且才堪堪起身,轻轻拍了下于渊的手示意他松开这个小可怜。
查,当然要查,但不能把所有麻醉医师叫过来挨个问,只要查和安崇或者说和枪花集团有过交集的麻醉医师就行。
就是啊。云骞马上点头附和,如果真是栾秀先用七氟烷麻醉了这些村民,试问,她一个在深山里生活了十几年的野人,或许连手机都不会用,是怎么知道七氟烷的,肯定是有人给她出谋划策了呗。
而且,最奇怪的是,枪花这么大的公司集团为什么会从深山里随便拉个人出来费这么大力气训练她,甚至是带她整容,目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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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昧愚(15)
利用,借刀杀人。温且喝了口咖啡,轻声道。
这是个什么说法。于渊问道。
枪花和元石房产从一年前就开始参与长生山景区的竞标计划,而在这十三名死者中,有七名是元石的支持者,元石私底下给了他们不少钱,让他们闹事,散布枪花拿下土地后会翻脸不认人的谣言,说巧不巧的吧,这七名死者中又有三名是当年参与过轮.奸的罪犯,枪花这么大的公司,□□对他们来说自然是小菜一碟。
温且抬眼:但是,没有什么计划真的是天衣无缝的,安崇比较聪明,早就看透了这一点,所以与其真的去□□不如借栾秀之手除掉他们,那么这真就成了顺理成章的事,栾秀隐忍了这十三年,不可能真的就这么算了,稍加教唆就轻易上钩,再加上栾秀在山中生活了十三年,身手好,所以对于安崇来说,他是自己绝佳的棋子。
云骞点点头,若有所思道:所以,即使最后真的证据确凿就是栾秀杀的人,但这也只能归咎于私人恩怨,根本查不到安崇身上?
温且笑笑:对,就是这么一回事。
我忽然开始心疼安岩了,他弟这种人精,安岩这根木头哪斗得过他。说着,于渊还故作一脸惋惜相。
哪里是木头了,于队你到底会不会说话。云骞不依了。
哎呦呦,我说他碍着你了?你跟着急个什么劲儿。于渊抬手就给了他一脑瓜崩。
云骞不说话,瘪着小嘴瞪着于渊。
行行行,不是木头不是木头行了吧,赶紧收拾东西换衣服下班回家吧,接下来这几天会很忙,我会派人暗中盯着栾秀,倒是你,在安岩面前也少说几句,别把咱们的计划全抖搂出去,要是出一点差错,我唯你是问,明白么。
云骞傲娇地哼了声,脱下警服换好衣服,抱起桌上的一沓资料,扭头就往外走。
锁好办公室,检查过会议室,云骞忙完后这才出了警局。
警局门口停了辆黑色的轿车,正开着近光灯,见到云骞出来,车子的主人赶紧按了声喇叭,接着打开车窗探出头来:
上车,我送你回家。
云骞尴尬地向一边移动两步:不用了,我坐地铁回去。
车里的人笑了笑:你不觉得,太明显了么。
云骞一愣:什么太明显。
躲着我的意思,太明显了。
这个时候了,云骞还在装傻:躲着你?我有么?我只是想坐地铁回去正好路过超市下车买点东西,我老爸爱吃鲶鱼炖茄子,家里没有鲶鱼,我去买条。
你老爸什么时候成了安岩。
这一句话,直接给云骞劈了个七荤八素。
他是怎么知道的?!难道这世界上真有读心术?
但云骞不死心,依然坚持着装傻:说什么呢,您别开我玩笑了。
温且耸耸肩,伸手指指云骞手中的那一沓资料:下次不要把私人物品夹在公文里。
说罢,温且也不再强求,道了句那我先走,你路上小心便发动了车子缓缓开出了警局大院。
云骞愣了半天,接着拿出那一沓资料翻着,翻着翻着,就翻到了一张稿纸,上面写了鲶鱼炖茄子五个字,并且,稿纸最上面还有徽沅市刑侦总局法医科的专属标头。
喵的,这次可真是小明他妈闹失踪丢大人了。
回家之后,从来没做过鲶鱼炖茄子的云骞和他老爸俩人研究了一晚上才终于把这道菜做的看起来不那么难以下咽。
鲶鱼,黑不溜秋的;茄子,炖熟了也黑不溜秋的,两坨黑不溜秋的暗黑物质混合在一起立马让人没了食欲,云骞尝了口,觉得不满意,打包好赶去了赵钦家,说家里炖多了给他送来点让他尝尝。
第二次出锅,差强人意吧,但还是达不到预期的标准,于是打包好又赶去了赵钦家。
赵钦觉得这他妈根本就不是做多了,而是拿他试毒呢。
云骞是那种能多睡十分绝不早起一秒的人,但破天荒的,他四点多就起了,起锅烧水收拾鲶鱼,出国后装进保温桶里,兴冲冲提着就往警局赶。
上午和于渊他们一起出队走访所有和枪花有关的麻醉医师,虽然都有不在场证明,但也不算一无所获,其中有个麻醉医师说了这么一句话:
其实能搞到麻.醉剂的不仅是有正规医师资格证的,还有很多走地下交易的黑诊所也能搞到,基本就是给钱就行,不需要去警局备案。
说的也对啊,他们要想拿到麻.醉剂怎么可能走正规途径,这样一查不就查到安崇头上了么。
几人泄气般回了警局,往椅子上一坐,揉着脑袋直抱怨:
这样一来,线索又断了,明面上的都不好查,更何况是那些脱离控制范围的黑色地带。于渊烦躁地点燃一根烟,望着头顶的吊灯发呆。
云骞跟着失落地点点头,随意抬眼一瞥,刚好瞥到墙上的时钟时针已经指向了十二。
他一个鲤鱼打挺从沙发上跳起来,打开背包提起那只保温桶:我先去趟法医科,不用等我吃饭了。
于渊瞧着他,啧啧两声。
赶到研究所时已经十二点半了,其他几个法医都在收拾东西打算去吃午饭,唯独不见了安岩。
问起来,那几个法医也只是说安法医还在理化室,这几天一直泡在那里边几乎都看不见他人,据说昨晚都没有回家,在这里将就了一晚。
云骞抱紧手中的保温桶,随便找了个借口溜到理化室门口,透过门上那扇小小的玻璃窗望进去,之间里面灯光昏暗,只有电脑屏幕散出些许光线,而安岩就坐在试管置架旁专心致志地写着什么。
云骞也不知道他还要多久,现在能不能敲门进去,只好坐在门外等着。
他总要吃饭的吧。
抱着这种想法,一直等到了下午一点四十,眼看着马上要回局里和于渊他们一起出外勤,安岩这才从理化室里走出来。
看到云骞,眼神中是稍纵即逝的疑惑。
我爸昨晚做太多了,想着你平时比较忙,都没时间吃饭,就说今天顺便给你送点尝尝,鲶鱼炖茄子,我爸的拿手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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