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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处有什么Ⅱ——噤非(17)

    我今天还真去了一个特别的地方,就是我说的那位区域派出所退休老民警的家里,他的身上长满应该说是破开了无数的小洞,经您这么一说,我倒真觉得像是虫子钻出的洞。
    云老头愕然,不可置信地望着云骞:是了,和我当年一样。
    说着,云老头掀开衣袖,招呼云骞看过来。
    在云老头的小臂上,有几处很不起眼的圆形伤疤,尽管已经愈合,过了这多年也不太明显,但看着这些伤疤,想到自己老爸也曾经遭遇过这种恐怖的下蛊事件,云骞除了心疼还是心疼。
    这是一种生活在北方沿海地带的毒虫,名叫七星螝,无足软体,背部有七个红色的小点,以人血为生,定期发作,头部有两片坚硬的齿刃,能轻易钻透皮肤,除了下蛊人,再无药可救。
    所以,我今天去见的那位老民警,也是被下了蛊?
    云老头点点头:八九不离十。
    那,爸,您还记得之前帮您解毒的人是谁么?
    记得倒是记得,但我回了徽沅后下决心彻底与他们断绝来往,也没了他们的音讯,是死是活我都不清楚。
    年龄呢。
    大概六十来岁?
    但有一点比较奇怪,何组长是去了长生村之后就被下了蛊,但自己老爸是在南方被下的蛊,而蛊虫需要特定的环境驯养,也不能距离下蛊人太远,否则会脱离控制。
    也就是说,下蛊的人,现在就在徽沅。
    小骞啊,爸知道你作为一名人民警察,职责就是为人民伸张正义,但有些时候,保护好自己才是上策,千万不要引火烧身啊。
    这个老顽童,第一次用如此严肃认真的语气同告诫自己,看得出来,他是真的怕了。
    如同他所说,解药只有下蛊人才有,下蛊人一死,那么被下蛊的人也跟着活不成,这种人最可怕,视人命如儿戏,甚至是脱离了法律的控制范围。
    只要手里捏着这张底牌,他们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温且觉得挺意外,第一次,云骞主动约他出来喝咖啡。
    精心打扮一番,就连皮鞋都擦得亮的能照出人影,怀揣巨大惊喜期盼地赴约。
    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温且却早早地来到了约定地点。
    九点钟的中心广场行人却还是络绎不绝,斑斓绚丽的彩灯将这座城市映衬的如同白昼。
    旁边卖花的老奶奶颤巍巍拄着拐杖嘶哑着嗓子叫卖,偶尔有年轻的情侣驻足停留买下一支便宜的白色雏菊,手持简单的幸福微笑离开。
    而雏菊的花语深藏在心底的爱。
    刚刚好的气氛,刚刚好的说辞,刚刚好的时间地点,刚刚好的人,一切都那么顺理成章。
    温且将老奶奶小竹篮里最后的那些雏菊全部买了下来,又抽空请精品店的老板帮忙包装了下。
    于是,十一月份夜晚的中心广场,一个高个子的男人,抱着一大束白色的雏菊如同一尊雕像般静候于广场中间最显眼的地方。
    路过的小女孩边偷笑边窃窃私语着菊花诶,然后一脸我懂得的表情跑开了。
    云骞来了,但是迟到了,还穿着居家拖鞋,随便套了件外套,两只袜子还是不一样的颜色,就这样穿过拥挤人潮,大踏步向温且跑来。
    当他看到温且手中大束的雏菊时,他不禁产生了深深的疑惑甚至是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屁屁。
    迟到了哦。温且笑道,顺手将手中的菊花递过去。
    这菊花什么的云骞尴尬地搓搓小手,不明白他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
    花语不错,我很喜欢,就买下了。
    周围行人的目光齐刷刷射过来,灼热到云骞甚至觉得身上被烫出了无数个小洞。
    真是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或许是看出云骞的尴尬,温且也不再为难他,将花束藏到背后:不喜欢的话我就自己拿回家插起来。
    随你,随你。云骞抹了把额头的冷汗。
    不是说有事找我说么,不如我们先找间咖啡厅坐坐?
    也好,也好。云骞继续擦着冷汗。
    两人随便找了间咖啡厅,点了两杯雪顶,就在温且还在欣赏着窗外凉风秋月面前佳人如梦之际,云骞那边却不识时务地开口了:
    今天我们登门拜访的那位何组长,我大概知道他得的是什么病了。
    温且嘴角抽了抽:你还会医术?全能啊?
    别开我玩笑了,我几斤几两沉你还不清楚嘛。
    那你说说,他是得的什么病。
    云骞四处张望一番,确定没人注意到他们这边,这才凑到温且脸边,低声道:这是一种名为七星螝的蛊虫咬噬皮肤造成的。
    温且愣了下:蛊虫?
    云骞点头似捣蒜:对啊,蛊毒,你不会没听说过吧。
    正因为这种东西一直活在听说中,所以才会觉得奇怪。温且笑笑,笑容稍显落寞。
    是了,白白期待了。
    原来是要说公事。
    所以我想请你分析分析,何组长被下了蛊毒之后,蛊虫在他体内生存了十多年,而且他一看到栾秀的资料就喊着她来了,怪物啊,或者是她来复仇了,以及何组长说得那句他不该多管闲事,仔细想想,栾秀的死,和何组长被下蛊不能说毫无关系。
    咖啡端上来,香气中掺杂着一丝苦涩。
    温且摩挲着微温的咖啡杯,点点头:如果有人费尽心思要对他下蛊,那么就是何组长阻挠了他的利益,而利益这种东西说不好是财还是情,但可以肯定的是只有控制住何组长,才不会坏了那人的好事。
    我爸,之前帮人家看风水的时候也被下了同样的蛊毒,但那时候他在南方,而蛊毒是有控制范围的,那个下蛊的人或许就在徽沅市说不定,难道是那人是从南方过来的?
    怎么,要查所有南方搬迁至此地的外来人口么?
    云骞想了想,摇摇头:就算调出所有搬迁人员的名单,人家就是死不承认怎么办,无用功罢了。
    何组长之前去长生村就是为了调查栾秀的溺亡案,他现在精神状态不佳,我们就是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但有一点比较奇怪,如果真是溺亡,直接报到派出所销户不就好了,何组长为什么又要亲自去长生村,是他发现了栾秀溺亡案另有隐情么?
    经温且这么一提点,云骞觉得有理。
    所以何组长口中的不该多管闲事是指不该再去调查栾秀的溺亡案么?
    所有的秘密,似乎都在这个叫栾秀的女人身上?
    第28章 昧愚(12)
    进入十一月份之后,冷空气正式侵入北部地区,突然的降温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只有七八度的天气里,于渊依然穿着夏装,冻得他躲在办公室里直哆嗦。
    云骞的喷嚏一个接一个,昨晚睡觉又踢了被子,早晨醒来脑袋就开始发昏,沉的都抬不起来,鼻子也酸酸的,稍一不注意,鼻水就顺着人中滑了下来。
    一张纸巾递了过来,云骞随手接过,瓮声瓮气地道谢。
    擤完鼻涕,揉吧揉吧纸巾随手丢进垃圾桶里,一抬头,却恰好对上一双略带审视的目光。
    这几天,我觉得你精神状态不是很好,生病了么。温且轻声问道。
    可能有点感冒。云骞诚实回答。
    吃药了没。说着,温且的手下意识抚上了云骞的额头。
    云骞赶紧拿开他的手,赶紧起身:我出去透透气。
    被拿开的手就这么尴尬地停在半空,半晌,手的主人终于是轻叹一声,望着那人匆匆离去的背影,失落感霎时涌上心头。
    云骞刚走到门口,却意外撞见了老熟人。
    一个西装革领的年轻男人,迈着优雅地步伐踏进警局,身后还跟了一名看起来二十几岁浓妆艳抹的女子,女子穿着红色的皮衣,内里只有一件抹胸吊带,即使是系了条装饰用的丝巾,却依然掩盖不住她大片的文身。
    隐约能看出是个凶神恶煞的恶鬼形象。
    安先生,您来了。警局大厅的接待员立马迎了上去,冲男人敬了个礼。
    安崇,那个被自己误认为是安岩的老情人而吃了他半天醋的男人。
    安崇的到来,到令云骞觉得有些意外。
    不仅如此,就连他带来的那个女人都格外引人注目。
    不是长相的原因,而是她的眼神,几乎要和她身上的恶鬼文身相重叠。
    那种凶狠的,甚至是野蛮的眼神。
    但更重要的是,云骞觉得她似乎是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安崇和那个女人在接待员的带领下进了于渊的办公室,云骞立马悄悄跟上,佯装不在意地推门进去坐在于渊身边看着文件,眼神却始终在这两人身上流连。
    安先生,抽烟么?就连于渊都一改那痞里痞气的态度,刻意注意了下自己的仪态。
    安崇笑着摇摇头:谢谢,我不抽烟。
    和安岩差不多,举手投足间都充斥着大家风范,一看就是家里教育的好。
    而那个他带来的女人,就站在他身后,双臂交叉置于胸前,眼神死死盯着某个点。
    云骞随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发现她只是在盯着墙上的挂饰看。
    我们这次找您来呢,是就死者栾倩的事向您咨询下。于渊说着,将栾倩的死亡报告拿了出来,推到桌面上。
    而就在这一瞬间,云骞敏锐地捕捉到,那个女人的眼神变了,稍纵即逝的讶异,但她很快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别过了头。
    安崇拿过那份死亡报告,看了看,接着将死亡报告放回桌子上,眼神中是掩饰不住的嘲弄之意:
    她的死,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哦,您别误会,我这次请您过来只是希望您能协助我们调查,据我所知,您一直和徽沅的另一家房产公司在竞标长生村的这块地,想必对于这块土地的情况,您比我们清楚吧。
    安崇一摊手:所以呢,就算是我能背出长生村的整个地貌,那么那个女人的死就和我有关了么。
    于渊这暴脾气有点忍不了,声音陡然提高八度:我是让你过来和我抬杠的?
    安崇笑笑,伸出一只手做了个请的动作:那您说。
    死者栾倩身着嫁衣被警方发现浮尸于村口的河中,而这条河直通山脉,也就是说她是从上游漂下来的,我们现在比较费解的是,栾倩为什么身着嫁衣而死。
    这是你们警察该去查的,我哪会知道。
    是献祭。就在这时,一直在安崇身后沉默不语的女人却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她的普通话说得并不算标准,相反,倒是有点像长生村村民的口音。
    于渊勾起嘴角:哦?这位是?
    安崇抬眼瞥了那女人一眼,似是不太愿意回答这个问题:是我的私人保镖。
    女保镖。于渊嬉笑着点点头。
    有问题么?安崇一挑眉,不要小瞧女人啊。
    于渊笑笑,忽然起身:不知道这位保镖小姐,愿不愿意和我比划比划呢?
    此话一出,不光安崇,就连云骞都跟着傻眼了。
    和一个身娇体弱的女人比划两手,他们于队还敢更无耻一点么?
    但那女人却并不在意,外衣一脱,只穿一件吊带抹胸。
    云骞这才发现,她的文身是遍布全身的,从脖颈开始一直延伸到股沟,露出的脚踝处也有,前胸后背被刺的满满的,刺的还是神话故事中的战神毗沙门天王,这哪是身体上刺的文身,简直是在文身上刺了个身体。
    更令人惊叹的是,不过简单三招,他们号称刑调第一拳王的于队便被那女人生擒,双手反剪按在背后,动弹不得。
    于渊冷汗瞬时滴了下来,脸憋成猪肝色。
    那女人放开了于渊,一声不吭便从沙发上拿起自己的外衣穿好。
    但怎么说呢,此时此刻的安崇,脸绿的就像刚从地里摘下来的小黄瓜,别提多难看。
    自己的女保镖打赢了一个警察,难道不应该高兴嘛。
    于渊痛苦揉捏着自己的肩膀,尬笑两声:既然安先生不愿配合我们调查,那我们也不强求,如果您忙,就先请回吧。
    安崇眯起眼睛打量着于渊,接着起身,对那女保镖使了个眼色,继而大踏步离开。
    就连云骞都看不懂,他们于队这一出是在搞什么小九九。
    两人一走,于渊马上打开电脑,嘟哝了句:这女人果然有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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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9章 昧愚(13)
    云骞凑过去:什么问题。
    之前接到线人提供的线索,这女人是近期才加入枪花集团给安崇做保镖,但是我们查过这个女人的个人信息,你猜怎么着。
    云骞摇头。
    空白的就像一张纸,我怀疑她的名字都是假的,一个没有身份证没有户籍的人,所以我这次才找了个协助调查的借口把安崇和他的保镖请了过来,刚才和那女保镖一比划于渊摇摇头,真的不对。
    而且刚才她看到栾倩的死亡报告时,眼神都变了。
    于渊回头:所以你的意思是,她有可能和死者栾倩认识?
    口音也很像长生村那一带的。云骞点头,她的面部表情也不太自然,很僵硬,怎么说呢,就像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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