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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处有什么Ⅱ——噤非(15)

    或许是机缘巧合,也或许两者之间本没有任何关联,又或许安岩蹙起眉头,是有人利用了其中某一环谋划了整个计划,但我个人直觉,这个栾倩的失踪是解开种种谜团的关键。
    所以我们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找到那个名为栾倩的女人?云骞忙凑过去问道。
    不用找了。话音刚落,会议室的人被人极没礼貌地大力推开。
    一位高个子、身材纤细的女人就站在门口,身穿白大褂,手中抱着一沓档案袋。
    她将档案袋甩到桌子上,指指其中的一份档案轻声道:栾倩已经死了。
    几人一听,顿时瞪大眼睛。
    虽然早就猜到栾倩的结局,但亲眼所见还是有点难以置信。
    救援度那边传来消息,他们在长生山连接外崖的河中发现一具已经泡涨的浮尸,经过初步的一些外部装饰辨认,死者应该就是几天前失踪的栾倩。
    什么情况。于渊伸手拿过那沓档案。
    这其实,涉及到当地一些民俗。女法医一甩长长的高马尾,从外衣口袋里掏出一枚U盘,接通投影仪,将U盘里的资调取出来。
    而此时此刻的云骞,心却早不知飞到了哪篇大草原。
    站在讲台的不是别人,正是被告知和安岩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的路法医路安琪。
    云骞知道,当下不是考虑这该死的男欢女爱的题外话的时候,但心思就是拧不回来,看到路法医就觉得心里不舒坦。
    平心而论,路法医人不错,工作上尽职尽责,待人也还算友善,虽然平时看起来冷冰冰的,但这正好和那同样冷冰冰的安岩不是刚好搭配么。
    是了,自己对安岩是有那方面的意思,但即便如此,自己还是会绝望地认为,他俩人确实很般配。
    就像秋日里的天鹅绕红莲、深海里的人鱼和小王子,还有煎饼果子卷辣条,那样般配。
    在想什么。一道温和的声线穿插.进思虑中。
    云骞堪堪回神,忙看过去,正对上一双颜色偏浅的瞳眸。
    云骞顿了顿,忙别过眼睛:没,没想什么。
    温且笑笑,凑到云骞耳边压低声音道:不要这样直勾勾地盯着人家女孩子看,人家面皮薄。
    云骞尴尬地挠挠腮帮子:没有了,你想多了。
    最近在忙什么,感觉好久没见你了。温且说着,手还似触非碰地搭在云骞腰间。
    云骞觉得这个动作实在暧昧,况且旁边还有这么多人看着,俩大老爷们儿来这一出实在是不雅观。
    就是在忙山怪的案子,跟着上山下河的。说着,云骞忙推开温且,不过忙了一顿,好不容易有点线索了,破案的关键人物又尸沉河底。
    的确,栾倩的死给我们的破案增添了难度。温且若有所思道。
    是啊,偏偏这个时候,真是赶得早不如赶得巧。云骞搓搓脸,犹如一只洗脸的仓鼠。
    但在温且看来,却是异常可爱。
    要是能揉吧揉吧团吧团吧塞进兜里就好了。
    其实关于栾倩的死,还有诸多疑点。温且单手托着下巴,另一只手穷极无聊地拨弄着面前的档案。
    正在讲台上发言的路安琪猛地顿住,俯首望着下面会议席上的温且,眼神犀利,似乎是对于自己的发言被打断非常不满。
    良久,路安琪紧绷的小脸才勉强放松了下,似笑非笑地说道:那不知温组长有何高见。
    其实在刑调科之前走访过当地居民我们不难发现,这些人都是故意在隐瞒什么,不管是栾倩,还是那个屡次出现的姓名,阿秀,而我们在查过栾倩的个人档案后得知,栾倩有个亲姐姐,大了她十三岁,也就是在栾倩三岁那年,她的父母就已经为她姐姐向警局报过意外死亡。
    云骞顺势望去:那她那个亲姐姐是怎么死的。
    栾倩的父母向警方报的是不慎溺水而亡。而且,栾倩的亲姐姐叫栾秀。
    名字里也有个秀字?
    温且点点头:但不好说,毕竟这村子里名中带秀字的姑娘还是挺多的。
    当时接手栾秀意外死亡入档的是哪位警官。云骞忽然这样问道。
    组长
    何吧,应该是他,当时他就是分管这一区域的。于渊道。
    我去一趟腾春区派出所找何组长了解下情况。说着,云骞起身要走。
    要我陪你一起吗。温且轻声问道。
    不用,这点小事,不劳烦温组长了。云骞尬笑两声,从椅子上站起来,挪动着小碎步横向像只螃蟹一样向外移动。
    等他匆匆逃离这气氛尴尬的会议室,刚准备上车,就见温且那厮又不甘心地追了上来。
    事实上,温且的意图太过明显,尽管自己做不到,但他还是不希望有人将私人感情带入工作中,从当初温且给自己披外套时就很奇怪了,或许是他烂好人,也或许他另有所图,但不管哪一种,都会令人浑身生刺般难受。
    就在云骞的手握到方向盘的那一瞬间,他忽然明白过来了。
    大概,安岩在面对自己无休止地骚扰时,也是这样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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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章 昧愚(9)
    何组长家位于郊区的一处二层小楼内,就是俗称的老式摞房房子也不新,长期风吹日晒下外墙都变得脏兮兮的,二人按响铁门上那只已经发黄的门铃,没过一会儿,院子里便响起了拖鞋的拖沓声。
    开门的是个二十几岁小青年,一见来人,马上热情地将他们迎进了屋子。
    请问这里是何澜生何组长的家么?云骞探头探脑地问道。
    是的,只是家父这几日身体抱恙,不能前来迎接,您们别介意。那小青年彬彬有礼的,弄得云骞他们倒是不好意思了。
    我们是徽沅市刑侦总局刑调科的,算是何组长的后辈,这次前来拜访是就当年栾秀案的几处疑点想来问问。
    小青年点点头,随手敲敲卧房的门,轻声道:爸,您的同事来看您了。
    半晌,屋内响起嘶哑的一声:请他们进来吧。
    小青年推开门,一股浓重的药味霎时扑鼻而来。
    昏暗的屋内,勉强能看清床上躺了个人。
    两人慢慢靠近,刚看清那何组长的面容,都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该怎么形容呢,两人甚至都不知道该说这是一种皮肤病还是中了毒。
    在何组长的露出被子外的面部、胳膊、手部都长满了大大小小、密密麻麻的洞。
    没错,是洞,血红色冒着血气的小洞。
    何组长费力从床上坐起来,眯着眼睛看着二人制服上的工牌,接着颤巍巍下床要去给二人泡茶。
    爸,您歇着吧,我去。小青年赶紧搀扶着何组长坐下。
    何组长病恹恹地倚在床头,用他那浑浊的眼珠打量着二人:不好意思,让你们见笑了。
    云骞望着那一只只小洞,只觉浑身汗毛倒竖,半晌他才小心翼翼问道:冒昧问一句,您这是生的皮肤病还是
    何组长用他那干柴的手摸着皮肤表面那一只只小洞,叹了口气:早些年出外勤落下的,也不知道是什么病,看遍中西医,跑遍全国,也查不出个所以然。
    云骞委身望着那些小洞,问道:您长这病多久了。
    十一年还是十二年,记不清了。
    是在哪里长得这种病呢。
    何组长长叹一口气:或许是我多管闲事,上天对我的惩罚吧。
    接着,何组长话锋一转:你们是刑侦总局吧,这次来找我是有什么事么?
    云骞一听,马上从公文包里掏出一沓文件递过去:这是十三年前长生村栾秀溺亡案的记录,但是其中存在诸多疑点,所以这次特地登门拜访想同您探讨一番。
    话音刚落,就听见一声惨叫,吓得二人一个激灵。
    何组长双目圆睁,眼珠快要瞪出眼眶,他将那沓文件狠狠甩在地上,就像在逃避什么病毒一样一溜烟爬到墙角,满面写着惊恐,嘴里还念念有词:
    拿走,怪物,快拿走!
    两人面面相觑,有点不知所措。
    何组长的儿子正在客厅泡茶,听到动静忙跑进来,一把拉住何组长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以示安慰:爸,没事的,她不在这里的,没事的。
    他不在这里?她还是他或者是它。
    他又是指谁呢。
    我爸状态不太好,不如今天请二位先回?等改日我爸状态稳定了我再联系您们?小青年开始下逐客令。
    看何组长这个样子,二人也不好再继续叨扰,只能从地上捡起那沓文件,敬了个礼:今天打扰了,等改日我们再来拜访。
    小青年安抚好他爸,又匆匆追了出来,脸上写满了尴尬:
    不好意思二位警官,我爸精神实在欠佳,没能帮上您们的忙,我替我爸给您们道歉。
    云骞尴尬地挠挠腮帮子:没事没事,身体要紧。
    这件事也是说来话长,十多年前我爸去长生村出外勤,回来后就生了这种怪病,还经常发噩梦,常常嚷着她来复仇了,看过医生,也查不出到底什么毛病,现在就只能这样养着。小青年说着,疲惫地敲敲脑袋。
    你说哪里?长生村?云骞惊觉。
    对,就是最近微博上炒的火热的出现山怪的长生山下的那座小村庄。
    云骞一听,马上将那沓有关于栾秀溺亡的文件拿给拿小青年看:这个女人,你有听你爸提起过么?
    小青年托腮思忖半天:那时候我才七八岁吧,当时我爸回来就已经精神涣散,一个劲儿喊着对不起她,通过只言片语的描述,大概能听出那个她指的是个女人。
    会不会指的是栾秀。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小青年摇摇头。
    那行吧,我们还要回警局,就先不打扰了。云骞收起文件,打开门。
    刚一开门,门口猛地钻出一张脸,吓得他倒退两步。
    一张皱纹纵横的老脸,头顶寥寥几根花白的头发,胡子耷拉的老长,都快戳到肚子。
    李医生,您来了,快请进。小青年看到来人,立马笑脸相迎。
    那花白头发的老头看了云骞和温且两眼,没搭理两人,径直在小青年的迎接下进了屋子。
    我们先走吧。云骞说着,一抬眼,却看见温且正盯着那被称作李医生的老头看。
    看什么呢,这么出神。云骞戳了戳温且的肩膀。
    温且这才堪堪回神,眉头紧蹙:这个李医生,有点眼熟。
    嗯?怎么说。
    温且又看了一会儿,摇摇头:只是觉得眼熟,至于为什么眼熟,倒是记不得了。
    那赶紧走吧,我还要去一趟法医科。
    去法医科做什么。
    于队说让我回去的时候顺便去法医科拿栾倩的尸检报告。说罢,云骞径自上了车。
    把温且送回警局后,云骞立马调转车头直奔研究所。
    等到了研究所时已经是下午七点多,解剖室的大门依然紧闭着。
    云骞在大厅里坐了将近半个小时才见解剖室门口的那盏小黄灯灭掉,大门打开,几个穿着手术服的法医鱼贯而出,却唯独不见安岩。
    云警官,您来拿尸检报告的吧。一个年轻的法医助理见了马上凑过来,将手中的尸检报告递给云骞,这是我们安法医让我见了您交给您的。
    云骞望着那沓手写的尸检报告,看着上面安岩落笔下方方正正的字体,突然觉得心里特不是滋味。
    他这是在有意躲着自己?
    安法医人呢。云骞怔怔问道。
    说是有点私事要和路法医讲,他们现在应该在办公室吧。那法医助理留下这么一句话,莫名其妙地离开了。
    一瞬间,就像是有人从头泼了一盆冷水下来,浇了个透心凉。
    是了,安岩和路安琪,俩人多配啊,就连名字中都有相同的字眼,又都是法医,学术相通,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结婚后再生个小小安,继续培养成法医,源源不断地为公安系统输送人才,多好呀。
    自始至终,奇怪的就是自己。
    就因为人家抱了自己那么一下下,一秒钟不到的,就对人倾心了?
    简直变态嘛。
    越想越酸,越酸越控制不住自己的双脚,踱着踱着,就踱步到了安岩的办公室门口。
    屋内传来皮鞋踩踏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女士的低跟皮鞋发出的声响。
    接着,脚步声戛然而止,说话声似有若无,听不清俩人到底是在里面密谋什么。
    云骞将耳朵使劲贴在门上,像个跟踪狂。
    就在云骞恨不得在门上装个扩音器的时候,房门却猛地被人打开了。
    一张冷艳的小脸出现在门口,用那种冷漠且极其不屑的眼神望着还保持着偷听动作的云骞。
    路安琪被门口这人吓了一跳,柳眉紧蹙,但却是一言不发地绕开他走开了。
    云骞脸红的都快滴出血来,赶紧整理好衣服,摆好造型,干巴巴对着站在屋内正用审视目光盯着他的安岩打了个招呼:
    嗨,好巧啊。
    安岩看着他,良久,才慢慢走到他身边,问道:尸检报告我不是让小朱给你了么。
    云骞揉搓着手中的尸检报告,抹了把额头的冷汗:给,是给了。
    安岩伸手从他手中拿过那沓尸检报告:怎么,有什么不对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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