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处有什么Ⅱ——噤非(9)
只有七岁的小男孩脸蛋大力摇晃着床上的女人,女人双眼紧闭,面色苍白,绸缎般的长发散在枕头上,纤细的手指勾着一把红柄尖刀,鲜血如朵朵盛开的红莲,随着身体微微摇曳。
家里来了个女孩,年轻漂亮,举手投足间散发出青春的气息。
西装革领的男人温柔地牵着女孩的手轻轻伸向那个七岁的小男孩,笑着道:以后她就是你的妈妈了,来,打个招呼吧。
女孩粉嫩的嘴唇像是糖果一样,似乎有着甜蜜的味道,那枚粉唇微微勾起,像是一朵樱花瓣的形状,自此之后,却成了自己的梦魇。
安岩猛地睁开眼睛,一瞬间被窗外明媚的阳光刺的缩了缩。
他起身,擦了擦额头的细汗,这才听到外面的敲门声。
一开门,香气扑鼻的餐盒便戳了过来,紧接着从后面探出一张小脸,龇着一口大白牙乐呵呵道:当当当!您的外卖到了~祝您用餐愉快~
安岩看着这满脸傻相的孩子,就不明白了,他什么毛病,怎么没完没了了还。
您的助手说您还没吃饭,我路过小吃店帮您买了点过来。云骞说着毫不客气地进了屋,往沙发上一坐。
安岩站在门口看着他,也确实是无奈,想想人家也是好心,实在不好张口撵人。
我能问问你为什么总是缠总是这么关心我的个人生活么?
云骞耸耸肩,笑嘻嘻道:我有那种不照顾人就浑身难受的毛病,特别是你,饮食作息不规律,怕你哪一天病倒了没人给我们局做苦力。
谢谢,饭我会吃,但现在我想自己一个人待一会儿,不如你先请回?安岩听到这种话就烦,直接下了逐客令。
云骞得了令也不墨迹,立马起身,临走前还不忘问一句以后你要是没时间吃午饭和我说一声,我买了给你送过来。
安岩抬手拽着他的衣服将他拖了出去,关上门,又将桌上的餐盒随手扔进垃圾桶,拿抹布将桌子和沙发擦干净,接着连同抹布一道扔进了垃圾桶。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有事,比较短小,我错啦
第15章 夜话(14)
云啊,你给我的那个车牌号我帮你查了。技术部的小马啃着面包,从电脑前探出个脑袋。
云骞一听就跟领奖一样屁颠屁颠迎了过去,一张脸只恨不能钻进电脑屏中。
车主名叫安家栋,是国内上市公司TK枪花娱乐的财务总监,股东之一,他的太太是上流圈有名的名媛,人送外号安太,今年才四十岁不到,去年成立了造星工作室,现在不少当红艺人小花小鲜肉的都是从她的工作室里出来的。小马推了推眼镜,指着屏幕上的个人信息。
他有两个儿子,一个叫安崇,现在在帮着打理公司,另一个叫小马说到一半及时打断。
他凑近电脑屏幕,似乎是看到了什么令人匪夷所思的事,眉头紧蹙,嘟哝着:
叫安岩?小马揉揉眼睛,你来看看,这是我们局里的法医安岩么?我怎么觉得这照片这么像呢。
云骞盯着那张一寸照,照片上的男人同现实中一样面容冷峻,一副别人欠了他几百万的模样。
是应该是吧云骞也不太敢确定。
如果老爸老妈都在这么有钱了,按照一般程序不是应该去国外镀层金然后回国后继承家业的么?跑到警局天天和尸体打交道,上下班还要灰头土脸地挤地铁,难道当今二世祖都是这么下基层体验生活的?
不过你查他做什么,什么案子。小马随口问道。
没,没有,随便问问。云骞掩饰性地摸摸鼻子,打了个马虎眼。
匪夷所思,实在是匪夷所思。
记得之前偶然间看到安岩用的手机,还是好几年前发售的老款,戴的表也是一千不到的小牌子,无论是穿衣或是用食,一点都看不出这人其实是个超级富二代,光家产都够他的后代吃一辈子的那种。
施施然出了技术部,刚走到门口,便感觉到一道阴影落下。
云骞愕然,抬头望去,见是温且。
你怎么站这儿。
温且的表情说不出是好还是坏,虽然在笑,但那笑容却令人不寒而栗。
云骞不着痕迹地搓了搓鸡皮疙瘩,往一边挪动两步,尴尬笑笑。
你队长在到处找你。温且用下巴一点走廊。
顺势望去,云骞就发现他们队长正满身黑气地于走廊尽头来回踱步,即使隔很远,也能感受到他心中的碎碎念,一副要把自己打起来吃了的模样。
不好意思,劳您费心了,我马上过去。云骞刚打算脚底抹油开溜,却忽然被人一把抓住手腕拖了回来。
脑袋重重磕在墙上,磕得他眼冒金星一阵晕眩。
为什么要查安岩的父亲。温且压低了声音。
云骞揉着他磕痛的脑袋,有些不明所以,不明白自己是怎么招惹这位神仙了。
就是之前偶然碰到,比较好奇而已。他费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我说过了。温且俯首,死死盯着云骞,所谓的忠告。
都是同事,犯得着嘛。云骞不乐意了,安法医一直尽职尽责勤勤恳恳,我们这样腹诽他,不太好吧。
见云骞稍有愠意,温且这才放轻了语气,手上的力道也减轻几分,他望着云骞,脸上表情莫测,半晌,他才微微叹了口气,抬手摸上云骞被磕痛的后脑勺:
抱歉,弄疼你了。
云骞撇撇嘴,尽管心里一万个不情愿,嘴上还是没事没事,没磕痛。
他也懒得再同温且废话,从温且的臂弯中灵活钻了出去,扑向火气快要把房顶都掀翻的于渊。
我让你查廖曼的出账记录你查了没。于渊一见到这个上班时间特喜欢磨洋工的臭小子顿时火就不打一处来,恶声恶气问道。
忘记了。
于渊重重叹口气,疲惫地扶着额头,不耐烦地摆摆手:那你加班吧,什么时候查到了什么时候下班。
云骞刚要开口抱怨,就见大门处走进几道白色的身影,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几乎是条件反射性的,只要看到穿白大褂的人都会令他莫名其妙的心跳加速,因为这很容易令他联想到安岩。
但是那站在门口提交尸检报告的,还真就是安岩。
他甚至无意识就无视了他们队长,像个追星的小迷弟一样颠颠跑了过去,张嘴就问:
安法医,辛苦了,吃晚饭了没。
安岩是真的服了这人,老是表现得像个追星的小女孩一样,除了问候三餐似乎就没别的可说,也不知道他是突然抽的什么风,莫名其妙的,粘着性堪比502。
没时间,我要出外勤。丢下这么一句话,安岩转身就走。
出外勤?这么晚了还出外勤?是新案子么?云骞立马又不依不饶地追了上去。
还是赵宇的案子,要去一趟他的居住地了解下情况。
那你怎么去,这么晚了,没车的,不然我开车载你过去吧。
安岩没理他,径自在路边招了出租车,报了地址,刚要走,旁边的车门被人猛地拉开了,一圆圆的脸探了进来,还挂着讨好的笑,接着委身踏进了车子。
你又跟过来做什么。安岩眉头紧蹙,不知道他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陪你。云骞说得轻松,还恶心巴拉地眨了眨眼。
你没事可做么?安岩烦躁地别过头,不想看他。
有事啊。说着,他还恬不知耻地指指窗外,窗外站着的正是双眼冒火一个劲儿叫喊着让他查廖曼出账记录的于渊。
安岩觉得于渊这人也是倒霉催的,摊上这么一下属,活人能给他气疯死人能给他气活。
出租车驶过高速,直奔于浓雾掩映中的大禾村,司机一个劲儿抱怨着说跑这单子不合算,但考虑到俩人是警察办案才甘愿亏钱也要送他们去目的地。
云骞翻了个白眼,没说话。
车子停在村口,俩人付了钱下了车,便听得几声狗叫,徐徐入耳。
夜晚的村庄阒寂也祥和,只有村头一盏昏黄的路灯伫立于此,几只飞蛾于灯光下扑棱着翅膀,看起来颇有垂死挣扎之意。
这么晚了,大家都睡了,能问出什么来啊。云骞觉得有点冷,下意识抱紧了双臂。
如果我没猜错,凶手一定会再次返回案发现场。安岩冷声道,接着从勘察箱中掏出狼眼手电。
为什么这么说。
距离我们上次勘察现场已经过去了一个周,警方在网上发布消息谎称还并未从现场发现任何可疑痕迹,会进行二次勘察,所以凶手一定会赶在二次勘察之前过来将自己无意间遗留的罪证处理掉。
安岩说着,径直走向赵宇的家门口。
他戴上手套,拿起那把新式铁锁看了看:锁被别人开过了。
云骞一听,也赶紧凑过去:你怎么知道。
上次过来临走前我在锁上留了标记,这上面却没有,说明凶手在开锁时无意间将上面的标记抹掉了。
安岩掏出钥匙插.进去,锁眼吧嗒一声便打开了。
所以凶手也是有这家人的门锁钥匙?
对,如果杀死赵宇和廖曼的是同一个人,也就是那个在死者廖曼家中扮鬼的人,那么他同时有这两家的钥匙,既然廖曼没有把钥匙给过别人,那就是凶手自己想办法备份的,比较常见的备份钥匙方法,石膏模印或者是香皂、陶泥,将钥匙按在上面,就可以自己找个熟识的锁匠重新配一把。
云骞大惊,马上压低声音道:我记得廖曼说过,唯一去过她家的只有她的秘密男友,说是个大学生。
大学生的话,倒是和死者赵宇年龄相仿,有可能也是赵宇的朋友,那个把照片撕掉带走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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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夜话(15)
两人在赵宇的房间里找了半天,还是同第一次来一般,一无所获。
现场没有留下任何可疑足迹,凶手是经过缜密计划,有备而来。
凶手先以食物诱惑了看门的狗,接着敲开了死者家的门,根据周围居民的口供,在罪犯行凶当晚,赵宇家的狗并没有叫,即使是以食物诱惑,可是看到陌生人的话这种烈性犬一定会嚎几声吧。云骞若所思地摸着下巴。
倏然间,他灵光一闪:是熟人,所以看门狗见了他才没有叫。
安岩瞥了他一眼,似乎在说这种事用脚趾想也想得出来。
马犬的护主性极强,所以凶手将看门狗毒死也是有必要的,方便动手。安岩摸着桌子上一点浅色的痕迹。
他的手忽而顿住,眉头紧蹙。
接着他从云骞手中拿过狼眼手电照了照桌面:这个痕迹,是在此处长期放置物品,由于光线空气阻隔而形成的痕迹。
云骞马上凑过去:就是说,是有什么东西被凶手拿走了?
对,痕迹不是特别明显,上次我们白天过来勘察时由于光线较强,所以可能大家都没有注意,而这个形状的痕迹,看起来像是相框?还是圆形的相框。
那么相框里肯定是能证明凶手身份的照片吧,所以他才心虚地将照片带走。
是。安岩说着,打开抽屉,翻了翻里面的东西,没什么特殊之处。
却在关上抽屉的一瞬间,在抽屉的外框上发现了一个小黑点,仔细一看,是只蚊子的尸体。
安岩拿棉签收集好蚊子实体装进证物袋,抖了抖,递给云骞。
你们队长让你查的廖曼出账记录,你查了没。话锋一转,打了还在一边嘚嘚瑟瑟的云骞一个措手不及。
没没呢明天再查吧。云骞尴尬地挠挠脖子。
不能拖,现在就去查。安岩的声音很冷。
可是现在都十点多了,等我们回市里估计都要十二点了,还是明天吧。
安岩看他一眼,良久,才轻声道:
作为警察,一个是要讲科学,一个是要讲责任。
昏黄的灯光下,隐匿了人外表上的所有缺陷,而本来尚无缺陷的安岩此时此刻在云骞眼中,优点被无限放大,模糊中,只有他格外清晰,一点一点吞噬着自己仅剩的理智。
我陪你一起。
在这句话从安岩嘴中说出的瞬间,云骞登时瞪大了眼睛,像个被人表白的娇羞大姑娘。
差不多了,先回警局。安岩却完全无视掉云骞那莫测的表情,径直走了出去。
等回到警局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钟了,云骞困不行,看起来蔫蔫的,整个人也没什么精神,在安岩的死亡凝视下打开了电脑登入了系统,调出了廖曼近一年来的出账记录。
廖曼是艺人,账户记录灵活,记录繁多,云骞强睁开他快闭上的眼睛,努力打起精神一个字一个字看过去。
转账记录较多的是一个名叫谷粟的男人,但大多是几千的小账,大的就是去年十二月份左右的一笔十五万的转账记录,收账人名叫谭大江。
安岩望着照片上那个看似老实巴交的男人:查一下,谭大江和谭晓慧是什么关系。
云骞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困意侵袭致使他意识都开始模糊。
谭大江,大禾村人,一家四口,一个女儿一个儿子,女儿,就叫谭晓慧。说着,云骞将显示屏转给安岩看。
那没错了,廖曼给谭大江转了一笔钱,买下了谭大江的女儿谭晓慧,并以某种手段获得了谭晓慧体内的尸油,很有可能,是直接烧死的。说着,安岩掏出手机,打给了派出所。
询问一下赵宇的父母,在赵宇卧室的桌子上是不是摆过一只圆形相框,再问一下,相框中照片上的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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