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处有什么Ⅱ——噤非(4)
安岩也不是话少,起码,在检验尸体时在场各位谁也说不过他。
几个痕检的法医忙着现场取证,而云骞还站在一边呆若木鸡。
他早上六点钟左右离开了廖曼家,廖曼的助理说她在九点钟的时候就已经打不通廖曼的电话,也就是说,廖曼的死亡时间是在七点到九点这个时间段,自己刚走没多久就有人潜入房间杀害了廖曼。
死者衣着整齐,手边有一只手提包,大概是在临出门前遇害。
于渊摆摆手,冲赵钦道:去物业问问几点钟的时候停的电。
如果生前没有任何搏斗痕迹,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安岩站起身,推了把护目镜,她是被熟人所害,而且一次致命。
此话一出,几乎是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了云骞。
看我做什么,我六点钟的时候就走了,六点半到了警局,赵钦不是在那值班么,他知道。
杀人犯这顶帽子他可戴不起。
这安岩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毫不遮掩地就说出口了,从昨晚到现在就自己在廖曼家度过一夜,大家不怀疑他怀疑谁。
于渊紧紧蹙眉,粗声粗气地问道:那你临走前有没有察觉她有什么异样。
她的异样还不够明显么,人家都说了见鬼了,但是昨天经过分析,那个所谓的鬼并不是站在阳台外面,而是站在屋子里面,所以我怀疑是有人故意搞鬼,会不会,凶手也是装神弄鬼的这位。
她最近有没有和谁闹过矛盾。
有一个。云骞挠挠腮帮子,孙骁骁,知道吧,那个女明星,俩人好像因为顶替演出一事闹得不可开交。
这个我知道,她们两家的粉丝天天在网上撕逼。一名女法医忍不住插了句嘴。
收集下现场的物证,把孙骁骁叫到警局来。于渊说着,抬腿要进廖曼的卧室。
血液有问题。就在这时,安岩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众人下意识看向他。
从死者体内流出的血迹明显比周围这些的血迹浓稠度要高。
于渊又折回来,蹲下身子摸了摸地上的血迹,闻了闻:味道好像差不多。
是的,基本上人和动物的血味道、颜色都差不多,但因为是人是杂食性所以血液浓稠度较高,周围这些浓稠度较低的血迹,有可能是鸡血鸭血之类的动物血,因为鸡鸭等单食性动物血液浓稠度低。
也就是说,死者被人泼了鸡血之类的动物血?
安岩点点头:对,无明显挣扎痕迹,血迹清晰,是死后泼上的。
那凶手在死者身上泼鸡血的目的是什么。于渊诧异问道。
这个就不清楚了。
鸡血的用途是什么。
差点被冤枉成凶手的云骞终于有了发言的权利,他老爹是方圆五十里名声鹤立的风水师,自小跟着老爹耳濡目染也算了解点皮毛。
大概是驱邪?
于渊一拍大腿:对呀,电视里不都这么演的么,道士做法一般会在现场洒鸡血驱邪逼迫恶灵现身。
这凶手这么迷信啊。
那这样看来,凶手不仅和廖曼认识,而且关系非常密切,都知道她养鬼仔,所以才以鸡血驱邪。
云骞说着,惋惜地看了眼倒在血泊中的廖曼。
她是个很努力的艺人,说实在的,人也不错,凭借自己的努力吃了多少苦才走到今天这一步,好不容易开始走上运了,结果就这么惨死于家中。
养鬼仔?于渊扭头看着云骞。
云骞点点头,打开那摆满古曼童的房间门,指了指里面:她养了很多古曼童。
几个警员走进那间小屋,打开灯,熏香气霎时萦绕于鼻尖。
除了古曼童,她还买了不少佛牌。其中一名法医无意间打开置物架旁边的桌子抽屉,发现里面摆了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佛牌。
一般女明星养了鬼仔是不太愿意明说的,除非是特别信任的人,毕竟在常人眼中这些都算是邪物,说出去别人也只会鄙视你没文化。
我觉得信仰这种东西和文化程度不搭边的吧。云骞不满。
毕竟他爹就是风水先生,似乎是只要和迷信沾边的都会被列入文盲的行列,但有些东西,信则有,不信则无,用自己的生活方式去驳论他人本来也不是什么特别有素质的事儿。
甭管搭不搭边,把东西都收集好了带回警局,请个卖佛牌的过来研究研究这些佛牌,另外,查查廖曼有没有男朋友之类的,现在还不能排除情杀的可能。
廖曼有男朋友。云骞道,她自己说是个大学生。
叫什么名字。于渊问道。
我哪知道,我又不是狗仔队,打听人私事打听得那么清楚干嘛。
话音刚落,几个痕检的队员走过来:
于队,查过了,门窗都是反锁的,窗台上也没有鞋印,所以凶手不存在翻窗进屋的可能,估计是敲了门,死者看到是熟人于是毫无戒心地开了门,接着便遇害,刚才赵钦发来消息,他去物业打听了,说是小区在早上六点半的时候断了电,说是电路老化,现在正在抢修。
于渊点点头:查一下廖曼的男朋友是谁,然后把孙骁骁叫来问问情况,顺便去门卫那打听打听有没有拿电锯进小区的可疑人物。
下楼的时候,云骞终于探明白了昨天她来廖曼家一进小区就觉得是有哪里不对劲来自于哪。
在风水学中,如果19楼的房屋所在的建筑位于斜坡上是不适合选做居所的,特别是廖曼所住的这栋大楼恰恰位于斜坡下面,有易损丁的说法,房屋位于急冲而下的斜坡底,因为煞气太冲太急,往往会导致人口伤亡。
最后看了眼廖曼所住的十九楼,云骞叹了口气,随着队员一道上了警车往警局赶。
第一次见到孙骁骁真人,云骞他们忍不住在心里赞叹一句:本尊也太漂亮了吧。
的确是,孙骁骁自小家庭环境优渥,所以看起来无忧无虑的,天真又明媚,和廖曼这种从底层打拼起来的女人完全是两种截然相反的气质。
她听闻廖曼的死讯,竟不自觉地愣了下。
你们说廖姐她死了?
廖姐?这个称呼从她嘴里说出来倒是有点意思。
孙骁骁的表情看起来有那么点悲伤的意味,但毕竟是个演员,她的举动,说实在的,不太容易为人所信服。
其实,我虽然和她一直是利益相争的关系,但说实话我对她还是挺敬佩的,毕竟混这个圈子久了是人是鬼一眼便知,她先天条件一般,父母也死得早,所以无依无靠的她只能靠自己打拼,圈里人都称她为拼命三娘,好不容接了个女主角,结果果然红颜多薄命。
说着,孙骁骁还长长叹了口气。
你知道她养古曼童么?云骞转着笔,眼睛一直黏在孙骁骁身上。
思忖半晌,孙骁骁缓缓点了点头:私底下我们关系也不是那么糟,再说,养鬼仔这在圈中也是很常见的事,别说明星了,不少当官的做生意的都养
话说一半,孙骁骁忽然打住,接着往前探了探头:她该不会是因为被鬼仔反噬吧。
云骞托腮摇了摇头:这个你不需要知道,那我再问你,十一号,十二号,十三号的晚上以及今天上午六点半到十点的时候,你人在哪里。
孙骁骁一挑柳眉,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警官,您不会怀疑是我杀了她吧。
我就问你,这几天晚上以及今早,你人在哪里。云骞的语气冷了几分。
他其实特反感听到有人反问是不是怀疑我杀了人这种话,首先,怀疑没用,他自己说了也不算,证据才是具威慑力的回应。
你说的那三天晚上我和剧组还在英国取景,昨天才回来,今天早上你说的那个时间我还在睡觉,没人能证明,但我家里装了监控摄像头,我可以把监控录像给您看。
云骞点点头:那么除此之外,你还知不知道你们娱乐圈里有哪位是个死者有过过节的。
从小养尊处优现在粉丝万千的孙骁骁似乎对于云骞这种质问的态度非常不满,语气也生硬了点:
我哪知道,我又不是狗仔队还得天天扒她身上么?
这话有点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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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夜话(6)
老李和温且俩人背着手一副老干部姿态站在办公室门口,透过门上那扇小窗户望进去。
这就是我和你提过的那个新来的警员,云骞。
温且望着正专心致志审问的云骞,嘴角漫上一丝笑意:看起来是个挺认真的孩子。
老李点点头:是啊,工作能力还行,就是话太多,烦人。
现在整个警局的工作状态都还不错,刑侦科那边屡破大案,法医科的虽说是几块木头但那边也确实出了不少风头,就刑调这边一直半死不活的,小温,你去了以后帮我好好带带这帮兔崽子,让他们体会体会职场文化的厚重。
温且笑笑:这个您尽管放心,既然是我主动请调刑事调查科,那我肯定不会令您失望。
老李伸手赞许的大力拍着温且的后背,差点给他拍到地底:
难怪我问胡厅长要人他一直攥手里不放,现在我明白了,你去了哪就是哪里的幸,你离开哪就是哪里的不幸,加油,好好干。
刚说完,老李余光便瞄见一清隽身影匆匆而过。
他摇摇头:说曹操曹操到,你瞧,法医科的头号木头来了。
办公室的门打开,孙骁骁气汹汹的走了出来,也不知道云骞是说了什么把人大明星给惹恼了,人大明星连气质脸面都不顾了,硬推开这些挡道的人,提着自己手提包踩着高跟鞋大踏步离开了警局。
紧接着那个愣头愣脑的小伙子就追了出来,还满脸疑惑,仿佛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得罪这位姐了,果然女人的心思猜不得。
小云啊,正好你出来了,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临市调来的犯罪侧写师,政法大学毕业的博士,温且,我把他从重案组调到你们科,你跟着他好好学习。
博士?那得有三十多岁了吧,不不不,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温且这个名字似乎有点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
想了半天也没想起这个名字到底在哪里听过,云骞只好伸出自己的小手:温师傅,您好,我是刑调科的云骞。
温师傅?老李瞪着眼看过去。
温温大哥?
温大哥?老李的死亡视线再次射了过来。
温温温?
温且抿嘴笑笑,伸出自己的手握住云骞的小手:可以,温温这个称呼我很喜欢。
的确是小手,云骞个子小,手也小,被温且一把就完全包住。
行了,时候不早了,你们赶紧下班去吃饭吧。老李看了眼手表。
一听这话,云骞二话不说就脱下警服,换好便装,速度之快令人咂舌。
以前的刑侦科也有这么一位,上班来得比谁都晚,下班退得比谁都早,自己几乎是天天追他屁股后边骂,但在他解决了造成死伤无数的大规模感染案之后便被荣调到了警厅,是啊,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人都有选择更好的权力,走吧,都走吧,高升是好事。
之前还会感慨感叹岁月一去不复返,那些熟悉的警员一个个都走了,只是感慨着,就又迎来了这么一位,比起那人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脸皮比猪皮还厚,针都扎不出血来。
但自己还是挺喜欢这小子的,看到他就像是看到了以前的老朋友。
温师温大温
看到一直在门口等自己一起吃饭的温且,这贼拗口的称呼在云骞嘴里卡了半天也没说出口。
不是说了叫温温么?温且笑着摸了摸他毛茸茸的脑袋。
太腻歪了。云骞吐吐舌头,不然还是叫你温哥吧。
都行,随你喜欢。
话音刚落,就见安岩抱着一堆文件袋匆匆而过。
这人做事向来雷厉风行的,走路速度都贼快。
安法医。云骞喊住他,下班了要一起去吃饭么?
安岩只是看了他一眼:不吃。
哇,他老是这个样子,我都怀疑他是不是讨厌我。望着安岩离去的背影,云骞觉得特生气,这人怎么不知好歹的。
或许人家有急事要忙,我们去吃吧,你想吃什么。
粤菜?鲁菜?川菜?
鲁菜?家乡菜。温且笑道。
可以可以,原来你是北方人啊,难怪个子这么高,你得有一米九了吧。云骞说着,还伸手比划了下。
一米□□。
差不多了,像我们矮个子就喜欢加个一两公分凑个整。
看着喋喋不休因为身高这种小事都能讨论半天的云骞,温且觉得他和以前一样,一点也没变,不管过了多久还是充满了青春气息。
俩人找了间中餐厅,要了间包厢,往那一坐,只等上菜。
云骞可勤快了,忙着帮温且烫杯子烫碗,倒茶擦桌子,倒不是因为他狗腿,而是从小被他那个十分注重礼节的老爹教育的已经成了习惯。
但在温且眼里,这就是礼貌,这就是家教。
谢谢,不用忙了,你先坐吧。
云骞乐呵呵地跟着坐好,拿纸巾擦着自己面前的小碗:现在国内研究犯罪侧写这一块的还比较少,在我们警局您也是头一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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