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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建王座(穿越)——紫舞玥鸢(24)

    管家点点头,正要躬身退出去,忽而又被对方叫住。
    开个侧门。
    管家一僵,脸上的肌肉不自然地抽搐一下, 试探着问:侧门?那毕竟是主祭大人, 连正门都不开, 会不会
    一旁的小贵族们也忍不住小声劝道:您这样驳主祭的脸面, 万一惹得他恼羞成怒,真的命令那些护卫冲进来, 怎么办?闹大了, 不好收场
    哼。博亚子爵将酒杯重重搁在桌面上, 沉重的一声响,敲得几人心头一凛。
    冲进来?他以什么名目冲进来?他若是那样做,就是强闯民宅,难道我养的侍卫都是吃素的?若起冲突,我是自卫,传出去,损害的只会是他自己的声望。
    博亚子爵想了想,又谨慎地叮嘱管家一句:对外,就说大门这几天在修缮,开不了,委屈主祭大人从侧门进来吧。
    小贵族们也不吭声了,只赔着笑脸阿谀:子爵大人说得对,咱们又不是将他拒之门外,今天过后,整个渊流城都要知道,主祭大人想拜见您,只能老老实实走侧门。
    不知被哪个字眼取悦了,博亚子爵不禁露出一丝笑意,前倾的上身重新倒进椅背,挥了挥手让管家去传话,另一手复又端起酒杯,让女仆为自己斟满。
    ※※※
    子爵府邸大门外。
    金大还在气势汹汹地叫门,那扇可怜的雕花木门浑身颤动,饱受他的摧残,不断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声。
    过了半晌,金大的手都快拍酸了,侧面一道矮小的窄门突然打开,走出一个强作镇定的小老头,正是子爵府的管家。
    小老头朝着马车的方向深深弯下腰:很抱歉,让主祭大人久等了。子爵大人就在屋内,请您随我来。
    金大翻个白眼,揉着酸痛的手腕:那还不快开门。
    管家尴尬地在原地踟躇片刻,张开嘴,啃啃巴巴:呃,这个大门,最近几天在修缮中,没法打开,主祭大人这边请
    金大顺着他的目光探身看向那扇侧门,仿佛已经很久没打开过,又旧又矮,窄到仅容一人通过,敞开时甚至能看见些许剥落的漆。
    金大当场黑了脸,指着管家的鼻子,声如洪钟:什么玩意?你居然敢叫我们主祭大人走这侧门?这是人走的吗?比狗洞都好不到哪里去!
    管家微微偏过脑袋,躲开对方喷出来的口水,一溜小碎步跑到马车下,破有些心虚地埋着脑袋:主祭大人,真的是不凑巧,您看
    马车漆金的车门由内而外打开,管家垂下的视线里多了一片素白的衣摆,他略略抬头,沈轻泽那张沉肃冷峻的脸孔映入眼帘。
    被对方黑白分明的眼瞳俯视,管家背后虚得直冒汗,沈轻泽不发话,他动也不敢动,只能低垂着头钻研脚下地砖的纹路。
    良久,那片衣摆缓缓曳地而去,管家暗自长舒口气,立刻扭头跟上,准备在前方引路。
    谁知,沈轻泽却目不斜视地径自往紧闭的大门而去。
    管家有点慌:主祭大人,那边走不了
    沈轻泽的脚步在雕花大门前停下,一手端在腰间,垂落的袖袍宽大飘逸,鸭鸭毛茸茸的脑袋从中探出头来,爬到他臂弯里。
    沈轻泽轻抚着鸭鸭脑袋上的软毛,微微偏头:门坏了?
    管家点头入啄米:绝不是子爵大人故意怠慢您,门正在修缮,真的开不了!
    沈轻泽慢条斯理将鸭鸭放至肩头,颔首表示理解:没关系。
    管家喜上眉梢,正想赞美主祭大人的宽宏大量气度不凡
    但见沈轻泽空出两只手按到门上,往前平平一推
    也不知他斯斯文文的皮囊下哪儿来的巨力,轰隆一声,两扇硕大的雕花木门,直接从门框上掉了下来!
    两扇门板,一左一右呈八字形朝内侧洞开,震起大片灰尘,在阳光下涌动。
    沈轻泽轻拂去肩头沾染的尘埃,对呆若木鸡的管家点点头:看来确实坏了。
    众人:
    他也不去管管家又青又白的脸色,对金大吩咐道:给他把门板装回去,免得博亚子爵还误以为是我给弄坏的呢,多不好。
    远远围观的群众零星传来些许闷笑的声音,管家气得抖如筛糠,张了张嘴又闭上,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多谢主祭大人
    沈轻泽矜持地嗯了一声,领着众人,步履从容迈入子爵府大门,留下一脸欲哭无泪的管家。
    外头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已经有人匆匆向博亚子爵回报。
    沈轻泽来得却比博亚子爵的反应更快。
    几个小贵族见大事不妙,想要跑路已经迟了。
    沈轻泽一路行来,走在队伍的最前端,主祭光环之下,子爵府的侍卫无一人敢对他拔剑,只能眼睁睁看着随行的护卫迅速占据大厅各个入口。
    气氛在双方人马对峙中越来越凝重。
    管家气喘吁吁地跑回来,被博亚子爵狠狠瞪了一眼。
    他从高背椅上缓缓起身,皮笑肉不笑地道:主祭大人带着护卫破门而入闯进我家中,是想做什么?我不过是邀请了几个朋友过来聚会,难道犯法吗?
    他的声音一句比一句高,最后几乎是声色俱厉:如果你要仗着主祭的身份欺压我等功勋之后,我现在就去找城主大人评评理!
    沈轻泽淡淡看着他,须臾报以平静地一笑,他很少笑,往往这种时候,若不是开怀,就是有人要倒霉了。
    他向跟在身后、试图把自己肥胖的身体缩起来的洛辛摆摆手,金大机灵地拖来一把高背椅,让他坐下。
    沈轻泽双手交叉搭在叠起的膝头,坐姿随意,嘴里低沉沉地吐出见到子爵后的第一个音节:念。
    洛辛在心里哀叹一声,老老实实展开一卷羊皮纸,清了清嗓子:
    博亚子爵,名下田产六十余公顷,按五成赋税,扣去部分可减税的功勋田以外,累计多年至今,一共拖欠粮税360余万斤,折算成市价
    等等!洛辛每念一句,博亚子爵的脸就绿一层。
    起初他以为沈轻泽如此劳师动众,是因工匠的事来兴师问罪的,没想到他居然伙同洛辛一道来查他的税!
    博亚子爵对此毫无准备,或者说,所有城里的旧贵族都不会想到,竟然还有人敢冒着与全城贵族为敌的风险,明目张胆上门逼税!
    他一下被360万斤粮这个可怕的数目砸懵了,大脑一片空白,半晌,怒极反笑:洛辛主官,你疯了吗?我哪里来这么多粮?
    洛辛叹口气:累计累计,自从您的祖父封爵至今,您家年年以各种名目拖欠粮税,还有一些企图诡寄到您名下逃税的民田,到如今,不就滚雪球了吗?
    博亚子爵哈的一声,几乎气疯了,嘴角却咧得大大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在笑:
    主祭大人新上任,不懂田粮的事也是情有可原,你这个财税官当了这么多年,现在跑来我这里说些不着四六的废话!我是功勋之后!我的祖父为渊流城立下汗马功劳!减免粮税本来就是我家应得的奖赏!
    洛辛无奈地瞥一眼沈轻泽,双手一摊:您只继承了子爵爵位,按规矩,只有减没有免,更何况,我已经把应减去的税额,免除掉了。
    博亚子爵顿时被噎得说不出话来,脸色像是爬满了青苔的陈年老石。
    其余几个小贵族更是吓得面如土色,若要查税,他们哪家没有钻过空子?这不是要人命嘛!
    今天的事传扬出去,恐怕会酿成大乱子!
    居然敢来这一手!
    博亚子爵脸上神色几度变幻,忽而又平静下来,一步一步踱到沈轻泽面前,随意欠了欠身,继而直起身子居高临下俯视他,呵呵笑了两声:
    主祭大人,您初掌农事,恐怕还不了解,这田里种的庄稼看着多,实际上那些农民辛辛苦苦一年到头,也就得那么些,我子爵府上上下下上百口人,要吃要喝,还要养佃农的家眷,连子爵府的体面都快维系不住了!
    博亚子爵俯身凑到沈轻泽身侧,一手按住扶手,压低了声音,语重心长:
    主祭大人您高高在上,哪里知道下面贫民的疾苦?千万不要听信小人谗言,就傻乎乎地插手,给人当了枪使,自己还不知道呢!
    我子爵府看着家大业大,实则寅吃卯粮,根本没有什么余粮,如果您非要苦苦相逼,我们这些贵族勒紧裤腰带也就罢了,那下面那些佃农和仆役,只怕都要饿死街头了。
    沈轻泽忍住那点荒谬的笑意,挑了挑眉:哦?我来催你补上拖欠的粮税,就是要逼贫民饿死?子爵大人既然如此为他们着想,家里又没有余粮,不如变卖家产,不就能补上这个大窟窿了吗?
    博亚子爵脸色一沉,缓缓直起身:主祭大人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不要欺人太甚了!欠税的何止我一个?难道主祭大人准备一个个杀上门去?您不怕将城里的贵族们全部得罪光?到那时候,怕是您主祭之位不保!
    见沈轻泽沉吟不语,博亚子爵觉得自己捏准了他的底线,心中冷笑,嘴里却装模作样地叫来管家:
    去,把仓库里仅剩的那些粗粮粟麦,都拿出来,总不能叫主祭大人辛苦来这一趟,空手而归吧?
    管家不住地擦脑门上的汗,犹豫着小声道:那些东西,平时都是给牲畜用的,这时候恐怕都放霉了
    博亚子爵冷冷道:霉了也是粮,你不会挑拣一番吗?
    不必麻烦了。沈轻泽慢吞吞站起身,吩咐金大,既然博亚子爵抗税不交,冥顽不灵,只好你们大家辛苦些,帮他补上吧。
    博亚子爵一怔,紧跟着就看见那些护卫,在金大恶声恶气的笑声里开始疯狂往外搬家具!
    只要看上去值钱的陈设,奢侈品、挂画、瓷器花瓶,甚至餐具桌椅,统统往外搬!
    沈轻泽带来的这批人高马大的家伙,哪里是什么随行护卫,分明就是一群土匪强盗搬运工!
    他们两三人一组,你抬桌脚,我扶酒柜,搬家起来无比熟练,仿佛演练过似的。
    把大厅里一众人看傻了眼。
    你们!给我住手!不许搬!放下!我要杀了你们!博亚子爵鼻子都气歪了!
    他声嘶力竭的嚎叫被彻底无视了。
    沈轻泽依然镇定自若地坐在椅子里,指挥着大家轻拿轻放,小心摔着,连坐姿都格外优雅端庄。
    好像这里不是什么子爵府,而是自己家里一样。
    博亚子爵气疯了,从墙上挂着的剑鞘里,抽出一把一指宽的铁剑,在空中重重一划:你们都傻了吗!给我把他们拦下!
    主人一声令下,侍卫们这才大梦初醒,纷纷拔剑迎上来
    眼看冲突就要一发不可收拾,沈轻泽施施然起身,径自寻了离自己最近一个拔剑的侍卫,伸出手指在对方剑刃上轻轻一碰。
    指尖一道细得几乎看不见的血线。
    沈轻泽竖起那根手指,淡淡道子爵大人,你的侍卫非但抗税,还敢伤我?
    博亚子爵:???
    自他以下,所有人都懵了,几个小贵族张大了嘴,满脸的震惊。
    沈轻泽面不改色:统统抓起来。
    第27章 网罗技术人才
    博亚子爵府邸被主祭大人洗劫了!
    当天下午, 这个匪夷所思的消息就在全城传的沸沸扬扬, 大街小巷,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无一例外, 都绘声绘色地描述着, 沈轻泽如何整治了平日里嚣张不可一世的贵族们。
    与重视名望的颜恩伯爵不同, 博亚子爵在城里的风评素来不佳, 贪婪傲慢是他的代名词。
    他家中豢养的仆役匠人还有佃农,无一不是拿着最微薄的工钱,干着最繁重的活儿,这次他威逼铁厂的工匠,早就闹得底下怨声一片。
    只不过碍于贵族身份, 又有颜恩伯爵撑腰, 没人敢对付他。
    谁都知道城郊的炼铁厂是主祭大人修建开设, 博亚子爵连主祭大人都敢明里暗里使袢子,那些无权无势的卑微工匠们,又哪里敢捋虎须?
    万万没想到,主祭大人一出手, 就是暴雨雷霆!
    亲自带人砸烂了博亚子爵家大门不说, 搬空了府上的东西, 甚至还以以下犯上的名义, 把那些依仗博亚子爵作威作福的侍卫们统统抓了起来!
    哦?你问主祭大人这是利用身份公然报复博亚子爵吗?
    小酒馆里,一众酒客议论得眉飞色舞。
    知情人神秘一笑:不不不, 大人本就掌管农事, 这次是上门收税的, 那些搬走的家具都变卖充公,以补偿博亚子爵这些年拖欠的钱粮税款,卖了好多金币呢!
    不会吧?主祭大人不也是贵族吗?他们那些人,不都一样?
    主祭大人当然不一样了!
    大人可是咱们渊流城的英雄!
    ※※※
    人们七嘴八舌热议这件轰动全城的大事时,颜恩伯爵府邸也是前所未有的热闹。
    闻讯造访的贵族们几乎踏破门槛,他们当然不是有多关心区区一个子爵,而是只为一件事而来粮税。
    时已入夜,伯爵府的会客厅此刻却依然灯火通明。
    颜恩伯爵坐在首座上闭目养神,他的夫人站在他背后,一双纤纤素手轻柔地为其按捏肩膀。
    他左手第一个位置坐着盐铁官伯格,正默默给自己倒茶,右手边满腹怨气、鼻青脸肿的男人,正是此次事件的主角,博亚子爵。
    他脑门和胳膊上都抱着纱布,一只眼框青黑一片,像是被什么打过一拳。
    他身上的伤倒不是被沈轻泽派人打的,而是白天在与那帮搬运工卫护争夺自己家中物什时,磕磕碰碰摔到的。
    配合那张阴郁的苦瓜脸,看上去分外滑稽。
    餐桌上有藏不住的闷笑传来,博亚子爵越发火大,猛地一拍桌子:你们笑什么呢?有什么好笑的!你们以为,一旦那家伙开了这个头,只有我一个倒霉的吗?
    他今天能带着一群人冲进我家门,搬空我的大厅,明天也能用欠税做借口,打上你们家的门!
    到时候,说不定你们比我还惨呢!你们仓库里承兑的粮食,家族百年积蓄的财富,说不定统统都被他抢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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