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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凰(重生)——流凰千度(92)

    燕燎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字能被念成这样
    船身正在江河上颠荡,而燕燎的心正在吴亥手里颠荡。
    燕燎的犹豫给了吴亥机会,吴亥抓住燕燎卸了力道的手,五指交扣手心相叠,亲密地将其带到桌面,就贴在燕燎滚烫的耳边。
    垂下头,吴亥薄唇凑到燕燎耳边,近的几乎要贴到燕燎耳垂边缘,他直白地抒着情意,说着凤留,我好想你
    身下人的反应纯情又青涩,微弱的慌乱和羞恼的不知所措,兑成了北国最烈的酒,烈酒当头浇淋泼下,泼下后燃烧,灼烧着吴亥的喉咙和理智。
    太近了太近也太亲密燕燎都快分辨不清絮乱的呼吸和砰然的心跳到底是谁的
    他挪着身子试图避开喷洒在颈边的气息,受不住似地挣扎:你别
    当然受不住。
    燕燎向来是高高在上的。
    他是被世人仰望惊叹的漠北燕王,是在万军之中从容进退的不败战神。
    众人都敬他、惧
    他、怕他。
    可现在他却被白衣儒贵的男人推压在桌上,交颈缠绵,轻诉柔情
    两辈子都没遇见过这种事,燕燎应对不来。
    他想把人揍开,又念着人身上有毒,只能化为挣扎,挣扎着想要推开浓烈到心惊的情意。
    这种贴身的挣扎对吴亥来说却是最残忍的酷刑。吴亥克制地压住在身下乱动的人,闷声哼了哼:别乱动了,我就抱抱,不亲
    贴在一起的心跳彻底混在了一起。
    燕燎以前对他是软硬不吃,现在却越来越容易心软了。
    吴亥拿着燕燎这份弱点,一点点亲近着燕燎,带着燕燎习惯他的爱意。
    起来!
    船靠上了岸,江面归于平静,燕燎推着吴亥,想让他放手。
    可是吴亥舍不得。
    怀里的温度是真实的,鼻尖的味道是真实的。
    日日思君不见君,思苦甚重,又要离别,吴亥根本不舍得放走这个人。他只想牢牢抱着燕燎,想把人压在身下细密的亲吻,想边亲吻着边做一些燕燎会骂他疯了的事情
    箍在腰际的力度不松反而更重,喷吐在耳边的气息也如燎原的火。
    同样是血气方刚的男人,燕燎十分清楚吴亥身上发生的变化是什么。
    这样的变化让燕燎觉得疯狂,连带着他也浑身发热,错乱不堪。
    吴亥捞起燕燎一缕乌发缠在指尖。
    燕燎的头发柔软地就像黑墨编成的锦缎,在吴亥手指缝隙里滑过溜走,残留下一层柔软的触感
    吴亥低低笑了一声,贴在燕燎耳边小声说了一句话。
    燕燎:???!!!
    这句话说完,燕燎整个人错愕地瞪大了眼睛,错愕之后是更滚烫的脸红,燕燎惊怒交加地一脚踹向吴亥!
    吴亥料到燕燎会是这种可爱的反应,故而一说完这句话就放开燕燎起了身。这么一来燕燎踹了个空,只能气愤地从桌上坐起来。
    月色如洗,从窗外洒进来,给吴亥整个人蒙上一层皎洁银辉,衬得他美好地不似凡世人。
    可就是这么清贵出尘的人,刚刚竟然说出那种话!?
    燕燎恶狠狠瞪着吴亥,一巴掌劈向身侧梨花木桌
    咔嚓嚓嚓木桌从中间裂开,一分为二可怜地塌到了地上。
    拿木桌泄愤完的燕燎看也不看吴亥,迅疾地像只翩鸟,飞快冲出舱房掠上了岸。
    瞧着地上的残桌断椅,吴亥回味着燕燎瞪向自己的眼神,那上挑着的眼梢,绯红得让吴亥口干舌燥。
    吴亥勾唇,就算又暂时分开,他也得让凤留想着自己,想着自己说的话。
    至于怎么想那当然是得当男人想,可不能是什么弟弟。
    自燕燎回了小苍山燕营,休整军马,攻占临江四城之事摆在了眼前。
    各山川地势图、城防图、江河图被挂满军帐,燕燎侧头看
    着一幅江河图,看了会儿又转过头撵着手上的信。
    临江燕营齐熬递过来的信上说自己对水防的推测全都错了。
    这怎么可能呢?吴军在临江的水防和上辈子一点也不一样?
    燕燎沉默。
    就算水防换了,有齐熬在,也不应当打得这么艰涩吧
    这要是上辈子,燕燎不敢说,但放在这辈子,他立刻就想到了吴亥。
    吴亥竟然猜测出自己是重生的秘密,那么以他的谨慎细微,可能让人把临江营的水防全都撤换了。
    燕燎想了想,临江营在谋斗上,其实可以算是齐熬对上吴亥?那么这么说的话,齐熬对上吴亥,挺吃力的?
    这一发现让燕燎吃惊。
    为什么?
    吴亥是聪明,但齐熬是风后传人,不可能比不过吴亥。
    上辈子燕燎遇到齐熬前就在和姑苏争斗,在姑苏手里也不知道吃过多少亏,有齐熬助阵后,局势才一度扭转再扭转
    叶辞归见燕燎神色沉肃,倒了盏凉茶放置在燕燎手边,说道:临江水战难打并不奇怪,要是太好打才奇怪吧。等王上您率军攻平苍城,逐一拿下四城,我军水陆相互配合,定能打赢这场仗的。
    燕燎抿了抿唇。
    关于临江四城,他和吴亥曾在船上谈过。吴亥竟然,叫他不要急着攻城。
    吴亥说城不会跑,而水军是活的是会跑的。
    燕燎追究原因,那小子就又神神秘秘不细说了,分明是一股子阴谋味道。
    燕燎清楚吴亥不会真心帮吴泓晟做事,他要做的事一定是为了他自己。
    可他要求自己别急着攻平苍城还是太荒唐了!
    燕燎所来,就是为了攻占临江四城,为了一举深入姑苏将其覆灭。
    看着临江营的封封战报,燕燎知道姑苏吴军那边少不了吴亥的手笔。
    燕燎有些想不通了,吴亥是几个意思?
    不想自己快攻平苍城,却又撤换了水防,让常水营没了先天之利屡屡受制
    若燕军在姑苏手里受了挫,那也是吴泓晟得到甜头,吴亥能得到什么好处?
    封赏么?可他还要什么封赏?他既然敢放了司马宗,还敢和自己一同出现在南山镇,难道不是准备和吴泓晟撕破脸皮?
    再联系到司马殷说过平苍城府衙修建一事,燕燎甚至怀疑吴亥别是给想把府衙建成什么固若金池的藏身之处吧
    见燕燎揉着眉心不太高兴的模样,叶辞归赶紧说些好消息,他说:不过徐将军这两日的战报都是喜讯,常水营连连逼退吴军,今日的战报里更是说水军逼近,晚不归营了呢,这可是好事啊!
    有青鸟坊,燕军在战报往来上向来很占优势。
    燕燎淡淡嗯了声:有齐熬在,本王放心。
    提到齐熬,叶辞归叹了口气:王上,齐先生病了,战报上说现在还昏睡还没醒。
    什么?燕燎愣住:齐熬病了?
    病了有几天了,热伤风,还有积劳成疾,军医给看过,有人悉心照料着呢,王上不用担心。叶辞归说:虽然齐先生还没醒,但徐将军和常水营这两天一切都顺利,肯定是先生和诸位将军商讨过制敌之策了。
    燕燎眉心突突直跳,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一种违和感萦绕在心头,不是很舒服。
    指着自己手上的信,燕燎问:这封信之后,齐熬便没再递信来了?
    齐熬的信和临江营的战报是分开的。
    叶辞归看了看,点头说:是的,这封信递来时战事还处于不利局面,这之后齐先生没再递信是因为病倒了吧。
    燕燎坐正了身子沉声吩咐:把临江营所有战报全都拿过来,本王要亲自过目。
    吴亥既然撤换了水防,前面又打的那么艰涩,这怎么突然局势就好转了?
    本以为有齐熬在,就算有什么不对齐熬也能把控着,燕燎放心,可得知齐熬竟然病倒昏睡一直没醒,燕燎突然就不太放心了。
    作者有话要说:hhhhhhhhh有没有人猜一猜无害同学对颜料说的是啥~
    第105章 江南风云
    叶辞归把这些日子临江营来的每一封战报都抱了过来, 战报放到案上,燕燎一封封翻阅着。
    望着燕燎喜怒难辨的英朗面庞,叶辞归小心问道:王上是觉得哪里出了问题?
    燕燎没搭理叶辞归, 直到看完了最后一封战报, 把堆成一叠的战报推到手边, 燕燎才抬眸看向叶辞归,问他:你知道行军最忌讳什么吗?
    ?叶辞归被问的一怔。
    他心说行军忌讳其实还蛮多的, 王上忽然问这个,肯定不是真的在问什么忌讳,而是在针对徐少浊和徐少浊所在的临江战场。
    叶辞归想了想。徐少浊是勇武之辈, 立下战功赫赫, 很得王上信任。可要真要是说, 叶辞归觉得徐少浊还是太年轻,血性过甚,理智不够。
    那忌讳的当然是冲动和鲁莽。
    叶辞归懂了燕燎的意思, 说:王上是怕徐将军又会冲动行事?
    说着叶辞归叹道:确实。就拿陈塘一战来说, 当初徐将军被安军困在陈塘,没等到方将军率兵支援,便不要命地和安军血战,最后竟然还胜了, 以少胜多险胜了安军赢得了陈塘战役
    即便过去了这么久, 叶辞归现在想到还是后怕。
    那可真是冒险,除了王上您,恐怕没有谁能在那样的绝境里逆风翻盘以少胜多了吧?不愧是打小跟着您的人啊, 后怕的是徐将军真差一点就没了命,横着被送回来,直躺了几个月才能下地。
    叶辞归瞥着燕燎的神色,心说真是什么人带出来什么兵。不过那次显然把燕燎也气得够呛,徐少浊刚一能下地,就把操建常水营的事交给了徐少浊。
    燕燎说:为将者不能贪生怕死,少浊总能打赢以少胜多的翻盘仗,是因为他心中无惧。
    一个人连死都不怕,每每都抱着赴死的信念去征战,这样的气势是不容小觑的。说着燕燎话锋一转,带了几分冷意:但正如你所说,那小子太冲动,尤其还喜欢乘胜追击。
    叶辞归一点就通,沉吟道:您的意思,莫非吴军有什么诡计?
    燕燎冷笑着扫了眼堆在手旁的战报。
    摸清水防后对阵,第一日是小捷,第二日又是小捷,第三日,也就是今日,还是小捷,且晚不归营随时准备主动进一步攻占莫非常水营里本王的将士,没一个觉出不对劲来么!
    说完窄袖一挥,这叠战报狠狠地摔向了地上。
    王上息怒!突然的发难把叶辞归吓了一跳,他惶恐地折膝跪了下去。
    燕燎又是一声冷笑。
    看着被摔乱的战报,叶辞归冷汗直流,试图分析说:
    常水营一路攻到姑苏临江,势如利刃不可阻挡,到了临江,姑苏大军应战,正逢黄梅雨季,常水营不适应也是在所难
    免但这么些日子过去,军士们适应了环境,又在齐先生的筹谋下寻得转机
    燕燎听不下去,打断了叶辞归:本王若是吴将,一定会伏兵于堤堰,再诱敌深入,后发制人!
    叶辞归:
    速速传信给临江营,让徐少浊把脑子里的水给放干净了,睁大眼睛冷静下来看清楚局势!
    没有人会怀疑燕燎在战事上的才能,叶辞归不敢耽误,立刻领命出去准备办了这事。
    然而,燕燎没有想到,他便是觉出了不对,也还是晚了一步。
    传去的信并没能送到徐少浊手里。
    临江燕吴两军大战,信在次日送到临江营,由兵卒送去前线时已是战酣,兵卒寻人报信时被一箭射穿,那封信随着兵卒入水,一同沉进了冰冷的江底。
    临江吴营,谢司涉支翘着腿搁在长案,嘴里哼着姑苏小调仰头靠坐椅上。
    有兵卒请示后掀开营帐进来,禀报说:谢参军,田帅和燕军陷入激战,且已经成功诱得燕军逐渐深入,两军离堤堰越来越近了!
    谢司涉听了兵卒带来的消息,伸手把摊在脸上的地图抓了下来。
    地图被轻轻捏在指尖,谢司涉笑着说:徐少浊那狗东西,田帅开始领兵他恐怕还在吃奶,就凭他也想跟田帅斗?下辈子吧!
    兵卒喜悦,行了个军礼:天佑我军!
    只是谢司涉抖着腿,狭长双目里的光忽明忽暗。
    只是说实话,诱敌深入的计划,他没想到会进展的这么顺利。毕竟,他虽然不怎么看好徐少浊,但常水营里还有齐熬在不是么。
    齐熬可不是这么好糊弄的啊
    难道说,齐熬和徐少浊发生了争执?徐少浊不听齐熬的,非要一意孤行?又或者,齐熬出了什么事?
    握在手中的地图上指痕加重,谢司涉另一只手摸了摸鼻子,问兵卒说:平苍城那边有打探到什么消息吗?
    兵卒摇了摇头:没有。平苍城滴水不漏,拒探子说,何大人吩咐了,除了八百里加急的军报,不许书信频繁流通。
    谢司涉眯眼笑问:哦?平苍城何大人的吩咐?
    什么何大人的吩咐,吴亥的吩咐还差不多
    鬼知道吴亥要做什么!
    但吴亥要做什么他也管不着,同样,吴亥现在也管不着他做什么。
    谢司涉笑笑:营里还有多少水军把守?
    兵卒回道:留有五千。
    甚好。谢司涉抖腿抖地更欢:要不了两日,燕军就会被逼到出动所有兵力在临江殊死一搏。
    兵卒听了参军这话,似乎已经看到了大胜的场景,眉飞色舞高兴着:天佑我军!!
    哈哈,我这个人啊,运势可真不是一般的好
    哈哈笑了两声,谢司涉猛然把地图从手中松开,脱了手的地图轻飘飘
    落下,悄无声息贴上了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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