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凰(重生)——流凰千度(63)
战资比不过姑苏,军马比不过大安,若是不能拿下汝南, 又不知道要苦战多久、牺牲多少兄弟性命。
胡青山听了也犯愁, 瞎捉摸道:汝南吴营里不是有姑苏王他兄弟?要不把他绑了当人质?
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燕燎一个眼刀就扫了过去:吴泓晟这个人,无情无义,哪跟你念什么手足情深?
哎胡青山叹气:可不是么,姑苏贵胄是不是都无情啊,还有这个吴亥, 真不是吴泓晟故意派过来膈应您的白眼狼么
燕燎一愣:你说什么?
胡青山也是一愣,愣完后直接跪了!
脑海里警钟大作,胡青山心道这真是完了!一时嘴溜,怎么能就把白眼狼三个字给说出来了!
胡青山是在燕燎拿下青州后才跟上燕燎的, 他本不应该知道吴亥的事。
奈何军营里各将偶尔海天胡地的瞎侃,徐少浊几杯酒一喝,有时候那张嘴真的没个把门,什么李六、王五、陈三这种乱七八糟让燕燎动过气的名字,在徐少浊嘴里都被骂过八百回。
当然,被骂的最狠的,当要属吴亥。
胡青山苦笑。他是一想到徐少浊要去打汝南了,又一想到那日里徐少浊抱着个酒壶,傻狗一样乱喊乱嚎,悲愤为什么王上不像收拾其他人一样把这个白眼狼也给收拾了,就忍不住觉得徐少浊这次没准可以亲自动手吊打白眼狼了所以,一不小心就给说出来了。
胡青山又不傻,他想着这个吴亥在徐少浊嘴里被说成这样那样,王上都没收拾了他,莫非是念着旧情?
他们燕王重情重义一个人,自己把王上不想收拾的人直接叫成了白眼狼哇,一顿军法是不是少不了了?
还有,这下私底里乱说闲话一事也不打自招了
完了呀!胡青山悔呀!
燕燎沉下了脸,猜到徐少浊是又乱说话了。看来,真的是太惯着徐少浊了,把他惯得比上辈子还口无遮拦。
燕燎冷声问:你们都说了什么?
被寒星刀锋的眸子一盯,胡青山苦着脸,老老实实什么都给招了。
徐少浊还能说什么?
说的最多的就是陈年旧日里吴亥往燕王身上扎的那一刀子,还有就是王城脚下那一乱,外加琅琊郡又把燕王折腾的一身是伤回来。
这也就是徐少浊不在,他要
是在,没准还得委屈,出了门还得憋闷呢,说为什么不能说,王上怎么能不把吴亥揍死云云!
燕燎沉默听着胡青山说完,只觉心中百感交集。
他自己尚且还会因为苛待吴亥而犹豫矛盾,到了徐少浊那里,反而全然都成正义的了。
这就是个傻小子,下次再听他胡说八道,直接让他拎着舌头来见本王!
可是这么一来,燕燎愈发地心神不宁起来,徐少浊对吴亥的仇视竟然这么重,汝南一战,这两人万一碰上了?
眼皮一跳,燕燎垂下了眼睫。
心里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微妙感觉
很烦,很乱,糟心。
燕燎最讨厌思考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让他想这些有的没的,还不如让他去收割敌军来的简单。
纵然如此,燕燎其实也清楚,输或赢罢了,伤或死罢了。战争不就是这么残酷么。
可这两个人,谁受伤了,谁死了,燕燎都一定是会难过的。
比起曾经放下过的狠话,自身站在外面往沙盘上一看,才会觉出,这两个都是自己养大的小孩。
一个是傻乎乎连命都可以不要的,一个是恨成那样还要写自己名字的
燕燎:
然而,无论是哪一个,都没被养好,一个被惯坏了,一个被苛待坏了。
越想越烦,脾气暴起,燕燎怒道:现有的粮草还能支撑多久?整军清策,十天内,本王要把三舍外的安军也灭了!
胡青山:!!!
燕燎:这一仗要狠狠地打,打他个元气大伤,没个把月爬不起来的那种,本王还是得亲去汝南!
烦死个人,还是得亲自去汝南,不然根本定不下心来!
于是出乎吴亥意料的,燕燎拿下西河后,还要和守在西河外的安军继续打。
吴亥微讶,燕军军资都没有匮乏吗?
可是吴亥却并不能很快地把汝南郡攻下来。
一是汝南郡地势确实难打,二是吴亥也不能打的很快很顺利。
他得慢慢打,要打的很费劲,做出这种样子给吴泓晟看。
吴亥已经做好了计划。只要不出大的意外,一切应该会在他的计划内进行下去。
徐少浊去到汝南军营前,和齐熬在营帐里彻夜长谈了一番。
齐熬对着地图,给徐少浊仔仔细细讲了很多种可能会发生的情况。
其中,齐熬尤其叮嘱徐少浊,只要吴军不动,燕军也不动。可千万别傻乎乎地为了立军功,一勇当先地给吴军做了嫁衣。
大不了就和汝南多僵持个一年半载的,吴燕两军各占一方,把汝南围地紧紧的,时间一久,无论是汝南的官还是民,都得急死。
人一急就容易乱,一乱就会出破绽。攻打一个易守难攻的要塞,三方里,比的不仅仅是军力财力,更多的,还有领军主将的定力。
一切都交待地差不多了,徐少浊收起地图准备出去,齐熬又拉住了他的袖子。
水澄澄的眼睛里有些不安,齐熬把一个小小的猜测说了出来:还有最后一件事,是关于百里将军的。
徐少浊:?
百里将军是个外冷内热的人,心里又装满了血仇,如今身在故里,却久攻不下,他一定是最着急的,很可能会被人下了圈套。想了想,齐熬说:我的意思是,可能明知是个圈套,百里将军也会钻进去。
徐少浊:??
齐熬:
两人对视了半天,齐熬稍稍拔高了些声音:我觉得,百里将军之所以下落不明,是有难处的。
徐少浊这几年血里来骨里去的,心都磨硬了不少。在他看来,说是下落不明,恐怕也是凶多吉少没跑了。
安慰地摸摸齐熬的头,徐少浊说:别想那么多,早点睡吧。
齐熬又拉住他,不放心道:小心吴亥公子。
一提到这个,熬了一宿的徐少浊立刻精神了,瞪大眼睛,点头说:放心,别给我遇上!
只要给我遇上了哼!
反正现在大家道不同,彻底地不相为谋了,宰了也没关系。
齐熬:
不,你这样我一点也不放心。
徐少浊也算是个听话的,去到汝南,收兵退至东关后百里地,徐少浊不动了,处理军事,整顿轻骑,养精蓄锐。
几日后,刚处理完军事,有些昏沉的徐少浊收到了来自青鸟坊的情报下落不明的百里云霆,也许正在汝南郡城里。
什么?捏着情报,徐少浊惊愕:这怪人命真大啊,居然真的还活着,而且就在城里!?
不过这个人,丢下军马不管,被报了个下落不明,原来是一个人去了城里?!
徐少浊以为自己另一只眼睛也坏了,别是看错了情报吧。
可无论徐少浊看几遍,或者是拿给别人看,这情报上都是这么说的
于是惊愕的情绪转成了愤怒,他几乎想立刻冲进城里把百里云霆抓住砍了算了。
这可不就是个怪人么!
徐少浊咋呼:我就说!这个怪人性格有问题!不靠谱!
他一直就不放心燕燎把攻打汝南的事交给百里云霆,看看看看,这怪人做出来的什么事,遇到伏击后,丢下兵马独自跑了!
这是主将能干出来的事吗!
徐少浊心都快碎了,他家王上为什么是这么心软的一个人,对别人那么信赖那么好,转身就被人背叛了!
然而这件事并没有让徐少浊气闷很久,两日后,青鸟坊又递来了惊天情报
汝南郡守死了。
汝南郡守被一杆银枪杀死了,就在青天白日之下。
杀他的人是个胡子满面的麻衣青年,因为满脸胡茬,没人能辨别出他的长
相。
可他手中的银枪和挥出的枪法,汝南城中熟悉的人并不在少数游缨枪,百里家。
即便是百里家的人,能把汝南郡守成功刺杀,也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先不说燕军虎视眈眈下汝南城戒守无比森严,光是因为先前琅琊郡守遭人暗杀一事传开,各州郡的郡守府衙也都各自加强了防守。
再说汝南郡能在燕军的轻骑下坚守这么久,不单单仅凭借天险地势,郡守其人也是有些本事的,可他还是被百里云霆刺杀了。
徐少浊都懵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然而没有时间给徐少浊细细去想,也没有时间容他递信给燕燎或是齐熬问一声接下来要如何。
汝南郡守死了,就算城中会有官吏补位而上,这也是一个难逢的好机会。
果不其然,有军探来报,吴营那边朱固力已经要出兵了。
徐少浊做了决定:战!
作者有话要说:快见面了,我觉得得铺陈一下?这次遇上后进展还挺大的(我感觉?)
第79章 所战所俘
三山二关,狼烟四起, 烽火连城。
这一战打的艰涩, 快攻不下汝南, 战况胶着。打到后面, 吴军故技重施, 从南关绕到东关,想要偷袭燕军。
有了百里云霆的前例,徐少浊这次早有防备。
徐少浊笑说:朱固力以为同一个坑可以坑人两次?
自然是没给吴军得逞的机会,血战里, 徐少浊斩吴军副将于马下, 血洗东关。
本以为一切顺利,直到
直到一把银枪绕上了徐少浊的剑。
熟悉的银枪让徐少浊的脸色一瞬间变得铁青。他怒道:我以为你弃兵而逃,没想到你不仅仅是弃兵, 还投靠了吴军!
这把银枪正是百里云霆的。
百里云霆身上所穿的, 是吴军兵卒的战甲,他骑着马,银枪横出,拦住了大杀四方的徐少浊。
徐少浊见到这样的百里云霆,怎么能不动怒:你背叛王上,我杀了你!
乱兵乱马中, 徐少浊和百里云霆于马上缠斗在一起。
百里云霆所有表情都被掩藏在布满脸颊的胡须下,但他一双眼睛却很清明,沙哑着秋风刮叶般的嗓音,一字一顿说:我绝不背叛燕王!
徐少浊看着他身上的军甲, 冷笑质问:那你现在在做什么?你觉得我会相信你?
不单单是徐少浊情绪激动,常风营的轻骑军心绪也是不宁的。
常风营的轻骑枪兵大多都是百里云霆带起来的。他们最崇敬之人当属燕王,除此外,第二敬重的就是百里云霆现在,却在敌军阵营看到了被敬重的将军
愤怒和被背叛的情绪调动了军心,常风营轻骑军仿佛忘记了疲乏,浴血奋战,恨不得杀光这些吴军。
百里云霆不善言辞,面对徐少浊的怒火,他也只能再说了一句:我绝不背叛燕王!
这句话终了,银枪横挥,徐少浊被银枪扫至马下。
寒芒就抵在徐少浊喉间,说出这种话是丝毫没有信服力的。
连撒谎都不会撒!不敌的屈辱和被背叛的愤怒让徐少浊失去了理智,捡起剑还要再战,颇有不死不休的架势。
百里云霆一枪砍上徐少浊后颈。
徐少浊眼前一黑,瞪大了眼,不甘心中,倒下前的最后想法是,他大概再也看不到王上了
拽着徐少浊的轻裘,百里云霆扫向已经红了眼睛的轻骑们,竖起银枪哑声下令:杀!
银枪所指,是吴军。
吴军:???
常风营:???
百里云霆把手里拖着的徐少浊往马背上一扔,带头厮杀起吴军来。
常风营:!!!
虽然不清楚怎么一回事,但先杀总不会错的!
战火、灰烟、马蹄、尸骸,春风里铸成一首生死战歌。
被调起情绪的铁骑把吴军打的节节
后退,后翼朱固力见大势已定,只得带兵潜逃。
战马上,银枪背在身后,百里云霆望着奋勇的常风营轻骑,哑声说:为燕王夺下汝南。
为燕王夺下汝南!!
常风营骑兵血脉喷张,在百里云霆的指挥下,并不穷追吴军,而是继续自东关而上,攻打汝南。
很快迎来日暮,硒鼓收兵,常风营退至关门后的扎营。
今日一战虽然澎湃,可百里将军的行为,还是让众人心中疑惑。
总会给个交待的吧?
这么想着的众人,在回到扎营后,再次发现,他们的百里将军又不见了!
这次连带着徐将军,也不见了!!
常风营:???
徐少浊再醒来时,脖子僵疼地都不像是他自己的。嘴里骂了一句,欲抬手摸上后颈,却发现抬不起手了。
徐少浊:??
这才想起来失去意识之前是被百里云霆斩于马下的。
原来没有死?
百里云霆在搞什么鬼?
东关那边怎么样了?
怀着满腔疑问,徐少浊打量起四周,这才发现,他被绑在了一处牢房样的地方。
牢房不大,除了绑着徐少浊的一张椅子,什么也没有。徐少浊抬头,头上开了处天窗,大概是透气用的。
徐少浊:
厚重乌门吱呀被推开,光线里尘埃飞舞,一位穿着铁铜色长衫的男人眯着细长双眼走了进来。
醒了?男人环着双臂往门上一靠,对这张并不合他胃口的脸没什么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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