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级大佬重生以后(GL)——游鲲(14)
佩玉腾地一下红了脸,水汽蒙蒙的眼斜斜往上一瞟,羞恼道:师尊!
明明被摸的是我,怎么你这副被调戏的模样?怀柏还想再说点什么,突然想到眼前的孩子不到十岁,总算有良心一回,崽崽羞什么,按理我可是你亲妈。
嗯,亲妈?
一日为师,终身为母。
佩玉知道这个道理,捏紧衣角扭扭捏捏地说:师尊,不要叫我崽崽
上一世师尊都没这么喊过她。
孩子小脸通红,紧张地捏着衣角,眼中浮现淡淡水光。
怀柏努力抑制住自己要泛滥的母爱,深吸几口清凉空气,伸手揉揉小孩柔软的发顶,笑道:我家崽崽真可爱。
她默默下定决心,这次,自己一定要当个亲妈!
门突然被推开,三婶踏进屋,见到她们,身子微晃,愣愣道:你们没事?
怀柏似笑非笑睨过去,婶婶是来帮我们收尸的吗?
你们,是修道之人?
主卧房传来女人幽幽的啜泣声,在小院中回响。
呜呜呜,我饿我饿
三婶面色变得十分难看,没有回到卧房,反而往小院外走去,怀柏佩玉跟在她身后。
推开木门,三婶惨白着脸,扶住门框站稳,嘴唇颤了颤,没说什么话。
门外密密麻麻站满了人。
这些人神情麻木,无神的眼直直看着她,嘴巴一闭一合,念道:好饿啊、好饿啊、好饿啊
三婶低头看了眼门槛上画着的符还算完好,松一口气。
怀柏凑过去,惊讶道:这么多饿殍,这里是饿鬼道吧!
趁着她们都看门外,佩玉抬起手,一缕红雾悄悄从她指尖溢出,如蛇一般悄悄潜入三婶的卧房。
卧房里亮着盏小灯,灯旁摊着卷画,画上少女明眸皓齿,笑语盈盈。
发出声音的是个很胖的女人,或许用肉山形容更为贴切。肉山耸动着,震得床板不断颤动。
我饿啊、我饿啊肉山哭喊着。
佩玉发现床头玉枕里似乎藏着什么,驱动红雾上前,可刚至床前时,女人停下哭泣,张开嘴一吸,红雾脱离她的控制被吸入女人嘴内。
佩玉脸色沉下来。
她已对血雾失去感应。难道这女人可以融合血雾不成?
门外,饿殍般的村民还在直挺挺地站着。
好饿啊、好饿啊
好香、好想吃、好想吃
怀柏掏出一把符咒,天女散花般丢过去。
符咒落在村民身上,什么都没发生。
怀柏奇道:咦,怎么无用?她笑了笑,这些人连魂魄都不在,身子却行动如常,真是有趣。
三婶把门关上。
这些人还是活人。
怀柏笑道:魂魄都离体,怎么会是活人?
三婶摇摇头,固执地说:是活人。
她看着怀柏,瘦得出奇的脸上呈现出一种异样的光彩,仙长,您是仙长吗?您能救救我们吗?
怀柏摇头,不能。她看眼门,那些人,没救了。
三婶垮下脸。
明月照在院中,地上如覆积水,水光闪烁,萤火明灭。
怀柏站在庭中,遥望中宵圆月,掐指算了算,叹口气,罢了,遇见是缘,我不愿惹上这桩祸事,却也于心不忍让尔等继续煎熬。到底发生什么,不妨仔细说给我听。
佩玉默默看着她,心中想:师尊真有神棍风范。
三婶眼珠子转了下,忽而流下一行泪。
先夫早亡,只留下一小妹。我好不容易把小妹拉扯大,她懂事,人又生得好,是村里出名的一枝花,说媒的人挤破了门槛,我满心以为终于能完成亡夫遗愿。可谁知道她突然被这儿的山大王看上。
山大王?
三婶指着竹山,是山头上占山为王的一只妖精。他以前就逼着我们村供奉,后来看上我家小妹,更是要娶她做媳妇。人哪能跟妖精成亲?三婶揩了把泪,又说:他见我们不同意,强行霸占了小妹,还对整个村都下了咒,变成这副鬼样子。
屋里的肉山就是那个小妹吗?
佩玉觉得有些奇怪,既然妖怪看上小妹,还为她大费周折下这样恶毒的诅咒,怎会甘心让她变成这样子呢?由爱生恨吗?
不过若按画上来看,小妹曾经也确实是个美人。
怀柏点点头,这妖怪真是有能耐,把好好一个村变成了饿鬼道,你小妹呢?或许我能救她。
三婶咬唇,双手不停搓着,浑身颤抖。
怀柏颇为关切地问:怎么?
屋内又传来幽幽哭泣好饿啊、好饿啊、好饿啊
怀柏本想进门查探,三婶却挡在门口,小妹她,不便见客。
可我是去救她。
三婶神色黯然,她以前那么好看,现在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她一直害怕被人看见。
怀柏十分通情达理,行,那我不进去了。
三婶紧紧盯着她,只要您去杀掉那妖怪就好了。
可我解不开这个咒啊。怀柏无奈摊手。
三婶惨然一笑,都已经这样了,解不解又有什么关系呢?您帮我们报仇就好了。
怀柏又点头,好好好,不过我要如何引那妖怪出来呢?
三婶将目光移至佩玉身上,那妖怪好色成性,最爱漂亮的小女孩,小仙长若独自走在山路上,它一定会出来。
走出三婶家后,佩玉问:师尊,您信她说的话吗?
怀柏本来在低低哼歌,闻言笑着说:不信。
那我们还去捉妖?
怀柏道:捉。
您要如何对付妖怪呢?
怀柏停下脚步,捂脸笑起来。
师尊?
怀柏忍住笑,崽崽,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什么?
性甚致灾,割以永治,割就完事了。
第25章 大妖(4)
竹林昏暗,竹声萧萧。
怀柏立在林中,人就如一竿萧疏翠竹,青衫翠羽,涤尽铅华,占人间第一流。
浅淡的月色照在她如画的眉目上,显得十分精致朦胧,风华出众。
佩玉望着她,怔了一瞬。
师尊不说话的时候,还是颇为仙风道骨,像个修道之人。
怀柏朝她勾起唇,眸子似盛满月光,崽崽,你怕不怕呀?
佩玉摇摇头。
怀柏又说:崽崽,不要怕,我就跟在你身后,只是暂时隐去身形,你不要怕呀。
佩玉暗想:这样直接说出来不怕那妖怪听见吗?
没走几步路,怀柏又说:崽崽,怕的话就唱首歌壮壮胆子吧。你会唱什么歌呀?
崽崽,你为什么不说话?你吓到不敢说话了吗?
崽崽
佩玉心中暗暗叹口气。
师尊,我不会怕的。
她什么都不会怕了,无论妖魔鬼怪,还是诡谲命运已经没什么好怕的了,从她被推下万魔窟的那刻起。
怀柏手中夹着一枚细长竹叶,只是笑道:可是我怕你会怕呀。
她说得拗口,佩玉却听明白了,人稍稍一愣,也就由她。
崽崽,我给你吹首曲子,你就不怕啦。怀柏将竹叶放在嘴边,吹起首十分欢快的小曲。
晚风徐来,竹叶沙沙,碎叶雨水簌簌落下,洒了她们一身。
佩玉缩缩脖子,往后看去。
霜干寒如玉,风枝响似琴,怀柏半身湿透,笑盈盈地吹着竹叶,行在竹林月光间。
潇湘一夜雨。
莹莹夜明深。
走了许久,那妖怪仍没冒出头来。
佩玉早料到这个结局。她身上杀气冲霄,常人难以感知,但妖怪却对此很敏感。
以她为饵,无异于将一头猛虎放在山林间,以期能引诱来瘦弱的绵羊妖会来才怪。
怀柏却混不在意,笑眯眯奏完一曲,又意犹未尽地吹几下,似乎她来此不是为了捉妖,而是为了在竹林间吹树叶般。
她看上去闲适又散漫,又似乎是天崩不动色的从容。
佩玉看了眼地上脚印,心中了然。
她们看似摸不着头脑在山间乱窜,实则慢慢接近妖气最浓,即是妖穴之处。似乎是心有灵犀,或是都一眼看明白妖巢穴所在,她们连脚尖方向都惊人的一致。
她从很久之前,便想能有这么一天,能与师尊结伴同行。
但她们之间离得太远师尊如天上无瑕月,而她却低贱如蝼蚁,只能仰头遥遥望着高天孤月,闭目感知月光的彻骨寒凉。
可望不可即,相见不相亲,纵如此,也心满意足。
山道湿滑,佩玉身子一晃,马上被人扶住。
怀柏揽住她的肩,关切地说:小心。
佩玉稳住身形,退出师尊怀抱,拱手行礼后,道:多谢师尊相救。
怀柏暗暗蹙起娥眉。这孩子似乎并不怎么亲近她,难道是人设的关系吗?可她也没把女二写成冰山性格呀。
她笔下的女二可是个小天使小太阳,会发光的那种。
难道这眼瞎的姑娘只对女主发光?怀柏想到这个可能性,吓得倒吸一口凉气。
惊了!
佩玉确实不敢接近她师尊。无论前世,还是今生。
她幼时被践踏、被折辱、被人当臭虫烂瘙许多年,后来她濯尘洗骨,踏入仙门,白衣胜雪,艳刀无双。
世人夸她云外仙子,超然物外,白玉无瑕。
她却知道,自己从来没有从那个阴暗潮湿,臭气熏天的牛棚中走出,她的心困在了那儿。
她只着白衣,连打斗时都小心翼翼不沾染一点尘埃,每日要沐浴数次,卧房沉水香终年不熄。
连讲究惯了的霁月都不禁感慨:佩玉喜洁之甚,我生平罕见。
可她总能闻到臭味是牛棚里稻草发酵的味道,是后山尸体腐朽的味道、是垃圾堆里翻出食物发馊的味道,是她杀了村长后,铺天盖地的血腥味道。
她还是觉得自己脏。
前世如此,更别提是今生。
佩玉弯着腰,神态恭敬,态度谦卑,师尊,您可以先行隐匿身形,莫叫妖怪发现端倪。
怀柏捏住她的下巴,让佩玉与自己对视。
小孩瞳色极深,像望不见底的深渊。怀柏微眯着眼,面上笑意不存,恍惚间,她觉得孩子与自己是同一种人。
这样的眼神,分明是历经绝望后的麻木,看惯生死后的冷漠,她再熟悉不过。可眼前人,只是个孩子一个孩子,遭再多的罪,也不该拥有这样的眼神。
难道是因为被村民欺负吗?还是因为见到那样的事情?
怀柏蹲下身子,与佩玉额头相抵,抱着她小小的身子,柔声说:佩玉,人的一生总会遇到各种苦难,有时候,你觉得自己处在深渊之中,不断下坠,望不见光,不知何时才是尽头。你以为这是绝境,但其实不是的。
暖暖的气息从肌肤交接之处渗透,顺血液流入经脉,焐热心肠,佩玉眨眨眼,呼吸乱了一息。
怀柏的声音很轻,很柔,在皎洁月光下扬起,像一个飘渺的梦。
阴森黑黢的峡谷,不见阳光,终年黑暗,也能长出一片伟丽茂盛的森林。还有孤山山崖上,没有土壤,雨露稀少,岩石缝隙中却生出蔚蔚青松。你看,这就是生命。世间万物,皆是向死而生。我知道,你以前受过很多苦,也觉得很难过,但是答应师父,无论如何都不要放弃自己,不要放弃希望,好吗?
佩玉觉得眼角有些湿润,忙闭上眼,闷闷地应了一声。
怀柏牵起她的手,十分认真又温柔地说道:佩玉,你是个好孩子,值得世上最好的东西。我不想你单单只是活着,我想你能开开心心活在这世间,像你师兄师姐一样。认识这么久,你还没真正笑过一次,但我想你笑起来,肯定会好看。
佩玉勉强扯起唇,却怎么都觉得勉强。
怀柏笑了笑,揉揉她的脸,我能等到你放开心结对我展颜的那天吗?
佩玉咬唇,低声说:我会努力
怀柏眼神坚定,我会等到的,如果你看不见光,我就来做你的光吧。
佩玉愣愣地抬起头,师尊的笑眼弯弯,却似乎藏着许多东西,让她觉得熟悉又陌生。
她想,师尊一直是她的光啊。可她把这一世师尊的佩玉弄丢了,她做不回那个白衣胜雪,心怀阳光的少女,甚至连一个笑都给不了这个师尊,她觉得很抱歉。
第26章 大妖(5)
离妖穴不远时,竹林忽起飓风,百枚竹叶像刀片一样朝她们割来。
怀柏笑笑,又将手中竹叶置于唇边,吹起首回旋婉转的小曲。
明月未沉,如一盏孤灯,挂在岩壁间。
林中杀机顿消,携破风之势割来的竹叶环绕在怀柏与佩玉身旁,为她们披上一层铠甲。
月下吹曲,林中漫步,此情此景可堪入画。
佩玉看着身前人飘逸的背影,心想,师尊总是如此风雅。
怀柏杏眼弯弯,心道,嘿,装逼真爽。
那妖一计不成,又出二计。
顷刻之间,竹林又生异变。
一场血雨倾盆而下,穿林打叶,溅跃石上,被血雨淋的草木立马枯萎,泥土瞬间腐蚀。
怀柏手中出现把纸伞,将伞斜斜撑在小孩头上,嗤笑:就这点本事吗?这妖可真是个弟弟呀。
似乎是听到她的轻视之语,风越来越紧,雨越来越大,前方一片迷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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