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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级大佬重生以后(GL)——游鲲(11)

    佩玉想,如今赵橫羽既是墨门弟子,等会想必还有一场好戏。墨门擅使鬼道,常被圣人庄斥为不正,对血雾感兴趣倒在情理之内。
    她还想静坐看戏,视线却被人遮挡。
    楚小棠身上沾着几小片白菜叶,坐到佩玉面前,大呼小叫:小仙长,你那头牛可了不得,就像人一样,非要我把菜心心摘给它!它还吃肉哩!
    小仙长?天心法师忽然睁开眼,笑着问:不是小仙长是出自哪家?
    话音刚落,那几人的目光齐往佩玉望来。楚小棠也好像发现不对,忐忑地看了小孩一眼,偷偷往旁挪几步。
    佛门也想来掺一脚吗?或者,想把孤山拖下水。
    佩玉垂着头,怯怯的模样。
    但是血雾、佛道、儒墨这些东西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只是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孩子呀。
    第18章 我还卿以酒(3)
    作为一个少不更事的孩子,佩玉肩膀抖了两下,手绞着衣角,诺诺道:啊、我
    她抬起眼飞快瞥他们一眼,又垂下眸,圆溜溜的眼睛含满泪,就像最无辜可怜的幼兽,对着生人正瑟瑟发抖。
    霁月站了出来,挡在佩玉身前,道:不过是个孩子罢了,不要吓着她。
    章礼颔首,收回了目光。
    天心法师笑了起来,宝相庄严,眉目和蔼,仙长年纪虽小,却出现在乌城,莫非也是去参加折花会吗?
    佩玉手放在桌下,轻轻摩挲着红鲤佩。
    天心几番发难,难道笃定她是孤山弟子?她眼角掠过一缕春色,忽而想起自己还披着怀柏留下的翠羽披风,心中恍然。
    章礼也认出这件披风,竟有些站不稳,扶着桌坐下,颤声问:你、你是怀柏的弟子?她也来了吗?
    楚小棠见小孩默默不语,于是替她答道:那位仙长是叫怀柏,小仙长是她新收的弟子。
    喂,我说,你们不关心下血雾的事吗?赵橫羽拿出一块罗盘,信手拨弄着指针,长老,我没猜错的话你有几个弟子在血雾里被杀了吧,为何不试着帮他们报仇呢?
    他们新生一辈中并无多少人知晓怀柏之事,听到这个名字也未曾放在心上。
    霁月不解地看过去,你有什么办法吗?
    赵橫羽拿起罗盘,笑道:我听闻血雾之中暗藏妖魔,我这罗盘,名为寻魔,可以搜寻到百里之内的魔物。我们依着罗盘所指,去找那血雾就行。
    章礼很是不屑,竖子无知。
    霁月说:师叔,此举为何不可?血雾中魍魉横行,魔气冲天,用寻魔盘按理来说应行得通。
    当年你以为我们没用寻魔盘吗?没用的,血雾散去后怎么找都没用。金丹修士,一十六位;其中两名是金丹圆满,章礼的手有些抖,都折在了那儿。这事震动这个修真界,连那些不出世冲击化神的老祖都出来了,还是没能找得到血雾。
    赵橫羽还是不服气,可我这个寻魔盘是改进过的。
    就算找到又如何?章礼想起当年,依旧心有余悸,你难道不知道,那里面有化神的玄魔吗?
    没想到赵橫羽反而搓掌跃跃欲试,玄魔!这世上真的有玄魔?! 玄魔、血雾哈哈哈。他长笑几声,看上去有点痴怔,继续拨弄起寻魔盘,围着客栈转圈。
    他们这一番搅合,没人再注意佩玉。于是她站起来,想回客房中去。
    楚小棠忙道:小仙长,我来扶你。
    天心法师手微微一弹,她们身前出现一面金色的光墙,挡住去路。
    楚小棠好奇地摸了摸,然后疼得骂道:这什么鬼玩意?
    佩玉攥紧手,没有说话。
    法师,为何一再为难这个孩子?霁月有些不满。
    天心笑眯眯地说:这孩子不同寻常。
    霁月并不退让,她可是怀柏峰主的徒弟,就算不同寻常,也轮不到你佛门来管教吧。
    小僧不是为了管教,天心双手合十,走至佩玉身前,孽债加身,注定孤苦。孩子,你若随我入佛门,隔绝红尘俗世,苦修千载,或许能消除你附身业债。
    业债?佩玉无声冷笑。
    她这种人,活该要在地狱里煎熬。业债这种东西,不还也罢。反正就算是还,想必也还不尽的。
    佩玉转身,满脸天真,和尚哥哥,我又没欠人钱?为什么要背什么债呢?
    天心轻声叹息,阿弥陀佛,冥冥之间自有天注定。
    章礼吃惊道:你莫非是天心?早闻天心法师生来佛陀慧眼,能看清世人身上因果。
    天心摇摇头,小僧并无如此能耐,只是能窥见魂魄颜色而已。
    魂魄也有颜色吗?章礼明显不信,那我是什么颜色?
    天心看了他一眼,念声佛号,道:驳杂,与世人无二。
    章礼皱眉,驳杂?
    天心颔首,神色从容,人有七情六欲,魂魄注定驳杂。便是方初生的婴孩,洁白魂魄之中也掺许多其他颜色,那是他们从前世带来的因果。若说无瑕之人,小僧只见过两人。
    霁月也听得入神,闻言问:哪两个人?
    天心笑道:一位便是世尊佛陀,金光附体,慈悲苍生。
    那另一人呢?
    天心看了眼小孩,神情有几分怜悯,另一人的魂魄,是黑色的。
    如若坠于永恒的深渊,行在无光的永夜。
    是最绝望的颜色。
    天心闭目轻年佛号,她生在人间,心却冻于地狱;业债缠身,却自觉是有罪之人。
    他眉目慈悲,宝相庄严,杏黄僧袍无风自动,身上似镀一层金边,好似佛陀临世。
    万籁俱寂,众人心中如有淙淙清流淌过,神魂俱乐,如受净化。
    只有佩玉笑起来,说:若真有那样的人,想来,你的佛陀也是渡不了的吧。
    孩子,天心再问:你当真不愿入我佛门?
    法师,我不信佛。
    天心又叹一声,没有再劝。
    赵橫羽手中捧着罗盘,慢慢往佩玉这边走来,最后他停在佩玉身前,惊讶地看着面前的女孩。
    寻魔盘那枚小小的指针,正指着这个孱弱的小孩。
    你
    章礼霍然站起,快走几步到楼梯前,盯着寻魔盘,喝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佩玉看似慌张地垂下头。
    连天心那双眼睛都不能看出她到底做了什么,这小小的罗盘又有何用?
    不过罗盘指向并非无据可依,为何会突然指向自己呢?
    赵橫羽把指针拨了几下,可每次罗盘都直指面前的女孩。他皱着眉,问:你是魔?
    章礼更是怒不可遏,好你个魔头,连我都被你蒙掉眼睛。
    霁月仍不太信,师叔,罗盘不过器物,总有不准之时,难道以你的修为看不出这孩子只是个连仙门都没入的凡人吗?
    赵橫羽不乐意了,我这个罗盘是改进过的,不可能作假,指着她肯定是她身上流着魔血!
    章礼伸手想攥住小孩衣领,可一个在他梦中出现过许多次的声音忽然从门外响起。
    动我的徒弟?
    第19章 云中(1)
    江城被困时,章礼曾身处其中,那时他不过是个筑基弟子。
    那是他一生的梦魇。
    城外是浓稠的血雾,漫天的血腥之气充斥空气中。
    可怖的嚎叫从雾里响起,忽远忽近。
    所有人都站在高墙上,无望地看着城外。
    城主在发送数道炽翎无果后,组织所有练气之上的修士,想从雾中突围。
    章礼知道这一去凶多吉少,偷偷用师父赠予的法宝掩盖修为,混在普通百姓之中。
    恰巧那时他是独自来江城,并无同门在此,便无人知他这般行径。
    城主携十五金丹修士,数十个筑基修士一齐飞入血雾之中。
    他们中有的人妻女俱在,有的人年纪轻轻刚至筑基,有的人双亲年迈仍需供养但没有一人退缩。
    城主夫人携幼女站在高墙上,身着缟素,头戴白花。
    江城城主不过壮年,乌发紫袍,负手御剑空中,与夫人遥遥相望。
    二人未曾言语,然而人们却不由低低啜泣起来。
    满城百姓白衣相送,百名修士一去不返。
    知其不可为而为之。
    虽千万人,吾往矣。
    章礼那时忽然领会到了圣人的这两句教诲是一种怎样孤勇的气魄。可他身为圣人庄弟子,却不敢迈出这一步,不敢与这群人一齐赴死。
    他愧对圣人。
    又过几日,血雾愈发逼近,援军久候不至,城主久等不归。
    所有的人都放弃希望,无神地望着血红色天空,忽而,一列人冲透血雾,御剑而来。
    那是一列孤山弟子,极为年轻,带头的那名女子青衫翠羽,碧如水的长长翎羽系在腰间,随风拂动。
    他认得这个人。
    孤山新秀,试剑大比魁首,年纪轻轻便任百代峰峰主。
    修真界的传说。
    剑修怀柏,身披翠羽氅,手持云中剑。
    怀柏在得知城主和其他修士葬身血雾后,好似无意地往章礼身上看了一眼。
    少年顿时面红耳赤,双手紧握成拳,不敢对上她的眼睛。
    那明明只是很寻常的眼神,可章礼却读出许多鄙视、嗤笑、冷漠。这成了他三百年来的梦魇,也导致他迟迟无法突破至元婴。
    无数次将要突破时,他的眼前总会不自觉闪过怀柏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然后心魔顿生,功亏一篑。
    这三百年来,章礼一直刻意回避与怀柏相见,没想到今朝小城客栈中,又听到她的声音。
    怀柏笑着走入客栈,拍拍身上的雨水,哎这雨下得哟,可真大。
    她一抬头,见客栈几人都看着自己,眨眨眼,你们看我做什么?
    说着往木梯走去,一面走一面张开手,徒弟,三秋不见,让师父抱抱。
    佩玉心中微紧,后退一步躲开她的怀抱,恭恭敬敬行礼之后,问道:师尊为何去而复返?
    怀柏失落地收回手,我担心你嘛。你看就这么一会功夫,你就被人欺负了。
    她偏头,目光从赵橫羽、天心、霁月身上一一掠过,似笑非笑地说:你们这些小辈,真是青出于蓝胜于蓝,不错,真不错。
    明明她是和颜悦色,笑如春风暖人,可这几人不约而同感到一阵恶寒,连天心都默默往后挪了一步。
    在看到章礼时,怀柏惊讶地说:原来是你。
    圣人庄礼乐长老,主角的第一个大腿。
    章礼却错会了她的意思,以为还记得江城之事,以为她还如那般嘲笑自己。
    他咬紧牙,眼框发红,害怕她将当年之事说出,于是先发制人道:怀柏峰主不要给我们一个解释吗?
    怀柏愣住了,啊?
    佩玉站到她身前,稍稍仰起下巴,看着章礼,我师尊要给你什么解释?
    这个护住怀柏的姿势已经出乎本能。
    正如她的前生。
    佩玉使劲掐着掌心,瞳孔中掠过一抹黯淡的红芒。她小小的身子不过到怀柏的腰,但仍固执地挡在女子身前,腰背如松,有股万夫莫开的狠绝气势。
    章礼指指寻魔盘,你作何解释?
    不过死物而已,佩玉看都没看寻魔盘,只重复霁月的话,难道依真人修为,看不出我只是个未入仙门的普通人吗?还未等章礼开口,她继续道:若我真能在诸位面前隐藏修为,又是你们口中的魔物,你们如今还能站在这同我说话吗?
    我徒弟说得对!怀柏笑弯了眼,趁着小孩背对,抱住她的腰将她一把搂在怀里,不过这样的事呢,师父来应对就好,小孩子乖乖站在大人身后才对嘛。
    怀中小孩轻轻的,隔着衣能感觉到她硌人的骨头,像只瘦弱的小猫。
    怀柏面上笑容愈甚,笑眼看向众人,好了,现在我来向你们要个解释。
    章礼不敢再说话了。
    赵橫羽深吸口气,上前行礼后答道:峰主,我乃显城明鬼门下赵橫羽,在得知血雾后,我画符通知师门,随后想用寻魔盘根据感应找出血雾所在,只是不知为何,罗盘指针居然指向令徒。
    寻魔盘?怀柏嗤笑,死物罢了。
    赵橫羽向来以此盘为傲,听此言后马上说:前辈差矣,寻魔盘原先是可以根据魔气追踪,但魔气总能伪造作假,且大魔经过之地,就算已过经年,也会残留许多魔气,因此不可作为即时追踪之器。
    他顿了顿,颇为自豪地说:但经我改良之后,指针所向不再依据魔气,而是依据魔血。血脉之力,无人可以作假。
    故而,赵橫羽看了眼默默不语的怀柏,又道:故而指针指向令徒,必定是因她体内流淌有魔血。这也是我们先前怀疑她的原因。
    怀柏眉弯如月,唇翘若柳,笑了笑后,轻轻吐出四个字,汝戏甚多。
    什么寻魔盘、魔气、魔血,她根本没写好吗?这些不配拥有姓名的路人甲为什么要给自己疯狂加戏呀!就算是魔血,那也该是主角身上有吧。欺负她清清白白的徒弟做什么?
    怀柏抱着小孩,笑道:我想你们弄错一件事。
    众人不解地看向她。
    她是不是魔不重要,她是我的徒弟,这才重要。
    女子面上含笑,一步步往门外走着,章礼伸出手,但终究是不敢拦。
    怀柏心中大笑。
    嘿,装完逼就跑,真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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