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级大佬重生以后(GL)——游鲲(4)
赵简一将炽翎贴在心口,轻声叹道:师妹也太瘦了点,不知吃过多少苦。
怀柏颇为赞同地点点头,可怜见的。
长了副圣人的心肠,偏偏不是个主角的命。
佩玉走在最前,无人知她此刻双目猩红,面露凶光,哪里能说得上可怜,此番模样,便是与她腰间挂着的恶鬼相比,也不遑多让。
师尊居然会再收徒弟,而且还收了那么多,骗子、骗子!明明说好只要她一个人的!
她嘴中溢满鲜血,心烈如火,烧得颅内一片空白。前生所有的苦痛挣扎、今世所有的筹谋打算,不过只是想保护一个人而已。
可是那人,居然敢再收别人作徒弟!
她心中妒火炽烈,早把如何神不知鬼不觉除掉这群师兄师姐的方法想了千万。也许是太过入神,她的脚步不禁慢慢放缓,从身前移至赵简一身侧。
突然间腥风吹起,怀柏面色微变,袖中符咒连出,一只想偷袭的尸傀惨叫着在佩玉身旁倒下。
佩玉这才回过神来,暗骂自己居然如此不小心,连尸傀接近也未曾察觉。她刚抬起头,就对上两双星星般闪烁的眼。
赵简一揩揩眼角泪光,感动不已地说:师妹,你方才是想为我挡住尸傀吗?不必这样的,师兄虽然无用,好歹也不用你保护。
怀柏:徒弟,你可真是个好人!
赵简一:师妹,你可真是个好人!
第5章 围村(4)
佩玉:。
她垂首看了眼倒下的尸傀。尸傀五官溃烂,枯草一样的头披在身后,十分可怕。
她却认得这具腐烂尸体。
这尸体生时名叫花娘,能绣一手好花。她是岁弄从外地掳来的老婆,来此地好些年了。
花娘总是笑眯眯的,人有些富态,以前会偷偷给佩玉和她娘带吃食过去,有时是一碗清粥,有时是几个糠馒头。对于天天跟野狗争食的小佩玉而言,这个笑眯眯的胖大娘简直就像下凡的仙女一样好。
但是花娘一个多月前死了。岁弄喝醉酒后,惯常抡起棍子打她,她的尖叫声响彻四方八里,闹得整个村子都听见。她儿子慢腾腾地走过门口,对那群竖起耳朵听热闹的好事者摆摆手,没事没事,死不了,她命贱得很。
那天的施暴格外长,从晌午到日暮。
花娘的哭泣与哀嚎越来越低,最后只变成有气无力的呻吟。佩玉冲进院子想阻拦,被花娘的儿子一脚踢出去。再没人敢上前,只除了花娘喂过几次剩饭的老黄狗。老狗紧紧咬住岁弄的腿,可它年纪实在大得很,牙齿全都掉光,被岁弄一棍子砸在头上,死了。
花娘也死了。
没有做丧事。那天,岁弄家煮了一锅狗肉。
喷香喷香。
往常有人煮肉的日子,佩玉总会蹲在那户人家门口,等几根吃剩的骨头。但那些人就算是把骨头喂猪喂狗,也不肯留给她。所以大多数时候,她只是去闻闻味。
闻到香香的味,嘴跟着咀嚼两下,就好像吃到了肉般。
但那天佩玉没有去。
她跑到后山乱葬岗,想给花娘掘座坟。她没有榔头,只能徒手去挖,直挖到满手鲜血淋漓,才弄出一个小小的坑。可她力气太小,花娘也死沉死沉的,使了吃奶的劲也不能把尸体推进坑里。
天已经暗下来,乱葬岗鬼火如萤,荒坟一座连一座,不知是什么品种的虫子开始呜呜的叫,有点像许多人在哭。
花娘躺在地上,额头上碗大一个伤口,满脸都是鲜血,看上去很是骇人。
七八岁的孩子,做完这么多事已经累极,哪里顾得上害怕,倚着花娘的大腿就沉沉睡了。
次日她醒来时,却发现自己睡在牛棚里。受伤的手上缠着两块布,粗布四角绣有小花,那是花娘生前最爱的花样。
夜里下了一场雨,乱葬岗里泥土湿漉,花娘双手合十躺在泥坑里,面上血痕被雨水洗净,眉目安详,唇角上扬,似乎含笑。
小孩子呆呆站在坑前,不明白花娘怎么就自己睡进去了。她立了半晌,直到肚子咕咕叫好几声,才弯腰捧起泥土往花娘身上盖,顺便把那两块布,或者说是手帕,放在花娘的手里。
花娘已经死了,脚下这具尸傀,只是被血雾怨气激起的尸体罢了,没有意识,只会杀戮,再不会眯着眼睛笑,再拿不起针绣花。
人死如灯灭,好似汤泼雪。
只一瞬的功夫,前尘旧事纷纷在佩玉脑海中扬起,她既无悲伤亦无惆怅,如果非要形容,大概是麻木吧。她正想挪开目光,却被人一把捂住眼。
别看,怀柏的手掌温软,声音绵绵,不要怕。
佩玉愣了下,眼睛眨眨,突然就涌上了泪。
怀柏弯下身,半环住女孩,另一手遮住她的眼,口中轻声安慰:不要怕,只是死人而已,没什么好怕的。简一,你怎么就不知道用身子挡挡呢,让你师妹看见这样的景象?
赵简一撇嘴,眉下垂得更厉害,看上去更愁了,这血雾太诡异,我没察觉到尸傀靠近。都怨我,英子第一次见尸傀都吓得好几宿没睡着觉,小师妹只怕也唉,早知道这次出门我就把周公仪带来了。
怀柏也跟着叹气,算了算了,不怪你不怪你。怨我没有早些发现,怨我,都怨我。
他们都急着往自己身上揽错,言语之间,比起师徒,更似同辈。
赵简一又叹口气,这血雾似乎是有意识一般,也不知是什么东西。
怀柏牵着佩玉,赵简一跟在最后,一齐沿着村道走。这回他们不用佩玉带路了,反而一前一后将她仔细护好。
突然,怀柏停下脚步,轻声道:有人在走来。
因为血雾感应,佩玉脑中清晰浮现出走来那三人熟悉身形杨八、宋五脸色苍白,正警觉地东张西望,岁弄却满脸不情不愿走在中间。他们也是运气好,居然能毫发无损的到这儿。
几息后,赵简一也听到脚步声。
那三人却不知有人正静静站在血雾里等自己。眼前乍然撞见三个黑影,他们吓得大呼小叫,屁滚尿流,岁弄更是双腿一软跌坐在地。
赵简一皱眉,苦瓜脸拖得更长,你们别叫,再叫引来尸傀就麻烦了。
过了小半天,彦村三人冷静下来,一见面色镇定的佩玉,顿觉尴尬不已。岁弄更是张口就喊:小杂种,你没死啊?
看来村长以为自己死了,所以再派人出来,岁弄也跟着走进血雾,意味着他已对外姓人妥协,佩玉并没有在意那个称呼,但另两人已心生不满。
怀柏的眉头轻轻蹙起,握住女孩的手愈紧几分。
赵简一直接更大声地回道:你喊我师妹叫什么?
啊,仙长。杨八看见赵简一胸口炽翎,马上跪倒在地,哀求道:仙长救救我们啊!
宋五也跟着拜倒在地,不停恳求。
赵简一指着岁弄,质问道:你,就是你,刚才喊我小师妹叫什么?
岁弄看了眼面无表情的佩玉,又看眼怒气腾腾的少年仙长,还没弄清楚状况,摇摇肥头大耳,腆着脸赔笑道:仙长,不知哪位是您的师妹?
佩玉的唇角渐渐勾起一个极轻的幅度。
方才这几人一番大叫已经引来尸傀,还有,不远处的花娘尸体。也许花娘死前执念未消,怨恨太深,在岁弄声音响起时,被符咒镇压的她竟摇摇晃晃地站起,往这边走来。
岁弄像是看到什么,眼睛睁大,眨也不眨地盯着前方,脸色苍白如纸,双腿不住打颤。
胯下裤上深色晕开,滴滴水声响起。
花、花娘
赵简一捏住鼻子,好臭!
怀柏将香帕放在小孩的鼻前,闻言赞同地点点头,不止是尿,全身上下都臭得很。
岁弄已被腐肉啪叽啪叽往下掉的花娘吓破胆,涕泗横流,大叫:啊啊啊啊啊!
可两个仙长看戏一般站在不远处,一点都没有要救人的意思,赵简一更是抚掌大笑:哈哈哈哈哈!
第6章 围村(5)
花娘歪着烂肉见骨的脑袋,摇摇晃晃朝岁弄奔来。
她的眼珠子浑浊晦暗,脓水从七窍流出,五指长出泛着黑光的长指甲,口中发出低沉嘶吼,行动比起方才迅捷不少。
看来已经进化成行尸了。赵简一手摸着下巴,沉吟道:行尸因怨而生,难道这人和这具尸体有什么渊源吗?
怀柏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正是。
赵简一奇道:师尊,你看出什么?
怀柏目光微凝,慢慢地道:我一看这个人,就知道他除了好事,什么都敢做。
岁弄被吓得三魂出窍,七魄离体,一屁股坐倒在地,听见怀柏的声音时,他就像看到希望,四肢着地爬过来,涕泗横流地哭道:仙长,救救我啊,救救我,这个婆娘要杀我啊!
怀柏抱住佩玉连退数步,避开岁弄沾满灰尘的肥手。
赵简一也闭上眼,声音听上去十分真诚,君子之于禽兽也,见其生,不忍见其死,你走好罢。
此刻花娘已站在岁弄身前,岁弄看着花娘腐烂流脓的脸,哆嗦着往后爬。
花娘像猴一样蹿上来,扑在他身上,张口就要往他脖颈上咬。
一股熏天的尸臭味扑面而来,岁弄来不及作呕,就见那深黑尖锐的牙齿像排利刃,刷刷闪着寒光,往自己切过来。他忙伸手拦住花娘的嘴,臂上重若千钧,黏稠恶心的深绿液体一滴一滴落在他脸上。
杨八和宋五吓得面如金纸,见花娘只朝岁弄去,心中暗暗松口气,这才敢偷偷抬眼,打量这两位袖手旁观的仙长。
少年细眉细目,薄唇微微上挑,脸上是大写的薄凉。而另一着青衣翠羽的女人,却是杏目琼鼻,面色白皙,笑意温柔,宛若神仙模样,令人观之可亲。
可他们一缩脖子,瑟瑟地往少年那边挪了些。对着尸傀咬人这样的可怖景象,居然还能笑得这么欢,这女人实在是可怕。
岁寒已经力竭,手臂被尸体压得不断往下。他丝毫不敢放手,只哭泣着哀求:仙长,求求你们救救我啊,我是村长的堂弟,我可以给你们很多钱!还有女人!我什么都可以给!
听到钱时,赵简一立马睁眼,哦?你给多少?
怀柏打趣:徒弟,你可真是见钱眼开。
岁弄忙喊:十两黄金不不、百两!百两!求求您!他的手臂又酸又痛,眼睛使劲往下瞟,眼看着花娘就要咬到自己,也顾不得什么钱不钱了。
哈哈哈,妥了。赵简一拿出一道符拍在花娘身后,尸体顿时僵住,直直往前倒。岁弄手上无力,与尸体来了个嘴对嘴,脸贴脸。腐臭的脓水流入他的口内,这感觉委实十分酸爽。
岁弄双眼一翻,登时晕了过去。
你们拖着他,带路。赵简一点点杨八宋五,使唤道。
是、是。这二人哪里敢不听,但花娘那形貌又实在可怕得紧,他们抖着腿走近,闭眼咬牙,使老劲才把岁弄从尸体身下拽出来。
那边他们在气喘吁吁地干活,这边赵简一和怀柏把佩玉围起来,满脸关切。
怀柏遮住佩玉的眼,轻声道:徒弟别怕,他们只是在拔河,你听见没,都在使好大的力呢!左边那位大哥,请你加点油!
站左边的杨八听了,吓得脚下一个趔趄,更加用力拖岁弄了。
赵简一附和道:对啊对啊,现在两人正僵持不下,战况十分激烈。右边那个大哥,你也要努力呀!
宋五听后,与杨八对视一眼,两人面上皆是如出一辙的愁眉苦脸,欲哭无泪。
该死的肥猪,怎么这么沉!他们心底暗暗谩骂。
佩玉乖乖站着。就算被遮住眼,只需神念一动,她脑海中便出现宋五杨八的狼狈模样。她勾起唇,抬手轻轻摸了下怀柏的手背。触手是光洁如玉的质感,与红鲤佩有几分相似。
小孩的指尖是冰凉的。
手背像是被毒蛇舔舐般,怀柏身子轻轻一颤,心中隐约有种异样的感觉,像是自己被什么猛兽盯上一般。
她没把这直觉放在心里,只盯着站得笔直的小可怜,有些发愁。这孩子小小年纪就跑进血雾,也不知见到什么,以后会不会留下心理阴影。
佩玉,怀柏解下长长丝绦,将翠羽大氅披在女孩身上,又用一道绿缎蒙住了女孩的眼睛,这才牵着她的手,柔声道:跟着我走。
凉风吹起,怀柏轻咳一声,赵简一紧张问道:师尊,您觉得不舒服吗?
怀柏无奈苦笑:我哪有这么娇弱。
师尊的身子不好吗?佩玉垂着头,心中有些奇怪,前世的师尊,身子明明十分康健。
这一世,变数太多了。
对了,我方才见这里风水窍眼之处,被人用鲜血绘了道引鬼符。怀柏轻声道,我原以为血雾是人祸,但施法破去血符后,雾气却还未散去。
赵简一也是奇怪,是什么深仇大恨,居然用这么阴损手段。两位大哥,你们村里人同哪位修士结过怨吗?
杨八想了想,一拍脑袋,定是那个游方道士!
宋五附和道:没错!一定是他!
怀柏掩唇,两眼笑成弯弯月牙,道士?莫非是我们玄门弟子不成?
修真界中,各门各派下山游历时的打扮有所不同。玄门弟子惯作游方道士打扮,圣人庄弟子喜欢穿身儒衫,扮个文质彬彬的书生。墨门以节用为训,故而其中弟子出显城后,多担贩夫走卒、引车卖浆这类为世人不耻的职业。
啊?杨八张大了嘴,又惊又怕地问:什么、什么,那人难道和仙长您是同门吗?
赵简一撇嘴道:谁知道呢?先说说你们是怎么结怨的。
杨八看了佩玉一眼,目光闪烁,支支吾吾道:没、没什么呀,就是他是个骗子,被我们识破了,然后就
怀柏停下脚步,笑眯眯着说:简一啊,我们还是先带着你师妹回去吧。
赵简一会意,是呀,折花会十年一次,耽误时辰就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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