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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泾渭情殇(GL)——请君莫笑(137)

    另一边,齐颜也在数着日子,今日是送出消息的第二十天,算一算南宫静女也应该收到消息了,而自己也该回到燕然府了
    晨起她便接了金兀术出来骑马,齐颜先将金兀术抱上了马背,然后潇洒地跨坐到金环乌的背后,一手搂着金兀术,另外一只手随意扯了扯缰绳,马儿与主人心意相通,自觉地按照齐颜的心意行走着。
    不过短短几日的相处,父子二人已经建立起深厚的感情,特别是齐颜,她对这个孩子怀着很深的愧疚。
    在这孩子刚出生的时候,齐颜就差点把他溺死,之后连母乳都没吃过一口就把他连夜送走了,他的同胞亲妹妹做了郡主,而他却被面具人找到,沦为阴谋的筹码,同胞双生的一对兄妹,就因为自己的一念之差有了截然不同的人生。
    金兀术非常快活,一双小粗腿不时踢动,突然他兴奋地指向不远处的一片金灿灿的小花:父亲!你快看!
    齐颜笑道:父亲去摘来给你?
    金兀术却把头摇成了拨浪鼓:不要。
    齐颜:怎么?
    金兀术:若是把它摘下来,它就活不成了。
    一句充满童真的回答,却触动了齐颜的心,她轻叹一声:这个季节,这些花很快也该谢了。
    金兀术:能多一刻是一刻嘛,孩儿看看就好了。
    齐颜一勒缰绳,金环乌停了下来:好。
    二人欣赏了一会儿,继续向草原深处进发,周围已经彻底看不到人烟了,齐颜才再次开口:这儿没有外人,告诉爹爹,你喜欢这里么?
    金兀术沉默片刻,摇了摇头:这里没有玩伴,孩儿也听不太懂他们说的是什么,巴音叔叔说到这里,金兀术明显有些发憷,不过在齐颜的安慰下还是说出了心声:巴音叔叔好凶,孩儿长这么大还没挨过打呢。
    齐颜摸了摸金兀术的头顶:对不起,我没能保护好你,让你受委屈了。
    金兀术扬起小脸,一双琥珀色的眼眸中满满的依赖:父亲什么时候带孩儿回家?
    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和观察,齐颜发现金兀术虽然性子略娇惯了些,却是个很有骨气的孩子,有担当也能守住秘密。
    权衡良久,齐颜觉得有必要给金兀术设置一个底线,以免他沦为第二个自己
    等到自己一走,藏在幕后的面具人说不定就会现身,她不希望这么小的孩子就被面具人洗脑成另一个工具,想一想当年自己接受面具人教导的时候差不多也就是这个年龄,有些事金兀术也该懂了。
    齐颜:其实你还有个妹妹。
    金兀术瞪大了眼睛:妹妹,是爹和娘亲之后生的吗?
    齐颜:不是,她叫乞颜玉箫,是你的双生亲妹妹,只比你小了不到半个时辰。
    金兀术:真的吗?妹妹现在在哪儿?她长多高了?说着金兀术比划了一个高度:有这么高吗?妹妹平时吃几碗饭?也会骑马吗?也要每日都练箭吗?
    齐颜捏了捏金兀术的肉嘟嘟的脸颊:安静些听我说,但是你要答应我,这是我们俩之间的秘密,你不可以告诉任何人,包括你巴音叔叔。
    金兀术点了点头,伸出小拇指:拉钩?
    齐颜和金兀术拉过勾,整理了思绪继续说道:其实你的母亲是公主。
    金兀术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父亲不是王子吗?
    齐颜:对,其实
    金兀术:那父亲还是驸马?
    齐颜的眼中划过一丝惊愕,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性。
    金兀术:那母亲是哪位公主?向吉雅姑姑那样的公主吗?
    齐颜:不你母亲是渭国唯一的嫡出公主,封号蓁蓁。
    蓁蓁殿下的尊号,在渭国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就连金兀术这种小孩子也知道。
    金兀术显然是没反应过来,呆呆地看着齐颜:可是巴音叔叔不是说渭国人是我们的仇人吗?
    齐颜:我知道这么说你一时间接受不了,我慢慢给你解释。
    于是,齐颜向金兀术讲述了草原和渭国之间的恩怨,从她八岁那年开始。
    包括齐颜去渭国的目的都是真实的,唯独母亲这一件事情上,齐颜撒了谎,谎称南宫静女是他和齐玉箫的亲生母亲。
    齐颜想:唯有这样才能让金兀术摆脱面具人的洗脑,如果在孩子的认知中南宫静女是他的亲生母亲,无论面具人怎么说这孩子也不会迷失方向,孩子是永远不会对母亲生出仇恨情绪的。
    有些话齐颜没办法和巴音说,武力推翻渭国的事根本不可行,双方的军队和战力根本不成正比,当年草原三族鼎立,由自己父亲亲率三族精锐队尚且不是渭国的对手,如今草原勇士去九存一,如何一战?
    齐颜心若明镜:这一定是面具人出的馊主意,对方是前朝公主,才不会管草原人的死活,她的目的只为搅乱或者颠覆渭国,至于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
    巴音口口声声唤面具人为恩人,齐颜知道冒然相劝只会适得其反。
    走到今天这一步,齐颜觉得自己有很大的责任,如果当时自己没那么畏首畏尾,及时找到巴音阻止他和面具人的接触,或许今日就不会这么被动。
    所以,齐颜不能让历史再次重演,一定要在金兀术被面具人控制之前,先给他做好心理防御。
    金兀术:也就是说爹爹其实是到渭国复仇的,可是不小心又娶了娘亲,生下了我和妹妹?
    齐颜:嗯。
    金兀术:那爹爹和娘亲是仇人?
    齐颜:没错。
    金兀术一张小脸满是纠结,又问道:那爹爹还会报仇吗?
    齐颜沉默半晌,轻声回道:自然是要的。
    这会换金兀术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金兀术突然嚎啕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委屈地说道:爹爹要杀娘亲?那孩儿就没有娘了,爹爹和娘亲是仇人,那我和妹妹怎么办?
    齐颜的心也跟着抽了抽,紧了紧搂着金兀术的胳膊,沉默着。
    金兀术伤心地哭了好一会儿,这种复杂的身世让他一时间难以接受,虽然他从未见过自己的娘亲,但孩子与母亲的联系比父亲更深。
    金兀术摸了摸眼泪,抽抽搭搭地说道:爹爹可不可以不要杀娘亲?孩儿不想做没有娘的孩子
    齐颜叹了一声,放柔了语气问道:那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办呢?
    金兀术:孩儿孩儿就不报仇了!
    齐颜:可是爹爹已经做了很多坏事,你也看到了你巴音叔叔,他身上的伤许多都是替爹爹受的,要是这些坏事被你娘亲知道了,她也会杀我的。
    金兀术:那爹爹去和娘亲承认错误吧,好好和娘亲道歉保证以后再也不会了,娘亲一定会原谅爹爹的,我们是一家人孩儿不想一辈子待在这里,孩儿想要娘亲和妹妹!
    第190章
    十五道圣旨之重
    金兀术的话对齐颜的触动稍纵即逝,到底是孩子说出来的童真之言,当不得真。
    金兀术想要的,齐颜何尝不想呢?
    她也想要娘亲,父汗,妹妹、一家四口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可谁能成全自己呢?
    金兀术仰头看着齐颜,闷声唤道:父亲?
    齐颜跳下马背将金兀术也抱了下来,父子二人牵着手来到一处缓坡之上,齐颜随手一指:在我小时候,草原上到处都是帐篷,牛羊遍地。我们择水草而居,随季节而走。孩童可以自由快乐地纵马驰骋,牧羊打猎,不必寒窗苦读亦可快乐逍遥地过上一辈子。到了每年的下半年,草原三大部落会默契地轮换着主持草原大会,届时整座草原都会休兵止戈,大家聚在一起围着篝火载歌载舞,这段时间每个部落都会遵守停战的习俗,无需商量。没有人会担心受到敌人的突袭,渭国有句话叫: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居住在这里的人们,天生就有比这更高的操守。草原各部虽然每年都会打仗,但我们只为肥沃的草场和过冬的牲口,绝不会赶尽杀绝,只要弱势一方的部落主动退出草场,就可保住全族。要是有些小部落缺乏过冬的牲口,尽可到大部落去借,无需文书也不用抵押,只需双方汗王商谈过,约定期限一到大部分部落都会如约归还。我且问你,这样的境界你在渭国可曾见过?
    金兀术茫然地摇了摇头,他的年纪太小,领悟不到齐颜所谓的境界,只能朦胧地感觉到这是一种很好的事情。
    齐颜勾了勾嘴角,眼中划过一丝决然:可是他们都不在了,一座座坚固的城池拔地而起将草原分割得七零八落,哪一块块巨石下面是无数草原同胞的骸骨,那一座城池下面没有几个枉死之人?可修筑这些城墙的目的,只是为了更好地控制草原而已!
    齐颜的声音戛然而止,可她的胸口仍在剧烈地起伏着。
    又过了好一会儿,齐颜摸了摸金兀术的头,低声说道:咱们不一样,虽然你暂时住在草原,等你再长大些可以自由选择自己的生活方式,父亲答应你以后只要有机会就带你回渭国看看,可好?
    金兀术:好!
    齐颜弯下腰身,伸出小拇指和金兀术拉了勾,郑重地说道:父亲已经没有回头路了,但你不一样。答应我无论这件事的结局如何,在我们乞颜家泾渭两国的仇恨不要延续到下一代,千万不要再想着复仇了,哪怕是我死了。
    说完这句话,齐颜的眼中划过一丝错愕,心里的某根弦似乎被拨动了。
    与金兀术相处的这些时日,齐颜才真的体会到为人父母的感觉。
    这一刻,齐颜觉得眼前的孩子像极了多年前的自己,只可惜自己和金兀术遇到了不同的人。
    若是自己的父亲还活着一定是无法释怀这段仇恨的,但齐颜相信父亲也会如自己这般,将所有的事情一肩扛下,若他办不到,也绝不会试图在自己和小蝶的身上得到延续。
    南宫望的生命力比齐颜想象的还要顽强,她又在草原逗留了几日,直到南宫望已经奄奄一息才与巴音辞别。
    吉雅还是决定不与齐颜回京,不过倒是将她的省亲的轿辇赠给了南宫望,并拨了一队侍卫护送齐颜回燕然府。
    京城距离洛北虽远,但南宫静女所下达的是圣旨,自有驿官一骑连一骑,一站换一人,飞马将圣旨送到了燕然府。
    南宫静女以平均一日一封的频率,连颁十五道圣旨,催促吉雅和南宫望回京。
    朝臣纷纷猜测,陛下之所以这么急切或许是感觉到自己时日无多
    有些人猜测上欲立南宫望为储,有些大臣则认为:让南宫望回来应该是为了立储之事,但太子人选未必是南宫望,只是想让他输得心服口服,以免日后再生事端。
    而民间的百姓就不这么想了,百姓的政治敏感度较低,更喜欢探寻一些皇家的辛秘,他们见皇帝陛下这么着急召雅贵妃回宫,不知暗地里编排了多少出戏,不过他们并不敢挑明,而是弄一些先古前朝的杂文轶事做幌子来影射南宫望贪图美色。
    还有些连年落榜的落魄学子,他们听到这个消息后将生平不得志和对朝廷的愤慨之情都凝聚在了笔上,各式各类影射南宫让不爱江山爱美人,晚年昏庸,沉迷美色的作品横空出世。
    其中有一部最为出名,一经刊印便会立即脱销,这本的作者化名莫笑居士写了一部名叫《魏府观》的,内容大概是:魏府的一位家生奴才,如何一步步坐到管家的位置又如何欺凌少主做了魏府实际的掌权人,之后又如何自立门户,坐拥万贯家财,娇妻美眷的故事。
    《魏府观》笔锋辛辣诙谐,设计又极为巧妙。但明眼人都看得出,魏府指得正是渭国,家生奴才做管家说的是南宫望坐上丞相的过程,后面的就是他称帝以后的事情。
    这本书在民间红极一时,家喻户晓。直到很多年后才被下一任帝王列为□□。
    此为后话,暂且不表。
    另一边,飞鸽传书也到了幽州。
    南宫素女在每一只信鸽的腿上都发现了自家小妹落了印鉴的亲笔书信,她不敢大意,立刻将这件事告诉了她的驸马镇北将军上官武。
    夫妻二人关门密谈半日,当天夜里上官武亲率十五万兵马,仅留五万守城,从幽州的北角门浩浩荡荡地出了城。
    十五万大军摸黑行军,队伍浩浩荡荡,却不见一点儿火星,直到天快亮了才全部出了幽州城。
    南宫望还剩一口气,齐颜拖慢了行程。她准备带南宫望的尸体回到燕然府。而就在这段时间,八百里急报的圣旨也如雪花般一封一封飞到了阿努金的桌案上。
    刚收到第一封的时候阿努金还算镇定,可圣旨就像不要钱一样,一日一封,日日不断,一封比一封措辞严厉。
    阿努金彻底坐不住了,他知道自己的斤两,更曾亲眼见识过渭国铁骑的厉害,权衡一番后阿努金决定:再次牺牲吉雅,换取草原短暂的和平。
    于是他亲率数名亲信亲赴乌兰城,吉雅若是不愿回来,他不介意将人绑回来。
    所有的矛盾似乎都赶在一个节骨眼上爆发了,五皇子南宫达的禁足期还没满,但五党的大臣们已经坐不住了,他们担心传言是真的,纷纷联名上奏:请求南宫望提前释放南宫达。
    可是,南宫让再次生病了,垂帘听政也不来了。每一封折子都由四九公公亲自收上去,然后就石沉大海。
    中书令邢经赋再一次主持朝政,但这一次还有左仆射陆仲行,礼部尚书公羊槐辅政。
    于是五党的大臣们将目光投向了邢经赋,用尽各种说辞要求他释放南宫达,邢经赋不愧是南宫让亲手提拔起来的朝廷柱石,面对如此压力应付得游刃有余,咬死了就是不放人。
    而南宫静女也没闲着,在焦心的等待之余以雷霆手腕料理了谢安。
    南宫静女派了陈传嗣去刑部天牢探望了谢安,不知道二人说了些什么,当天下午谢安在供词上签字画押,认下了所有三堂质控的罪状,至于之前供出的那些大臣们,一律不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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