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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夺嫡不如谈恋爱(重生)——决珩(74)

    手下人见他宛如遭到了晴天霹雳一般,整个人神色都有些不对了起来,有些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靠近。
    梁延
    西南王面色铁青,睚眦欲裂地死死瞪着手中那封信纸,声音几乎是像挤出去一般从牙缝间一个字一个字蹦出。
    好啊,真是好!本王当真低估了你!
    西南王愤怒无比地一振袖,怒视着信纸的目光就如同要将它撕碎吞下一样。然而粗重喘息了片刻,他的面色却隐隐露出一丝颓然,宛若精疲力尽一般向后缓缓坐倒,背靠在座椅之上。
    他一手捂住面容,遮住了有些颓唐的神色。也不知过了多久,才从指缝间闷声传出一道认命般的长长叹息。
    传本王命令,去将邓磊请到王府中一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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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雪吹墨、馥芮白的地雷~爱你们么么哒
    感谢我们是天生一对、木子灌溉的营养液!吧唧一口
    第83章
    王府正堂之内, 剑拔弩张的气氛几乎要紧绷成一条细细的弦, 在空气中被不断拉扯着延伸,仿佛下一秒就要啪地一声断裂。
    两旁的侍从皆垂手低头, 大气也不敢喘一下,只因堂上面对面站着对峙的二人气场实在太为可怕, 总让人觉得隐隐的火星转瞬就要以燎原之势在这片狭小的天地蔓延扩散,咆哮着将一切燃烧殆尽。
    邓磊面无表情地扫视了一遍信纸上的内容,冷笑一声, 又细细地一个一个字逐一看过去。
    西南王站在他的对面, 神色是一种混杂着慨然与决绝的复杂。他见邓磊终于将信读完, 长叹一声,闭上了双目。
    瘴林没有将他们困死在里面。
    这一点我心里自然清楚, 倒还无需王爷特别提醒。邓磊语气有些生硬,眼神微冷,这最后一道屏障我们也失去了, 如今的局势有多么危险, 想来王爷心中同样有数。
    西南王眼中闪过一丝挣扎, 他的脑海中变幻着一幅幅图景,一会儿是自己从小捧在手心的宝贝儿子的面容,一会儿又是身后的士兵和筹谋多年的大计。他的额角仿佛又因为这巨大的冲击而生生被逼出了几根白发, 他从来没有想象过,有一天自己竟然要在这两件事情中做出一个生死抉择。
    信你读完了吧。
    沉默良久, 西南王还是低声开口。
    是。邓磊的话音掷地有声, 眼神毫不避讳地直直射向西南王, 我不知道王爷心里是怎么想的,孰轻孰重您也自有定论。然而我邓磊今日也不怕把话撂在这儿了,这封信实在是太为荒唐可笑,无论如何,我都绝无可能交出自己的偏将!
    西南王本来一直还在两者之间犹豫徘徊不定,然而如今听到邓磊如此坚决不留情面的狠话,心中的怒火却是刹那间被点燃。他狠狠一把夺回信纸,一手高举,激动地扬着。
    邓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偏将的项上人头重要,难道本王唯一的亲生儿子就不重要了吗?本王看你那偏将也不是什么出彩拔尖的人物,你军中将士众多,少他一个也不少。可是本王就只有这一个亲儿子!他可是西南世子,未来的西南王!
    邓磊这几日本就因为胶着难缠的战局而烦恼不已,胸中一股郁气无处排遣。如今被西南王这么不分青红皂白一吼,一时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冷笑出声,不是什么拔尖的人物?王爷,往日里我敬重着您,连带着对您的世子也尊敬一两分。可是我们俩都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德行!拿我手下出生入死多年的偏将去换这样一个纨绔公子哥的性命,我不怕手下人彻底寒了心,倒还要怕我自己的良心过不去呢!
    西南王怒火熊熊,瞪大了一双虎目,一手气得发颤地指着邓磊,面皮也因为怒气抽搐着抖动,你好,好啊!到了这个地步,你终于也肯把心里藏了这么久的话说出来了是吧?那本王今天也不怕告诉你!任是本王的世子是个什么模样,那他身上流着的也是西南王的血脉。你那个不知从哪个草沟旮旯里钻出来的偏将死也便死了,能为了世子献出性命,反倒是他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王爷!你休要欺人太甚!邓磊听见这话怒极,同样不甘示弱地瞪圆双眼,震声冲着西南王吼回去。
    堂内两个人都梗着脖子怒视对方,脸上因为滔天怒火而染得一片通红,仿佛下一秒两人就都要拔刀相向。
    邓磊挺着胸膛呼哧呼哧喘着粗气,过了良久,倒还是先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他闭了闭眼,克制地先退后一步,一手挡在两人中间,示意先让双方的情绪都镇定下来。
    西南王也从刚才针锋相对的僵持之中抽身,目光恼恨地四下扫了扫,最终冷嗤一声,一转身重重坐在了身后的座椅上,闭目不言。
    王爷,我们都先冷静一下。邓磊呼出一口气,眼中划过一线冰冷的光,这个梁延送来这样一封信,摆明了就是要让我们之间生出隔阂与猜疑。若是我们当真如方才一般继续争论不休下去,反倒才是如了他的愿。
    那你说,我们如今还能怎么办?西南王双手在有些颓唐的面皮上搓了搓,强打起精神来,现在世子已经被他抓去了,他又提了这样苛刻的条件,如果天明没有按照他的要求交上人头,本王的儿子可就真
    西南王的话说到一半,显然已是无法继续。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这个老来子对自己而言究竟意味着什么。若是要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在他眼前送命,他是绝对无法承受这个事实的。
    邓磊神色有两分波动,过了片刻,他以一种冷静的口吻出声,王爷莫急。我倒以为,这个梁延狡猾得很,把世子捉去了,绝对不止是为了让我们相互之间引起猜忌,必定还会有别的后招。在他的手段还没有完全用尽之前,世子对他就依然有用,他也不会当真如信上所述,明天天一亮就动手。
    他又转过身来,劝慰着西南王放宽心,只要我们这几日加紧部署,在他下一次拿世子威胁我们之前将世子救回来,更甚者趁势反扑一波,且不论能救下世子一个人,更是极有可能将他们再往北赶退几十里。如此一来,岂非两全其美之计?
    可是西南王面色仍有些迟疑,梁延当真会留着世子用来下一次威胁我们吗?我们的兵力对上没有主将的燕云骑时,尚且与他们鏖战胶着不休。梁延如今既然已经回来了,难道不是更难动手?
    邓磊在心中暗骂一声,只道今日无论如何都要把西南王牺牲偏将的想法给打消。他在心中快速思量再三,半眯起眼,斟酌着词句开口。
    王爷在西南生活已久,这毒瘴的威力自是比我要知道得清楚得多。梁延纵然能从瘴林之中侥幸捡回一条命,现在多半也还在床上躺着,与废人无异。依我看来,这封信多半也是他手底下的谋臣借着他的名头送过来的,目的就是想要借由梁延的威名对我们产生震慑。而实际上,如今就是反攻拿下燕云骑的最好时机!
    他越说越是连自己都觉得信服,脸上隐隐流露出一丝激动,燕云骑的士兵见到自己的主将半死不活地被人抬回来,如今怕也只不过是堪堪吊着一口气,岂能不军心动摇、备受打击?当他们自以为拿到世子这张王牌高枕无忧的时候,我们却趁机摸进他们的营地偷袭,这样一来,胜算岂不是又生生翻了好几倍?
    你说得倒也是不无道理西南王被燕云骑按着打了那么久,望着节节败退的局势心中也是早憋了一股闷气,如今由邓磊这么细细分析来,竟也觉得自己隐约可见一条胜利的明路。他被劝说得有些心动,然而想到自己还落在别人手里的儿子,却又仍显得犹豫不决,可是世子毕竟还在他们手上,万一他们真的
    不会的。邓磊见有戏,连忙笃定地摇摇头,趁热打铁继续劝导,不将世子的功用发挥到最大之前,他们又哪里舍得当真主动毁掉这样一张好牌?若是等到他们支持不住输了的时候,恐怕还免不得想要以此换得自己活命的机会呢。王爷,机不可失,您若是还想要成大事,便不可在如此关键的时刻畏首畏尾、优柔寡断啊!
    被邓磊这么一激,想到自己这么多年来的苦心部署,西南王还是忍不住一咬牙,面色挣扎地点点头,好,就依你计谋行事!谅他们也不敢当真对世子动手,你这两日务必加快准备布置,我们好一鼓作气,将燕云骑彻底打出西南!
    没问题!
    邓磊见他终于被自己说动,面上欣慰地笑笑。当目光不经意转向桌上那封已被揉皱的信时,眼底的神色却是无端暗了几分。
    朦胧的晨间雾气被清风吹散拨开,第一缕晨光从东方柔柔地投射下来,给瘴林蒙上了一层模糊的金晖。
    沈惊鹤敲了敲桌案,微微仰首望向营帐之外的晨景,意味深长地勾了勾唇角。
    天已经亮了,看来我们的西南王,终于还是做下了决定。
    梁延正信手将一件外袍披到沈惊鹤身上,以免他被挟着些寒气的晨风吹得受了凉。闻言,他也只是一扬眉,语气淡淡。
    听说那世子从昨天半夜醒来之后,就一直在营帐之内破口大骂,言辞之丰富深刻实在是令人闻所未闻。等到知道自己有可能一早就要丢了性命之后,立马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眼泪鼻涕怎么都止不住,险些就差给看守他的士兵叩头告饶了。有这样不成器的儿子,想来西南王做下这等大义灭亲的举动,也并非难以理解罢。
    沈惊鹤有些好笑地开口,我倒觉得西南王这把年纪了,定然不可能如此轻易地就放弃自己唯一的儿子。他们如今仍然按兵不动,恐怕是觉得你好不容易拿捏了这样一个可以说是西南王命脉的人物,绝无可能仅是为了换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偏将人头,留着世子日后必定还有大用,因而并不把你的话当真。
    是么?梁延失笑,不过兴许要让他们失望了我梁延从来说话算话,西南王恐怕当真要伤心好一阵子了。
    说着他又击掌召进一个士兵,沉声吩咐道:将西南王世子解决干净,把他的尸身挂在瘴林另一侧的树丛之上,务必让金阳城里的人都看得一清二楚!
    属下遵命!
    那士兵领了命,立刻毫不犹豫地转身出了营帐。
    梁延思忖半刻,又命人将刘达叫了进来。
    刘达方一进入营帐,就马上规规矩矩地向梁延行了个礼,脸上忍不住嘿嘿一笑,将军,您终于要将那个恶贯满盈的小子一刀宰啦?末将早就听说那小子不是个什么好玩意儿,仗着一点狗屁权势就在金阳城内横行霸道,我呸!如今看他下了地府,还能怎么作威作福去!
    梁延无奈地摁了摁眉心,摆摆手打断他,行了,今天叫你来,却不是听你数落这小子罪行的。我已经吩咐下去,让人处理了他之后把他挂在金阳城对面的林子内。西南王看到自己的爱子就这么丧了命,绝无可能没有任何作为。我会领着大部分人马潜伏在深林里头,我也要你带着一队精锐在城外候着。一旦他们有所动静,我就会上前与他们正面作战,你借机想办法进入金阳城内,届时我们里应外合,务必要将金阳城一举夺下!
    末将明白!
    刘达郑重其事一点头,又与梁延商讨了会儿详细的作战方略,便也离开紧急进行部署去了。
    交代清楚一切,梁延将目光放回从刚才开始便一直安静坐在一旁的沈惊鹤身上,方才还果决坚定无比的神色,如今看上去竟然无端平添了几分为难之色。
    鹤儿,你他微微皱着眉头,似是在苦恼着该如何开口。
    沈惊鹤笑意未改地望着他,主动出言,你不想让我去,对么?
    梁延一怔,连忙解释道,你要相信我,我绝无半点小瞧你的意思。只是这一战到底仍是凶险,营帐之内也不可能完全不留下人马驻守。如果能有你在此处坐镇,便是万一临时出了什么变故,我们也能有其他战略与支援。
    我明白的。沈惊鹤点点头,目光清澈而坦荡,说到底,我也并非军将出身,若是情势不得已时也便罢,如今既有你们亲自披挂上阵,我再亲临到战场之上便也没有太多意义。你们比我更为熟悉战场,我若是强行要参与其间,恐怕还会让你们分出心神来特意照看我。
    所以你们就放心地去吧,我就在营地里,等待着你们凯旋的好消息。
    说完最后一句之后,沈惊鹤便闭上了口,偏了偏头望着梁延一笑。
    梁延神色有些动容,他情不自禁伸手抚了抚沈惊鹤的发顶,语调又放轻了几分。
    放心吧,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沈惊鹤一手握住他还未来得及撤离的手掌,将他攥得更紧,目光毫无保留地直直望过去,里头是全然的信任与不设防。
    你从来都没有让我失望过。
    王、王爷
    侍从狠狠吞咽了一口唾沫,哆嗦着嘴唇开口,脸上是一派视死如归。
    邓大人来了
    伴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一双军靴从门外的拐角处露出,逐渐一步步缓缓踏入书房之内。
    西南王却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一般,像是一尊木头雕成的塑像一样,一动不动地呆呆坐在座椅之上,脸上见不到一丝表情。
    邓磊嘴旁是还未来得及刮去的一圈青茬,脸上神色满满皆是惊怒与意外,带着些疲惫的眼神接触到西南王死灰一样惨白的脸色之时,却也不由得默然地移开。
    王爷
    沉默了半晌,邓磊终于还是开口打破了这片令人难捱的死寂。
    西南王颤抖地张开了双唇,喉咙间嗬嗬地往外抽着气,尝试了片刻,才艰难地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你说他们不会对世子动手的你说他们留着世子还有用的!你对本王亲口说过的!
    西南王仿佛一座沉寂多年的火山在这一刻骤然迸发,赤红的熔岩烈焰从地底下訇然勃发喷溅,要将自己和眼前所接触到的一切生命尽数点燃吞没。他身体幅度巨大地向前倾,眼角发红,睚眦欲裂,声声肝胆欲碎地质问着邓磊。
    邓磊有一瞬间的迟疑与沉默,他疲倦地闭上了双目,口中低声,王爷,我也从来没有想到他们竟然当真做得如此决绝怎么可能,他们居然真的会在这个时候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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