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迹的碎片——栀栀仔(72)
林听雨看见,陈澍双眼通红,脸上还挂着清晰的泪痕。
他再也忍不住了,隔着人群,用力喊了一声:陈澍!
去你妈的傻逼玩意儿!
林听雨在心里骂自己。
他真是脑子被狗啃了,被驴踢了,才会决定在这种时候离开陈澍。
眼泪从林听雨的眼眶冲出来的同时,陈澍也冲了过来。
林听雨也要朝他冲过去,步子刚迈开,下一秒,陈澍已经出现在林听雨面前,一把抱住了他。
陈澍的手臂收得很紧,用力到像是要把林听雨勒死在自己怀里。
林听雨也用力抱着陈澍。
再紧一点,再用力一点,最好让他在陈澍怀里窒息。
这样,他们就不用面对这么残酷的现实了。
林听雨,我真他妈想杀了你。陈澍把头埋在林听雨的颈窝里,滚烫的泪一滴滴落到林听雨的脖颈上。
他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说:你要是真跑了,我一辈子恨你。
听到这句话,林听雨流着眼泪,又哭又笑:杀了我也好,烧成灰装进锦囊里,戴在脖子上。或者打断我的腿,把我锁在你身边。这样,不管你去哪儿,我都能跟着你,谁也分不开我们。
作者有话要说: 为避免剧情误解,在作话补充一下,这章的走向是:雨崽一开始打算离开,但是一直在犹豫,因为他内心其实并不想走反复犹豫和纠结后悔了,最终决定从车站逃然后被及时赶来的澍哥逮住了。
解释一下这一章,并不是为了狗血为了虐才这么写。我认为每个人无论做什么决定都会有一个纠结过程,86和87主要表现雨崽的自我纠结。
陈澍的家庭现状使然,林听雨最开始认为自己留在雀山市只会添乱,不如暂且离开,让陈澍先处理好家庭问题。
在这段感情里,反而是陈澍在决定承认性取向后表现得更坦荡一些。像退学,复读,出柜,他的人生只能他自己决定,他做的决定他也绝不后悔。
雨崽其实还是有点纠结和逃避的,毕竟陈澍的家庭情况摆在那,所以这两章雨崽必然要经历一个内心自我挣扎的过程。
即便是现实生活中做任何决定也要考虑各种相关因素,毕竟爱情并不能决定一切嘛^_^但最后林听雨【最终的决定】是:不走,不离开陈澍。所以不要误会啦,他并不是【认为自己是为了陈澍好所以做出伤害陈澍的举动】。
第88章 第二十六话 爱别离(1)
夏舟立刻追了出来。
看到陈澍和林听雨不管不顾地在大庭广众之下抱在一块, 夏舟在距离他们两三米开外的地方停下脚步。
往来的路人禁不住好奇地打量这两个若无旁人抱在一起的男孩。
夏舟叹了口气,问:何必呢?结局是既定的, 再挣扎也是徒劳。
听到他说话,陈澍松开林听雨,冷冷地抬眸看了夏舟一眼:我的事情,轮不到你管。
得,我不管。夏舟两手一摊, 反正今天林听雨必须得走。
滚。林听雨扭头骂他, 再试图给我洗脑小心我揍你!
夏舟啧了一声,摇摇头:这么凶。
倒也很识趣, 没上前打扰他们。
陈澍没理会夏舟。
他仔细地端详着林听雨的脸,抬起左手, 轻轻擦了擦林听雨脸上的泪迹。
动作很温柔。
这时,林听雨才注意到, 陈澍拿着手机的右手,竟然血肉模糊。
他整颗心都被吊到嗓子眼,伸出手, 一把抓住了陈澍的右臂:你手,怎么回事?!
没事。陈澍没什么表情,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
怎么可能没事!?
林听雨咬咬牙,伸手想去碰, 却又不敢。
他知道,为了来找他,陈澍绝对跟陈胜华起了冲突。
可怎么会弄成这样呢?!
陈澍的手机忽然疯狂地震动起来。
陈澍低头看了一眼屏幕, 没接。
林听雨看着陈澍的狼狈模样,心头酸溜溜的,又有了想掉眼泪的冲动。
你妹的。
怎么认识陈澍以后,林听雨就变得这么爱哭了呢?
他也伸出手,去抹陈澍的泪痕。
陈澍没动,站在原地,任由林听雨的指腹在他脸上乱刮。
他盯着林听雨,眼神一刻都没离开过,生怕下一秒林听雨又跑了。
别走了。陈澍低声说,好吗?
林听雨动作一停,鼻头顿时酸了。
他挤出一个破涕为笑的表情:58小时去拉萨的站票,也太狠了,亏你想得出来。
陈澍没答,只是看着他的眼睛,固执地重复了一遍:好吗?
林听雨紧抿的唇缝一松,哭声差点漏了出来:本来是要走的。
陈澍的表情立刻变了,受伤的那只手攥紧手机,用力到发抖。
现在不走了。林听雨接着说,我后悔了。
听到这句话,陈澍绷紧的肩线这才稍微松了一些。
手机在他手中嗡嗡嗡了一会儿,便停止了震动。
下一秒,夏舟的手机震了起来。
夏舟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又看了一眼陈澍和林听雨,走到一旁接电话。
林听雨正要继续说下去。
夏舟突然走了过来,脸色有点沉:陈澍。
他打断他们,把自己的手机递给陈澍:你爸电话。
陈澍抬头看他,眼神里充满了锋利的敌意,没接。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跟我怄气。夏舟的态度忽然变得很强硬,不接的话,你一定会后悔的。
语气不像是在开玩笑。
陈澍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很嫌弃地从他手里接过手机,靠到耳边。
林听雨看着陈澍。
手机那头的陈胜华不知道跟陈澍说了些什么。
他只看见,陈澍的脸色忽然变白。
越来越白。
林听雨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一种不详的预感像乌云一样,迅速在他的心头汇聚成团。
陈澍沉默地听完电话,然后将手机还给夏舟。
自始至终,他一言不发。
我送你回去。夏舟接过手机,对陈澍说。
意外的是,这一次,陈澍竟然没有拒绝他。
林听雨站在一旁看着他们。
我先去把车开过来。夏舟说着,看了林听雨一眼,转身去了停车区。
夏舟一走,陈澍就把脸转了回来。
他看着林听雨的眼睛,声音带着两分颤抖:听雨,我有事情要回去处理。你在这里等我,千万不要走。
那双浅褐色的眼眸里已经没有任何激烈的情绪了。
没有痛苦,没有悲伤,没有愤怒,也没有憎恨。
只有一点茫然,像湖面上的落叶,漂在水面上,轻轻打着旋儿。
好。林听雨说。
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陈澍的反应实在是,太不对劲了。
一定要等我。陈澍又重复了一遍。
好。林听雨看着他,你不来,我不走。
陈澍盯着林听雨的眼睛看了一会儿,忽然伸手捏住林听雨的下颌。
他低下头,用力地在林听雨的唇上咬了一口。
林听雨闷哼一声。
血腥味瞬间渗入口中。
陈澍把他的嘴咬破了。
林听雨没躲,也没有推开陈澍。
他想,就算现在陈澍要杀了他,他也会亲手帮陈澍把刀给磨锐利了。
陈澍在林听雨的唇上舔了一口,把血腥味卷进自己的口腔中。
他捏着林听雨的下颌,低声说:我跟你表过白,接过吻,做过爱,该干的不该干的全都干了,这辈子,我不会再跟第二个人做这些事情。
你是我的,你得等着我,不能离开我。
我知道了。林听雨抬起手背,碰了碰发麻的嘴唇。
他看了一眼手背上的血迹,又抬头看陈澍,笑了笑:我是你的。
夏舟把车开过来了,停靠在路边,按着喇叭。
我走了。陈澍深深地看了林听雨一眼,很快,等我。
我等着你。林听雨说。
林听雨站在原地,看着陈澍上了车,关上车门,又目送着夏舟的车一路远去,最后变成一个点,消失在地平线。
其实他知道。
陈澍或许,不会回来了。
林听雨在火车站等了陈澍三天。
大城市的火车站就是不一样,该有的全都有。
饿了就到候车室二三层的快餐店吃东西,渴了就到便利店买矿泉水,手机没电了就到免费充电区域充。
困到实在是睁不开眼睛,林听雨就勉强打起精神,到卫生间里就着冷水洗脸。
他抬头,盯着镜子里自己无精打采的一张脸,开始发呆。
陈澍始终没有出现。
没有电话,也没有信息。
第三天晚上,林听雨实在撑不住了,靠着休息椅睡了过去。
等他清醒过来以后,下意识地伸手一摸口袋,却发现手机不见了。
操!林听雨猛地站起身,四下张望。
四周空荡荡的,只有远处零散的几个乘客听到动静,从手机前抬起头来,冷漠地看了他一眼,又把头低了回去。
林听雨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想要去找火车站的警卫,最后却又只能颓唐地坐回椅子上。
他把头埋进双手中。
没法再等了。
他知道,陈澍不会来了。
林听雨用身上仅剩的现金买了回荆市的车票。
他和陈澍,已经尽力了。
*
林听雨一个人回到了荆市。
他重新买了手机,补办了手机卡,可通讯录里却没有了陈澍的手机号。
林听雨努力回忆着陈澍的手机号码,尝试着给他打电话,可手机那头一直是冷冰冰的关机提示。
陈澍的QQ头像一直是灰的,再也没亮起来过。
林听雨给他发过消息,但都没得到回应。
他们完全失联了。
林听雨其实大概能够猜到,陈澍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
陈澍说过让他等着,说他会来找他,可是他没有来。
那个答案已经自动浮现在林听雨的心头了,只是他没有去求证。
他不想,也没那个胆量。
和陈澍一起睡的那几天,林听雨的失眠症和神经衰弱竟然神奇地被治愈了。
可等林听雨再次回到熟悉的环境以后,他又开始频繁地失眠了。
整宿整宿睡不着觉。
以前睡不着的时候,林听雨干脆就不睡了,直接起床画画。
可现在,当他再次坐到画架前,拿起铅笔,在白纸上涂了几条线后,却又停住了。
林听雨盯着白纸上的线条,开始发呆。
他画不出来了。
他的缪斯不见了。
月亮回到了夜空中,困兽却依然泡在沼泽里。
在高三下学期开学之前,林听雨从家里搬了出来,住进了沈青梅家。
沈青梅一个人住。她家是三室两厅两卫的格局,客厅和书房改成了教室,沈青梅住带次卫和阳台的主卧。
最边上还有一个小小的次卧,林听雨就住进了那个房间。
林听雨说要在沈青梅这儿寄宿补习,直到高考结束再搬回家。
吴女士也没反对,她一向不管他。
沈青梅向来把林听雨当儿子养,有人能帮吴女士管教孩子,她还乐得其所。
上次纪小优那件事之后,吴女士一直对林听雨心怀愧疚,不仅再也没打过他,连说话的语气都变得耐心了些。
这次林听雨搬出去,她还提前帮林听雨把住宿费和伙食费准备好,私下交给了沈青梅。
沈青梅不收,她还是执意要给。
见吴女士固执,沈青梅就没再推辞了,转过头把钱给了林听雨。
当生活费吧。沈青梅说,就半年了,照顾好自己。
林听雨便沉默地把钱收下了。
林听雨的成绩稀烂无比,只有一科英语强到逆天。
也不奇怪,高中两年半,他全拿来学英语了。
倒跟从贵族中学出来英语却奇差无比的陈澍互补。
丢了两年多的知识,想再捡起来,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还好是文科,掌握好复习方法,提分并不难。
林听雨脑子本来就聪明,吸收快,沈青梅根据他的学习情况,帮他制定好了复习计划。
林听雨开始没日没夜地背书和刷题。
沈青梅也是个熬夜能手,经常凌晨十二点后,师生两个,披着外套坐在教室里,面前各摆着一杯咖啡。
一个打着哈欠批改作业,另一个揉着眼睛做题目。
文科的知识点实在是太多了。
每当背到头昏脑胀的时候,林听雨总会下意识地摸一摸左手腕上那串小叶紫檀。
然后开始想陈澍。
想陈澍当初刚来那会儿,也是沈青梅帮他一起做的复习计划。
他也是每天晚上坐在沈青梅旁边,学习到很晚才回家。
沈青梅还是沈青梅,座位也还是那个座位。
但坐在座位上埋头苦读的那个人,却变成了林听雨。
沈青梅心细,她早就发现林听雨戴了好几年的铂金耳环不见了,左手腕上却多了一串原本属于陈澍的小叶紫檀。
但她没问林听雨,陈澍去哪儿了。
她也没问,他和陈澍到底是什么关系。
更没问林听雨,怎么就忽然改变主意,决定死磕高考了。
她好像什么都知道,又好像什么都不知道。
沈青梅没提,林听雨也不会主动开口说。
两个人仿佛达成了某种共同的默契,再也没有谁提过陈澍的名字。
陈澍这个人像是从来没有在小破县城里出现过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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