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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这里不准刷脸[快穿]——不如睡(52)

    众人骑着马,距离城门越来越近,叶澄渐渐看清了那人的眉眼。
    如果说,之前还有些稚嫩的青涩,如今季芳泽的五官已经彻底长开了,眉眼简直比这三月阳春还耀眼。
    两人对视,嘴角的笑慢慢扬起来。
    叶澄身后,林琼淹没在一众兵将中,抬起眼看过去,差点从马背上滚下去!
    卧槽!
    旁边人手疾眼快地扶了林琼一把:怎么了?
    林琼狼狈地坐好,摆摆手:没事。
    他和早先的同袍们对视了一眼,皆看到了对方眼底的惊疑。
    他不会眼瞎了吧?!那前面迎接的皇长子殿下,怎么那么像季大夫呢?!
    当初季芳泽突然不见了,乔二问了一句,叶澄只说是回家了。众人不清楚怎么回事,这么些年没再见过人,都以为是分开了,也不敢多问。
    我说叶哥怎么突然跟个开屏的花孔雀似的!
    叶.花孔雀.澄看着心上人越来越近,恨不得直接驱马上前,把人抢上马就走。可惜现在不是在虎啸关的旷野,季芳泽也不是那个闲暇时溜出来看他的小军医了。就算再怎么想念,也只能规规矩矩跟在怀化将军身后,下马,跪地接旨,听他们说着国之栋梁微臣惭愧之类的客气话,然后上马进城。
    以他的身份,此刻想单独和季芳泽说两句话,也不合适。
    叶澄察觉到心底的焦灼,也不由得失笑,多少年都没这么焦躁不安了,简直就和初入爱河的毛头小子一样。
    季芳泽早早便等在城门口,看着众人越来越近。他根本不在意别人是否看出什么端倪,几乎不等众人下马,就大跨步地迎了上去。
    身后众臣都怔住了。
    他们这位皇长子殿下,平常素来冷脸待人,举止不紧不慢,很有些名士风度,怎么今日这样急切?
    季芳泽将怀化将军扶起来,对上后面叶澄的视线,几乎是迫切地打量他。
    黑了很多,也瘦了,好在看上去没受什么伤。
    叶澄冲他轻佻地眨眨眼,季芳泽才反应过来,轻咳一声,将圣旨取了出来。
    怀化将军还有点担心季芳泽会控制不住,毕竟他还记得,这位皇长子殿下在虎啸关,半点皇子的威严都不顾,恨不得粘在叶澄身上昭告天下。但其实没有。除了刚开始有点忍不住看叶澄,季芳泽后面一直都表现地很好。
    他甚至亲自为怀化将军牵马,态度虽不多热络,却极为郑重,将身后一众将士感动地眼泪汪汪。
    众人列队进城。
    今日城内早就知是迎大胜的北疆将士进京,早早便洒扫准备,禁军在路上开道,维持秩序。街道两侧,还有楼阁上,都是等待看北疆将士的百姓。这一仗打得太久,纵然京中未遭战乱,但也同样人心惶惶。现在终于胜了!无论男女老少,都聚在街头,热情洋溢地等待着国家的功臣。
    随着马蹄声整齐地响起,长长的列队开始进城,城内立刻响起了欢呼。那欢呼声太高,宛如浪潮,一阵高过一阵,整个城池都沉浸在喜悦当中。花枝,手帕,果子,这些东西不断被人丢进行伍,宛如一场盛大的香雨。
    队伍中的将士人人昂首挺胸,纵然有人被枣子砸了脑袋,也没人生气,还有活泼跳脱一些的将士,甚至伸手去接那些花枝香囊,对着街边的年轻小娘子摆手吹哨。
    这一刻,就算最严厉的长官,最严慎的文臣,也未有人呵斥阻止,反而脸上皆是笑意。
    保家卫国,最风光得意的,不过就是这一刻!
    为了表示对将士们的尊重欢迎,文臣们亦未坐车,就连季芳泽也骑了一匹马,在重重保护的列队之中,和怀化将军并行。叶澄等人充当护卫,围在周围。
    两人仅错开半个马身,都看着前方,全程没有眉来眼去,宛然装作是两个正经人的模样。这实在让怀化将军松了一口气。
    叶家琢玉郎!
    欢呼叫嚷之中,叶澄突然听见这高声的一句,下意识抬头看过去,然后接住了丢到眼前的一枝花。
    那是一朵牡丹,花似皇冠,浅黄灿然,宛如细雕软玉,花瓣上尚有水珠,极为动人。这是一朵珍贵的姚黄!
    竟有人舍得把这样的花剪下来,轻易地在街边抛出去吗?
    叶澄愣了一下,便顺着花枝抛来的方向看过去。
    阁楼上站着一个年轻的贵族女子。那女孩子似乎没想到叶澄真的会抬头看,和叶澄对视,瞬间红了脸,却没躲避,而是大大方方地对着叶澄福了一礼。
    季芳泽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一幕,他握着马缰的手紧了紧,冷笑了一声。
    叶澄接住花枝,是下意识的反应,现在听到季芳泽冷笑,更是下意识打了个冷颤儿。众目睽睽之下,叶澄从马上起身,抓着马鞍,往前倾了半身,将那朵姚黄插在了季芳泽冠间。
    叶澄动作太快,谁也没反应过来,他已经若无其事地坐回去了。但那朵花就留在季芳泽发间,成为了明晃晃的证据,证明刚刚他们没有看花眼!这片街道的喧嚣欢呼,都陡然降低了很多。
    不清楚他俩关系的文官武将看到这一幕,宛如见鬼,季芳泽身周的护卫甚至按住了腰间的刀柄!
    季芳泽就好像完全没发现这件事似得,依然稳稳地驾着马前进,只不过刚刚周身的冷气和不快,已经消失地无影无踪。如果仔细看的话,他的嘴角还上弯了一些。
    皇子都没说什么,整个队伍便继续前进。叶澄回过身,笑着朝那个女孩子挥了挥手,便驾着马跟上去了。
    只是随后,气氛便古怪起来。
    季芳泽实在长得太好,纵然发间插了这么一大朵黄色牡丹,也不显怪异扭曲,反而映得一张脸格外妖孽,叫无数大姑娘小媳妇红了脸。
    但问题是,你是个皇子啊!这么正式的场合!插着朵牡丹花招摇过市!难道就不觉得不妥吗?!
    周围的文臣武将在内心大声尖叫。
    季芳泽一点也不觉得不妥。
    他就这么插着那朵牡丹花,在满京人士的围观下一路穿过所有街道,一直到进宫赴宴,都没往下摘。
    皇帝早已在行宫内外备下了酒宴,普通士兵被迎入行宫外的驻扎地,将领们便进宫赴宴。
    皇帝和众将领执手相看泪眼,君臣相合了一番之后,立刻就注意到了季芳泽发间那朵牡丹。他都不必问这花是哪儿来的,已经沉下脸:把花摘了!像什么样子!
    满朝文武内心附和:对啊!像什么样子!就给了你一朵花,还是从别人那里拿来的,要不要笑成这样子啊!
    就算是钢铁直男,也从这一番变故中,察觉到了某种微妙的气息。
    要不是叶澄今天才作为功臣回来,非得有一百个大臣站起来参他不可!
    季芳泽也没和皇帝顶着来,他摘下那朵花,叫来一个内侍,叮嘱他找个小点的花瓶,将这枝花养起来。
    虽然气氛有点微妙,但在这样大喜的日子里,也没人要扫兴,大家入了席,欢欢喜喜地推杯换盏,你来我往。
    吃吃喝喝到了一半,大家都放下了杯盏碗筷,歌舞的伶人也都退去,终于进入今天最正式的环节,便是论功行赏。
    叶澄作为这次大战最为亮眼,立功最多的年轻将领,也被单独拎了出来。
    他的奖赏十分丰厚,军中官职连升三级,在怀化将军镇守的域内,做了一方边关城镇的主将,最重要的是,皇帝甚至封了他奉国中尉!虽然是最低的一级,但这毕竟是个爵位!
    他还这样年轻,又是叶家的人,如今涉足军伍,皇帝如此优待重视,难免让很多大臣都觉得不安。只是叶澄的功绩太过亮眼,一时没人想冒头找他麻烦。
    宫人捧着玉牌和诏书送到叶澄身前,叶澄却没有伸手接过,反而重重叩首在地上:陛下如此厚待,臣羞愧万分,不敢领受。
    宫宴一瞬间寂静下来,皇帝向后一靠,似笑非笑:叶爱卿多虑了。朕既然给你,便是你配得起。你既然不肯领受,那就是想要别的了。
    周围人已经开始不安,叶澄仿佛丝毫没有感觉到气氛的冷凝。他垂下眼睫,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但语气坚定:陛下英明,臣确实有事想求。臣早已年过弱冠,却还孤身一身。臣不求功名爵位,只想求陛下为臣再赐一门婚事。
    不等皇帝开口,季芳泽已经起身,在众目睽睽之下离席,跪在了叶澄身侧。期间含义,自然不必再多说。
    皇帝:
    席间顿时一片哗然,虽然众人对他俩的关系有些揣测,却还是没有料到这一幕啊!这,这也太荒唐了!这可是陛下的嫡长子!
    皇帝冷笑了一声:叶端瑜,你也该知道朝廷的规矩,驸马尚且不领实职,何况是王妃。你若执意如此,朕也不为难你,今日便卸了这一身军职,准备入王府吧!
    叶澄大喜,生怕皇帝反悔,立刻重重扣下去,高声道:臣谢陛下成全!
    作者有话要说:  叶澄大喜:臣谢陛下成全!
    皇帝大惊:不!朕拿到的剧本不是这样的!倒回去重新来!
    为啥我的小剧场总是被吞掉。再修改一下!
    第76章
    自从在阴暗复杂的宫廷生活中过五关斩六将, 从他那个偏心老爹手里得到皇位, 皇帝已经很久没有过这样一脸懵逼的时候了。
    他简直手都在颤抖!很想不顾颜面地当众大喊朕反悔了!
    大概是察觉到了皇上的心意, 季芳泽微低头,看了一眼叶澄,语气略带责怪:父皇刚刚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
    皇帝猛喘了一口气:对!
    我儿子还是向着我的!别想把我儿子糊弄走!
    季芳泽顶着皇帝赞许欣慰的目光,继续道:在你回朝之前,父皇已应允了我, 为你我堂堂正正举办大婚。你我同为男儿,既然合不上阴阳之道, 又说那些王妃驸马的闲话做什么?
    皇帝:
    不!朕没有应允过!而且当初明明是你自己说不要打赌的!怎么能看到自己赢了, 就又反悔提起当初的赌约!不要当着朕的面假传圣旨好不好!
    季芳泽知道他爹在他的事上有点小孩气, 生怕他爹真的给叶澄难堪, 故意加重了语调:若当真如此,岂不是让有功之臣寒心。
    虽然他不喜欢叶澄冒险, 不过功劳还是挺管用的。用在这里刚刚好。
    一直安静如鸡的大臣们嘴角抽搐了一下。
    不不不, 他们都觉得这功臣挺高兴的, 一脸自己捡了大便宜, 恨不得当场结婚,生怕皇帝反悔的模样,实在不像是要寒心。
    其实下面坐着的大臣们倒也不算太惊骇无措。
    毕竟这场面也不是第一次见了,当年叶端瑜中探花, 琼林宴上季呈佑当众请婚,那才叫一石激起千层浪,整个朝堂都沸腾了!那当时也是皇子, 还是盛宠极热,有望帝位的皇子!
    说实话,叶家这个小子,当年读书极好,是个清贵斯文的读书人,如今上了站场屡立奇功,也是个英姿飒然的少年将军。无论哪个时候,都不像是个祸国殃民的样子啊,怎么偏偏和皇家杠上了?
    当初那一场请婚,里面还有许多算计权衡,是先帝筹划定下,这一场又是怎么回事?!
    当今一共两个皇子,小的那个才七岁,怎么说也不到要定储君,防备儿子的时候。再看陛下的表情,也实在不像是早有预料的模样,别说欣然应允,不当场厥过去就不错了!
    再看看叶大人,也是一副备受打击,不可置信的模样。唉,果然儿女都是债。
    皇帝的视线匆匆扫过下面,想要寻找援军,众臣纷纷移开了视线。叶父似乎还没反应过来,也没动弹。
    按理说,大家该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可叶澄这刚刚浴血奋战回来,他虽然只参了六年的军,可这大夏和大荣打的一半的仗,都由他当前锋,斩敌国大将无数。单说这份功劳,要是真想配个公主,完全是够够的。
    当然,他没瞧上公主,瞧上了个皇子,这件事是不太地道。
    可先帝当年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儿子,亲自为皇子和一个男子订了婚。当时闹得腥风血雨,很多臣子上书反对,认为皇子如民间一般和男子定契,是十分荒唐无稽的一件事,可最终这门婚事还是成了。现在拿出来一看,妥妥就是先例啊!
    再者季芳泽看上去也非常情愿。
    这这这,这叫人怎么说?!
    最终,皇帝有气无力地丢下一句事关重大,容后再议,把这件事给暂时揭了过去。
    叶澄也没再坚持。皇帝说容后再议,他就乖乖叩了个头,退下去了。
    后面的封赏没再出什么幺蛾子,一切都顺风顺水。每个将士都得到了应有而丰厚的封赏。除了叶澄。
    明明丢了爵位封赏,婚约也没请下来,结果宴后牵着季芳泽的手走了,看着简直比人家那封侯拜相的,还要春风得意。
    吃完饭,皇帝火急火燎地把叶父给召进了宫,商议棒打鸳鸯的对策。
    他相信,经历了季呈佑那个坑货,叶家人是绝对不会再愿意让儿子和皇室牵扯不清的!所以叶家人会是他最忠实的盟友!
    他把人叫进宫,还没来得及开口责问,叶父已经跪下请罪:臣有罪!这些年,那个孽障一直没有回过京,臣以为他早就死了心,实在想不到,他竟敢做出这样的事来!
    皇帝对叶父也有点同病相怜,叹了一口气,叫人起来:事已至此,先说说怎么办吧。
    他当然可以直接拒绝叶澄的请婚,但问题已经不是请婚的事了,而是这两个小兔崽子明显不打算散伙啊!
    叶父却实在激动,简直是老泪纵横,不肯起身:陛下放心。臣便是打死这个孽畜,也要绝了他的心思,定然不叫陛下为难。
    这个不知好歹的孽畜,不肯归家也就罢了,在边关也算为国效力。可自从入了军营,便没了半点规矩,功课松散,家信之中,竟是提笔写个字都写不好了,又破了相,莫说殿下的人品,随便人品稍好些的人家,他都是配不上的!
    皇帝觉得有点坐不住了,把人搀起来:爱卿何出此言?端瑜在军中立下如此大功,是我大夏最顶尖的优秀男儿。当初是朕不察,才委屈了爱卿一家。
    放到六年前,以叶端瑜的条件,满大夏的人家没有他配不上的,便是皇家想嫁公主,也得掂量掂量。如今却不同往日。虽说如今叶端瑜名气正盛,可大夏毕竟重文轻武,叶端瑜年纪也大了,又破了相,在这婚事上,确实不如以前那般得意。
    可这都是谁造成的?
    当年和季呈佑的婚事,对叶家是有百害而无一利。叶家真的是一片忠心,不愿意叫皇家血肉相残,朝廷动荡,才忍痛舍了最优秀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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