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里不准刷脸[快穿]——不如睡(44)
他拥有前后三世的记忆。虽然还不清楚这些年,在叶澄身上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想想他死而复生的现状,和叶澄上一世给他的解释,季芳泽也猜到了七七八八。
他确实怨恨叶澄不懂得珍惜自身,也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值得叶澄这样的付出。但他也知道,到了现在这一步,再说什么不值得,不稀罕,完全是得了便宜卖乖,他自己都瞧不起自己。
他只是还没想好,该怎么面对叶澄。
就这么回到那副身体里,忘记所有过去的事,继续心安理得,理所应当地享受那人竭尽所有,为他换来的一切吗?
惠和大师温和道:其实徒儿你不去也没事,听说京中的昱王爷一直都心系边疆,想必昱王爷知道后,也不会袖手旁观的。
季芳泽猛地站起身。
虽然他家的美人强悍了一点,不需要谁救,但英雄救美的机会绝对不能留给别人!
以前他以为自己在挖人家墙角的时候,就已经很理直气壮,妒火中烧了。现在知道自己才是原配,哪里忍得了别人来挖他墙角!
季芳泽语速飞快:师父,我还是不打扰你修行了,再会。
话音还未落下,钵中已经不见了人影,钵中的金光也慢慢消散了。
惠和大师将钵收起来,想起几天前,季芳泽突然出现在他钵中,光芒暗淡,摇摇欲坠的模样,嫌弃地摇摇头:自己这么一个爱乱来的人,怎么好意思嫌弃别人乱来。
这么说来,还怪般配的。都是不叫人省心的人。
叶澄站在堂中,简单地将当日自己的行动说了一遍:我冲进哨所的时候,发现除了程展大哥在屋外,另一个小兄弟在水房,其他人都倒在屋内。当时情急没想那么多,现在想来,确实有点不对。如果不是动不了,他们至少也该设法灭火,或者向外逃。我把人挨个背出来的时候,程展大哥还有意识。将军大可唤他们来问。
刚刚听他们话中的意思,他救下的那四个人,现在至少还有两个活着。程展中药的程度最轻,又一直躺在屋外,如果说谁最有可能活下来,应该是他。
旁边一个穿着布袍的中年男子,应该是伤兵营的负责人,他严肃道:他们先是中了药,之后又吸了太多的烟雾,现在仍昏迷不醒,到底能不能醒过来,也未可知。
叶澄并不意外。如果他们醒了,肯定也会被传上来询问。
崔阳冷笑道:这可真是巧。你的那位相好不知所踪,哨所里的人也都昏迷着。如今既无对证,自然随便你说!我还是那句话,你怎么证明你是无辜的?
崔校尉,叶澄挺拔如松,直直地朝着崔阳看过去,您既然怀疑我放火,不该是您来找证据,证明我放火吗?
虽说这里没有谁主张谁举证的说法,但道理是一样的。
这人我都不认识他,随便他一句话,我就得想尽办法自证清白?证明不了我没放火,就是我放的火?
这是哪门子的律法和逻辑?
叶澄站在堂中,仰头看着这位和他无冤无仇的年轻校尉,那崔校尉,我也怀疑你和失火有关。你怎么证明,着火当天,你没在着火点附近。就算你证明了你没在,你怎么证明,你没有指示手下的人去放火?
崔阳气笑了,厉声道:我有什么理由去放火?!那山上一半都是我手下的兵!山上都是战场上并肩作战过的兄弟!唯有你一个是外来之人!不是你又是谁!
叶澄意味不明地笑起来:都是您手下的兵啊,那您要是想弄点火折子,迷药,甚至是油,肯定是易如反掌了吧?
崔阳听到油这个字,眉心微不可查地跳了一下,看着叶澄的眼神更加狠厉起来。
鲁平站在叶澄身后,粗声道,那我也没办法证明我那天没放火!是不是我老鲁也有嫌疑?
被叶澄救过的几人也一起嚷嚷起来。其实因为巡山的特性,他们之前和叶澄并不算熟,甚至因为叶澄是插班进来的,大家对他多多少少有些排斥。但军中的汉子大多爽朗重义气,不说叶澄救过他们的命,单看叶澄敢为了哨所同伴的安全,冒着火往里跑,他们就信这个男人!
若真是他放火,要烧死同伴,他有必要往里跑吗?
他们和堂中坐着的这些人不一样,亲眼见识过当日火势的暴烈,蔓延极快,叶澄往里跑得那么深,若不是那场恰如其分到诡异的大雨,他想要活着出来,概率恐怕不大。在伤兵营见到叶澄之前,鲁平他们都以为叶澄死在里面了。
冒着这么大的风险,若说是为了洗清嫌疑,那也实在太扯淡了。毕竟命都没了,有没有嫌疑还有什么要紧的?
再说了,军中都是气血方刚的汉子,再严格的军纪,也难免大大小小的摩擦不断,谁还没有个看不惯的人?谁还没放过两句狠话?那是不是以后再出了事,靠一句话都能随便给人定罪了?
崔阳看着众人为叶澄说话,心中暗恨。
够了!怀化将军拍了一下桌子,吵吵嚷嚷的像什么样子!
他转向一旁的文臣:陈大人,您怎么看?
太守看了一眼场下面色平静的叶澄:确实证据不足。不如先将人看管起来,等到那几人醒过来,再做处置。将军意下如何?
怀化将军点点头:便听大人的。但他是我军中的人,如今又未定罪,还是应该留在军中才是。我会找人严加看管。
太守微微颔首:本官自然相信将军。
这结果一出,下面为叶澄作证的士兵顿时起了骚动。鲁平满脸都是震惊和不平,他忍不住上前了一步,高声道:将军!我愿为叶兄弟担保!此事绝不是他干的!
怀化将军视线扫过下面,沉声道:不过是先看守起来罢了,等到那几人醒来,查出真相。若他当真无辜,自然不会有事!你们闹什么!
鲁平还要说什么,叶澄按住了他的手臂,笑道:我信将军。
他也没再多说什么,因为他对怀化将军的人品和手段有信心。他昏迷这些天,无论是他,还是程展他们都还好端端活着,就证明了怀化将军是有准备的。
怀化将军看着下面犹有不服,只是强自按捺的众人,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
这件事不怪场下的人不平,他们又何尝不知道,单凭那人一面之词,绝对不足以将叶端瑜关起来。但问题是,因为有一个哨所的人身中迷药,这场火显然是有猫腻,并非意外。先不提放火烧山这件事的恶劣程度,单说那位当时正好在山上,他们就不能不谨慎啊。
真要说起来,叶端瑜出身高门,确实是这山上,唯一有可能认出那位皇长子的人。这才是他被小心关押的真正原因。
众人散去,怀化将军却唤住崔阳:阿阳,你留一下。
崔阳背上的肌肉微绷,转过身:将军有什么吩咐?
怀化将军微微皱眉:今天你是怎么了?
虽然今日三堂会审,但大家都清楚,叶澄身上的嫌疑并不算大,崔阳却表现地格外咄咄逼人。
崔阳垂下眼睫,遮住眼底阴暗的神色,他面带悲色,哑声道:将军,烧死在山上的,大都是我亲手带出来的兵啊!他说不是他,可山上就他一个外来人!偏偏又是他那里出了事!
怀化将军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但你也别冲昏了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现在还弄不清楚。
崔阳低声道:是。
怀化将军离开,崔阳站在原地,慢慢攥紧了手。
今天这事,自然办得粗糙又有颇多漏洞,但问题是,崔阳根本没想过他们哨所中有人能活下来,所以也压根没准备什么善后。若他们哨所的人死在火中,一把烧得干干净净,没人会发现迷药的事,这场火自然就只是个意外。所有人都会以为,是他们哨所值夜的人睡着了,没来得及叫醒伙伴,导致了这场悲剧。
可偏偏叶端瑜当晚离开了哨所,甚至在火后返回,救出了几人!崔阳一招算错,没能及时出手,人被带回了伤兵营。偏偏有个大夫医术高明,那些人中迷药的事,当晚就被报了上去,立刻引起了怀化将军的重视,把那个哨所的人团团防护起来。崔阳根本没办法插进去手。
现在迷药的事被发现,一定要有个人背锅,崔阳匆匆之下,想把事情推到叶澄头上。他本以为,叶澄毕竟是外来之人,一旦被举报有放火嫌疑,一定会引起这次巡山兵卒的公愤。万万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多人愿意为叶澄说话。
这个叶端瑜,实在命太大了!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啾!
第64章
叶澄出来溜了一圈, 又被压着关了起来。
不过他的日子不算太孤单。之前他被关在医帐, 别人不知道他在里面, 所以也没人看望他。现在鲁平知道,很多被他救过的人也知道。再到后来,罪卒营的人也知道了。
大家简直义愤填膺,他们营里叶哥好端端地被分去巡山,那么艰辛恶劣的工作, 他都兢兢业业,毫无怨言!倒霉遇到火灾, 还救了那么多人!现在竟然有人诬赖他放火?!乔二这种性格冲动的, 当即就要冲去理论, 还是被陈熠拦了下来。
这不是给叶澄帮忙, 是拖累他。到了现在这一步,他们必须相信怀化将军, 等待那几个人醒过来。
怀化将军把人关起来, 不让叶澄出来, 不让别人进去, 但是没说不让人给叶澄提供一点小小的便利。
经过审查,陈熠把叶澄的那摞论文题目给他送进去了,叶澄可以安心在里面做作业!利用病假补作业!简直完美!
据说鲁平几个,还有罪卒营和叶澄关系最好的几个人, 迅速结成同盟,他们怕叶澄无聊,将每天吃饭的地点转移到了医帐附近, 也不和叶澄搭话,只是自顾自地大声说笑。吃完饭再马不停蹄地赶回去睡觉或者训练。
据说,他们还试图轮流给叶澄试饭试药。
毕竟,叶澄哨所的人中了迷药,然后附近失火这事是真的,谁知道凶手是不是还没死心,会不会突然狂性大发,把叶澄给毒死。
但是试饭试药的尝试,被医帐的看护人员无情拒绝了,直言如果他们再胡闹,就让他们全都滚蛋。医务人员的威严是不容挑衅的,鲁平等人只好悻悻放弃。
好端端一个关禁闭,门口简直热闹地像过年。
他人缘不错啊。
陈太守站在台上,看向医帐门口远远坐成一圈,大声嬉笑怒骂的人群。
他们能来这儿胡闹,绝不仅仅是自己的意思,应该背后还有很多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放纵。
怀化将军淡淡笑道:军中服有本事的人,喜欢讲义气的人,信赖能生死相托的人。我说过,他天生就是做将领的苗子。
最重要的是,大家不服这个决定。他们没有明确的证据,证明叶澄有嫌疑,却将叶澄关了起来。大家嘴上不说,但心里不服。他们不愿违背军纪,只是这样表达自己的反抗。
他到底有没有放火我不知道,但我在想另一件事。陈太守看着那些人,眼中流露出几分谨慎,你有没有怀疑过他的身份。
陈太守和怀化将军在这边关多年,一文一武,联手击退过荣国数不清的进攻,将虎啸关经营地和平安定,甚至渐渐有了繁华的气象。他们二人外表看着关系平平,甚至偶有摩擦,实际上却是至交好友。
陈太守也听怀化将军提起过,他对叶端瑜期待极高,想好好栽培他,将来做手下要将,甚至更进一步。
一开始,陈太守也只是感慨了一句能文能武,并没有太过在意。但现在,他为了这件事在军营中来来去去,听那些逃生的人将叶澄是如何在火海中把他们救出来的,听那些兵为叶澄鸣不平,陈太守心里就起了疑。
这样的武勇和胆气,太过惊人,再加上在军营中混得如鱼得水,实在不像是叶端瑜一个文人该有的样子。万一怀化将军尽心栽培了十几年,让他洗脱罪身,成为军中将领,结果又被查出来是冒名顶替,甚至是奸细,那可就完蛋了。
我看过京中送来的画像和消息,也拿叶端瑜过去的事试探过他,查不出什么不对。怀化将军面色平静,显然已经确信了叶澄的身份,叶端瑜过年探亲那几天,我悄悄派人去了叶家查探。我的人隔着院墙,亲耳听见叶先生发脾气,说他在军营把心都待野了,让他今晚和弟弟滚去写十张大字,写不完两个人都不许睡觉。明天也不准再出门玩。
说起这个,怀化将军也忍俊不禁:听说他上次休假,带了好厚一摞功课回来,罪卒营里但凡是个识字的,夜里都帮他做过功课。他甚至还尝试过在罪卒营开个私塾,免费教其他人认字,束修就是将来学成出师,帮他一起做功课,为此还有模有样地搞了个大沙盘。可惜大家宁愿躺平被他揍,也没人肯报名。
陈太守一怔,摇头失笑:叶家门风最是端肃,怎么出了这么个促狭鬼。以前听闻叶端瑜之名,都说是如玉君子。
说好的端方如玉,翩翩公子呢?
叶家确实有教书育人的传统。数百年世家有起有落,上至帝师,国子监,下至罪犯,烂草屋。祖祖辈辈都是爱教书的人。这样说来,叶端瑜还是很有叶家风范的,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都不忘尝试办学。可惜人家办学是为了教书育人,他办学是为了培养替自己写作业的接班人。
他和怀化将军都到了中年,叶澄这个年纪,比他们的孩子还要小一些,看到比较欣赏的晚辈,难免就宽容一些。怀化将军笑道:叶家是书香世家,讲究个斯文知礼,他以前在京中,也是叶家年轻人里头一份的门面。哪敢活泼起来。连打马球,围猎这种事,都不准参加的。哪里看得出什么武勇和胆气来?
之前荣国士兵假冒匪徒来附近劫掠,他曾斩敌十三人,这次更是在火海中救出许多同袍。若是着火一事与他无关,我当上奏,为他把这个罪卒的帽子脱掉。
画像可以作假,试探可以早做准备,唯独这种家人间的关系,是很难骗得了人的。
你倒是真看重他,比自己儿子也差不多了。太守打趣了一句,眼中的笑慢慢落下,换做凝重,但如今中药的人未醒,那医女又始终没有找到,也不知道会不会有问题。如果这次的事,当真和叶端瑜有关
季芳泽昏倒地不明不白,至今未醒,虽说他没在火中受伤,但他毕竟是在虎啸山出的事,真要追究起来,他们都要吃挂落。但皇嗣微服民间,意外受到惊吓,和有人蓄意谋害皇嗣,完全是两回事。
当日火势暴烈,纵然叶端瑜早早让她下山,也未必全然安全,何况匆匆忙忙逃下山,一时流落到外地也有可能。我问过山上的老兵,那医女十之**是惠和大师的弟子,前些年惠和大师来虎啸山采药,很多人见过她跟随在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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