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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前任的白月光看上了——普通的鹿(17)

    沈之川吐完倒是清醒一点,扶着墙想站起来,但是浑身都发软,又一屁股坐回去。

    方显赶紧过来扶。

    沈之川推他,但一点劲都使不出来,只能口头拒绝:别挨我,脏。

    方显不理他,抱着腰把人带起来:脏不也是你自己吐的,怎么还自己嫌弃上了。

    沈之川的心突然软了下去。

    有那么一瞬间,他昏沉的大脑里晃过一个念头 -- 其实这条哈士奇挺好的。

    但下一秒他紧接着看到被随手扔在盥洗台上的车钥匙,跟着又想起那一筐车钥匙。

    你走吧。 他强撑着一丝清明,舌头打结,又重复一遍,你回你家去。

    不行。 方显语气不硬,但话很硬,我一会就在这睡。你喝成这样半夜再吐怎么办。

    沈之川恼怒得很:吐死和你有什么关系?

    方显的脸色瞬间沉了,狠狠地捏了捏沈之川的肩膀:好好说话,不会说就闭嘴。

    沈之川闭嘴了。

    他被方显像只大玩偶一样摆弄,沉默着任由男人蹲下来替他换鞋,帮他把脏衣服脱掉,手忙脚乱地找杯子给他倒水,又把盥洗室里家政留下的一块抹布拿过来要给他擦脸。

    沈之川终于忍无可忍,按住那块抹布:我要洗澡。

    方显挣扎一秒,放弃和他争执,只把人送进浴室里,又老妈子一样嘱咐:刚才电话里人家说不要洗澡容易昏倒,我就在外面,有事你喊我。

    沈之川伸手把门拍他脸上,里面响起水声。

    沈之川洗完澡出来,方显还在他家赖着。他没劲扯皮了,指指沙发,爱睡睡吧。

    他以为方显这下总该走了。没人能放着一门之隔的床不睡,非得要睡邻居家的沙发吧?

    结果方显连盖的都没要,直接就躺上去了。

    沈之川自己回卧室里躺了一个小时,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越想越觉得自己有点过分。

    方显把他从酒吧里带出来,虽然是多管闲事;来睡他的沙发,当然也不是他沈之川逼的;自己还吐到人家车里,这个算他的不对。

    数来数去,就算方显是有一半真的关心他好了。

    沈之川坐起来,算了,送床被子而已,扯平了。

    他抱着毯子从卧室里出来,光脚走进客厅。方显闭着眼,两手交叉搭在胸前,标准的躺尸姿势。

    他小心地把毯子搭到方显身上,转身要走,突然被人拉住了手。

    沈之川有种做坏事被人窥破的羞恼:你装睡。

    明明是你过来我才醒了。 方显有点无奈,你清醒点了吗?

    沈之川想走,手腕却被人握住,挣脱不开。

    他不说话,方显当他默认,抓着他的手腕坐起来:你就算心里不痛快,喝酒能有什么用?你和他分手,就要一辈子当个受害者吗?

    方显的手劲真的大,沈之川发了狠去挣也挣不开,手腕的皮肤都扯红了。他气急败坏:你松开我。

    我说完就松开你。方显心里也攒着火,沈之川拒绝他,他不生气。他气的是沈之川糟蹋自己,你把自己喝成这个样子,被人拖走强奸, 会知道吗?知道了会可怜你吗?会因为可怜你就来找你和好吗?就算他可怜你来找你,这种可怜你要吗?

    方显顿了顿,注意到沈之川的眼角有东西在发亮。

    他借着从客厅窗外照进来的月光,才发现那竟然是眼泪。

    滚。 沈之川用另一只自由的手指着门,颤抖的声音里压抑着激烈的情绪,你给我滚。

    方显站起来,扶着他的肩膀强迫他面对自己。

    沈之川哭起来的样子,有一种混合了脆弱和倔强的美,简直勾得人发狂。

    方显又怒又爱,把人搂进怀里,这才发现沈之川浑身都在发抖:我滚了,让你自己在这哭吗?

    谢栗星期天晚上收到沈之川的信息,说自己病了,叫他星期一去帮自己代一节大课,盯着学生写卷子,题已经发进他的邮箱。还说之前谢栗问他的问题,等他病好了上班再说。

    谢栗举着手机和谈恪撒娇:老师叫我明天去帮他代一节课。

    谈恪舀起一勺豆腐放进谢栗的碗里:沈之川?他怎么自己不去?

    他病了。 谢栗收起手机,嫌弃地看着碗里的东西,我不想吃豆腐。

    谈恪觉得沈之川这病多半是被方显气出来。但他懒得管,只忙着操心自己刚养的崽。

    谈恋爱的第三天,谈恪已经熟练掌握了男朋友和爹自如切换的技能。

    现在饭桌时间,他是标准的爹态,对着谢栗半哄半骗:豆腐对身体好,就一口,吃掉不给你夹了。

    谢栗不情不愿地拿起筷子,在原本就嫩的豆腐上捣了几下,豆腐碎得更恶心了。

    爹态谈恪恩威并施:你好好吃掉,等会出去给你买奶茶。

    谢栗眼前一亮:我要喝奶霜草莓果茶!

    奶茶店的小妹站在柜台里,看面前一大一小两个男人为了一杯奶茶放不放糖起争执。

    年长些的那个气势颇足,十分严肃,年纪小的那个长得可爱又活泼。

    乍一看还以为是谁家长辈带着小辈,或是年龄差很大的哥哥弟弟。

    只是两个人手牵手样子亲密,看起来竟像是情侣。

    谢栗非常不满地抗议:奶茶不加糖,日子过不长!

    谈恪耐着心和他讲道理:糖摄入过量对身体不好,你自己也可以查一查。

    谢栗很委屈:可是我就喝这一回。

    谈恪表示:这种事只有零回和无数回的区别,你下次再来买的时候,就不要糖了吗?再说糖这个东西本来就是不吃最好。

    谢栗讲不过他,心里怄气:那我不想喝了。

    奶茶店的小妹看不下去了,赶紧出来打圆场:其实我们的奶茶里有加很多天然草莓哦,就算是不另外加糖的,奶茶里也有草莓天然的香甜,一样很好喝呢,要不要尝试一下呀?

    谢栗拧着头不说话。

    谈恪看他一眼,转头对小妹说:麻烦给我一杯。 还特地强调,不要加糖。

    小妹总算能下单。

    谢栗心里十分委屈,手也不想牵了,偷偷摸摸地往外抽。

    谈恪捏住他的手:你自己讲,我说的对不对?

    谢栗不说话。

    谈恪一手拿着奶茶,一手牵着崽,往停车的地方走。

    谢栗一路上别别扭扭,走路踢踢踏踏,鞋底磨地的声音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谈恪打开车门把人塞进去,自己上车以后才把奶茶晃匀了递给谢栗。

    谢栗不接,他转手搁在杯架里,发动了车。

    车开到一半,肖助理的电话打进来,问谈恪几点能回公司。

    谈恪晚上本来有事,但是谈恋爱以后他调了自己的时间表,把周末的工作都尽量推到和谢栗的约会之后。

    肖秘书在电话里和谈恪确认行程:那我就通知他们十点上线开会,预计十二点结束。

    谢栗听着,慢慢觉得自己好像有点无理取闹。谈恪那么忙,还要抽出空来和他谈恋爱,与他约会,陪他走到十几分钟的路去买奶茶。

    他就为了放不放糖这种小事,和人家生气。

    再说,人家说的其实也没错。

    再再说,他一个一,应该主动和好认错。

    谢栗越想越觉得自己很过分,撩起眼皮偷偷看谈恪。

    谈恪正好挂了电话。

    于是谢栗偷偷伸出手,去牵谈恪靠在中控上的右手。

    谈恪由着他把手往自己的手里塞。

    作者有要说:  谢栗跟方显胡说八道:谈恪这个人具有独特的爹零二象性。即他有时会表现出爹的特征,有时又会表现出男朋友的特征。

    方显:

    第25章 人马座 八

    谢栗软软的手指在谈恪的手心里蹭来蹭去,半天也不得法。这小坏蛋干脆两只手一起扒上来,把自己细软的手指一根一根地塞进男人宽大的手掌里,十指相扣,这才终于老实了。然后他半边身体都凑上去,软声软调地道歉:对不起啦,我不应该跟你生气。

    又乖又缠人。

    小男孩身上有股甘冽清甜的味道,一缕一缕地往谈恪的鼻子里飘。

    谈恪觉得自己有点精虫上头。但他自己都说不清楚,到底是谢栗身上的什么东西戳到他那个点,只能暗自忍着,不自觉地将脚下的油门深踩了一分。

    谈恪最后一次恋爱还是进花街没多久的事。

    生活节奏快,工作强度大,一个点看不准几千万就没了。

    整个人在激素和压力的驱使下每天都绷得紧紧的。

    和同事什么的看对眼是常有的事。

    但谈恪很快发现自己和对方是两路人,于是迅速一拍两散。

    正如一盘快餐,被用来匆匆裹腹,甚至不值得多咀嚼一下。

    车在兰大门口停下。

    谈恪啪地解了自己的安全带,毫无预兆地探身过来,捏住谢栗的下巴,狠狠地吻上去。

    这是谢栗第二次接吻,整个人都快被亲昏过去了。

    上回谈恪只见他生涩的反应就知道是第一次,有意哄着他,照顾他的感觉,极尽温柔。

    这次一贴上去,谈恪的自制便山崩地裂了。

    谢栗被松开的时候,整个人都失神了。

    嘴唇又红又润,黑亮的眼睛蒙上一层水意,失焦地望着谈恪。

    两个人都在喘气。

    谈恪只觉得意犹未尽,再度伸手把人揽在臂弯里,低头在小男生的嘴唇上轻轻啄吻。

    他真的想立刻把人带回家。

    谢栗在唇和唇分开的短暂片刻,揪住一点空隙,攀着谈恪的脖子,贴着谈恪的脸颊,呢喃地撒娇:别生气,我错了,我都听你的。

    谢栗从网上学的,哄对象专用,不世出的金句,适合任何场合。

    谢栗睁着纯真的眼睛,讲着纯真的话,谈恪却被这把纯真的火烧得要暴走了。

    他总算凭着过人的意志松开了谢栗,只攥着那只手没完没了地揉捏,声音都是哑的:现在知道错了?

    谢栗乖顺地点头,认认真真地说:我答应你,以后少吃糖。

    太要命了,谈恪想,可是太快了,谢栗会被吓到的。

    他人生里少有这样纠结过,在做不做人这个问题上艰难地权衡着,最后开口:我不生气,你这么乖,我不舍得生气。

    谢栗高兴了,伸手抓过那杯奶茶,掀开盖子喝了一口。

    呔,太难喝了。

    但谢栗忍了,为了爱情。

    他浑不觉自己糊了一嘴奶泡,还把杯子送到谈恪嘴边:你尝尝。

    他心里想的是,快尝尝看你自己点的鬼东西有多难喝吧。

    谈恪推开那杯子,眼神晦暗不明。过了好几秒,他才伸手给谢栗擦嘴,然后自己舔掉了手指上的,从谢栗唇边蹭下来的奶泡。

    不放糖的奶茶,还是甜,是谢栗的甜。

    谈恪的眉眼在车内昏暗的光线中,深邃得直如一副隐意重重的油画,他的动作充满了强烈的暗示。

    谢栗的脸轰地烧起来。他觉得自己读懂了那暗示。

    我,我先回去了。 他慌慌张张地抓起包,端着那杯奶茶,推开车门就跑。

    跑了两步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在逃什么。

    他不由得回头,黑色奥迪仍停在那里,夜色中车里缀着一点昏黄。

    谢栗顿了脚。谈恪降下车窗来,朝他勾勾手,叫他过去。

    他却不,低头在手背上亲一亲,将吻托给晚风送达,自己害羞地跑了。

    星期一谢栗去帮沈之川带本科的学生。

    那帮学生已经被沈之川收拾得服服帖帖,见到谢栗也不敢造次,就是两个三个地合起伙来想骗答案。

    沈之川布置的所有作业都是他自己出的题,网上找不到答案。

    学生们一个个可怜巴巴地挨个上讲台来缠着谢栗问问题。

    谢栗原本打算一边带孩子一边干自己的事,结果两个小时大课一分钟没休息地给本科生讲题,嗓子都差点哑了。

    谢栗回了办公室,对程光说:老师平时真不容易,我才知道原来带学生讲课这么累。

    程光倒是很好奇:老板说他生什么病了吗?他以前从来没请过假,我们要不要去看看?我记得老板也是一个人在这,应该没人照顾吧?

    谢栗想想也有道理,摸出手机来给沈之川发信息,表示自己和师兄要去床前尽尽孝。

    沈之川没一会就回了信息,表示不需要他俩来尽孝,他明天就能上班,让谢栗程光把项目进展准备一下他要听。

    沈之川对这两个学生都操心得很。一个面临毕业,另一个翻过年就该准备开题了。

    他刚放下手机,方显就开了他家的门进来。他赶紧闭眼装睡,方显大概是在卧室门口看了看,提着东西去厨房。

    沈之川现在面对方显觉得又心虚又尴尬。

    他星期五晚上喝多了,情绪上头,两句话不对付,当着方显的面哭出来。

    方显抱着他哄,哄来哄去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滚到了沙发上。

    沈之川酒劲发作,破罐子破摔。

    但衣服都脱到了一半,方显忽然踩急刹车,说什么都不肯再进行下去。

    沈之川当场急眼,连你要是不行就把裤子脱了趴下这种话都说出来了。

    方显直接把人抱回卧室,被子一裹叫他睡觉。

    沈之川也真的睡着了。但是第二天早上醒来,他一下床,双脚一软扑通一声就跪下了。

    客厅里的人冲进来摸他额头,发烧了。

    沈之川这场病来得莫名其妙又气势汹汹。方显非把他折腾起来去医院,去了也没看出名堂,还平白挨了一针。

    回家以后他睡了一觉,醒来好了一会,到晚上又开始烧。

    周末两天方显一直在沈之川家里守着。他从隔壁拿了电脑过来在沈之川的客厅工作,按时起来给沈之川倒水喂药量体温,伺候得周周到到。

    沈之川这么多年的都是一个人过的。偶尔几次生病都是几片药灌下去,照常上课工作。这回有人照顾,反而让他产生了自己很娇贵的错觉。

    可沈之川不敢沉溺,他觉得自己消受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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