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前任的白月光看上了——普通的鹿(12)
过了好一会,方显才回来:对我们三个会有什么影响,这不应该由你来决定。而且从我的角度看,他和 既然已经分手那么多年,难道还要他为 终身守节吗?
方显语气尖酸,一反平日里好脾气。
谈恪没说话。
方显看穿谈恪的心思:你觉得我和沈之川不合适,对吧。
他的声音很恼怒:你不觉得你管得太宽了吗?沈之川他三十了,不是三岁,不需要他前男友的师弟来干涉他选择伴侣。
抱歉。 谈恪低低地说,我只是觉得如果他知道你的身份,会非常排斥。你们都应该有更合适的选择。
这个世界上不存在更合适这个说法。方显斩钉截铁,只有我喜欢的,和我不喜欢的。
谈恪让步:找个时间我告诉你。你先说谢栗的事。谢栗要参加什么活动?
就是厚学奖学金的评选。我上次看到了他的
方显举着电话,无意间一回头,原本躺在他家沙发上闭眼休息的沈之川,正看着他。
方显心里突地一跳。
他匆忙挂了电话,走到沙发边蹲下去:你好点了吗?
沈之川一言不发地盯着他看,安静得仿佛一只漂亮玩偶。
方显想到自己刚才和谈恪的对话,不知被沈之川听到了多少,忽然心虚起来。
他站起来:我去给你倒点水。
转身的瞬间,他听见沈之川用沙哑的声音问道:你和 Cox 是什么关系?
方显不敢回头,慌乱地往厨房走。
沈之川晚上有应酬。
做一个大学老师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尤其是在这个人情社会里。
项目组的同事,系里院里的领导,省部教育厅、基金委,都需要通过应酬来打交道,推销自己。
否则差不多同样的项目,人家凭什么把钱给暗物质研究,不给恒星演化呢?
今天是外省学校来交流学习,散会后免不了又是一顿觥筹交错。
沈之川年轻又长得漂亮扎眼,自然成为众人敬酒的对象。
一轮一轮喝过去,散席的时候沈之川尚还好,能勉强给自己打个车。等下了车,先扶着小区门口的垃圾箱吐了一通,然后四肢就瘫软了。
中间有一段记忆是模糊的。
他醒过来,就听见有人说 的名字。
沈之川仰面躺在沙发上,盯着陌生的电视墙,心想 最厌恶应酬,幸好分手了,他不会看到自己这个样子。
沈之川不讨厌应酬,也不讨厌聚会。他喜欢热闹的场面。
普林斯顿有中国同学会,老乡见老乡,先浮一大白。
沈之川很喜欢和这些来自五湖四海的同胞聚在一起。大家用操着乡音的普通话骂骂傻叉无良的老板,吐槽一天到晚叽里咕噜听不懂讲啥的印度同事,商量独立日的假期上哪去集体烧烤。
但 不喜欢,认为沈之川在浪费生命。每次沈之川带着聚会过后的火锅味回家时, 的脸色都很难看。
后来沈之川找借口偷偷去,结果让 撞上了一回。
一群中国人围坐在中餐店大厅里专门吃火锅的大桌子前, 就站在中餐店的门口,脸色阴沉。
沈之川慌慌张张地起身追上去,拦在 的车前。
他心里异常委屈,哽咽着朝 大喊,他只是想要生活里有一点娱乐和放松,这难道有什么不对吗。
坐在车里,平静地问沈之川,他对自己的爱人有更高的期许,有什么错吗。
沈之川现在忽然有些想不起来最后是怎么和好的了。他只记得自己再也没去过同乡会了。同乡会的人也不再来找他。
方显终于端着杯子从厨房回来:先喝点水吧。
沈之川吃力地从沙发上坐起来,接过那杯水。
方显在厨房里经过激烈的心理斗争和快速的风险评估,最后决定走坦白从宽牢底坐穿的路线。
我确实和 Cox 认识,我们在英国上过同一所公学,关系不错。 方显小心翼翼地开口,但我前阵子才知道,你和他谈过恋爱。
沈之川一想便明白了,端着杯子点点头:所以你躲着我。
方显低头,是默认的意思。
方显躲他躲得不要太明显。
好几次沈之川早上出门,前脚进了电梯,后脚就听见方显家开门的声音。
他下班回家,也没有再遇见过凑巧和他一起进车库一起下车一起上电梯的邻居。
方显的偶遇都很刻意,躲避也很矫情。
沈之川想起了那个诡异的梦。
他不想玩这种游戏,一指头戳破那层窗户纸:如果你对我有好感,想和我交往,那么我拒绝。不必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了。
方显呆了。他没想到沈之川直接将他驱逐出国境了。
就因为,我和 认识吗? 他有点慌。
沈之川摇头:不,因为我们不合适。
方显在一个小时之内两次被人下定义不合适,非常委屈:你都没有试过,怎么会知道不合适?
沈之川盯着方显家茶几上用来放车钥匙的收纳盒。
方显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难以置信:你觉得这就是不合适的理由?
沈之川不说话。
他一个月前就看见业主群里有人说,有土豪住进了这个小区,一口气买了四个车位,分别停了保时捷 918,阿斯顿马丁 V12,迈凯伦 650s 和兰博基尼 Gallardo。
沈之川住的小区已经是高档,地库里常见 ABB, Panamera 或是 ne也不少。
但一口气买四个车位停四辆跑车,仍然十分扎眼。
更何况,茶几上的钥匙框里,显然不只四把钥匙。方显是什么样的人有什么样的家境,他心里已经有数。
沈之川得知 出轨的过程,非常荒唐,简直是命运的捉弄。
那年麦克默多站有个后勤人员因故被辞退,心生不满,于是把自己在科考站多年的见闻写在了四十二页信纸上,分别寄给了十八家媒体。
那里面写满了关于科学家们在人迹罕至的冰原上的荒淫糜烂的生活。
那时 已经从南极回来很久了,在巴西求过婚后, 变得越来越体贴。
沈之川只是偶然看了一眼那新闻,完全没有往 身上联想过。
但事情发酵得越来越厉害。
那四十二页信纸里的描述带着大量有明确指向性的个人信息。发色长相口音、爱好性格、研究领域、入站时间等等等等。
好奇又狂热的民众根据这些信息,将信纸背后的科学家一个接一个地扒了出来。
那天早上沈之川走进办公室,所有人都避免和他眼神接触。
午餐的时候,一个来自德克萨斯的女博士生愤愤地将一篇网络博客文章发到他的手机里。
那些香艳的描写像一把刀子割得沈之川浑身发疼。他盯着和 并列的那个名字,颤抖得说不出话。
他认识,一个机械工程的天才博士后,才二十六岁,据说他设计的气动力阀门拿了三个专利,已经安在了巡天项目的探测器上。
有年学校举办的圣诞晚宴上,那个人穿着礼服,就坐在他和 对面。
特意走过去,和那个金发碧眼的男人交谈,回来后脸上掩饰不住的兴奋,一整晚都在谈论关于那个天才工程师的话题。
沈之川和 在一起那么多年,一直在仰望对方。 几乎没有夸奖或赞美过他。仿佛得到这个人的青睐本身,就已经是巨大的赞美。
沈之川一度也这么觉得。虽然他在这个精英荟萃的地方显得平庸了些,但如果 愿意和他在一起,那么他一定也有过人之处。
但天才工程师击碎了他的爱情,还逼着他想起了 说过的话,
说,他对爱人有更高的期许。
沈之川想,所以我满足不了他的期许。
沈之川后来想过,如果再找伴侣,他会找一个和自己差不多的。
收入差不多,成就差不多,性格差不多,两个差不多的人,才适合过一辈子。谁也不必过分期许谁。
一个普通人和天才是不能长久的,一个普通人和富豪也一样。
沈之川慢慢放下那杯动都没动过的水,扶着沙发站起来,对方显说:对,这就是不合适的理由。
作者有要说: *sheet:就是 shit 啦哈哈哈哈哈
第17章 奥尔特星云 九
沈之川早晨一觉醒来,头疼欲裂。昨天半夜的一番折腾,直如做梦。
他起来煮咖啡,刚添上水,门铃就响了。
监控里是小区物业管家的脸。沈之川说不上松了口气还是什么。
物业管家端着职业微笑:早安,沈先生。这是您的邻居方先生请我们送过来的外卖。他说您身体不舒服,不方便亲自下楼取。钱已经付过了,祝您用餐愉快。
对面的门紧紧闭着,密码锁锁盘上的红色信号灯兀自闪烁。
沈之川收回目光,接过精美的外卖袋,礼貌道谢。
方显不仅没有被他昨晚的话击退,反而因为挑破了那层窗户纸,变得肆无忌惮起来。
沈之川头疼,满心郁结,撒气一样粗鲁地扯开牛皮纸质的外卖袋子。
里面露出两个上下叠放的盒子。
盒子上印着本城一家百年老字号的店徽。
沈之川去吃过。那盒子他也想起来了,是店家专门定做来装某道菜品的。
他在兰城这么些年,从来不知道这家还可以送外卖。
他几乎可以想见,餐厅前台接到一个不能拒绝的外卖要求,不得不临时用上菜的摆饰盒来充作外卖盒子。
沈之川心里冷笑,把盒子拿出来,掉出一张字条。
新开发的甜品,昨天看到觉得一定很好吃。我不能吃,拜托你帮我尝一尝吧。
那字写得铁画银钩,三分风流,七分洒脱。
沈之川一哂,又是这套说辞。如果可以,他更想认识这位替人写字条的餐厅工作人员。
那外卖盒完好地在厨房流理台上躺过一个周末。沈之川不想打开,甚至不想碰。他又给物业打电话,措辞严厉地申明拒收一切外卖。
他以为这就算消停了。
结果他星期一早上班,拉开门,门上仍旧挂着一个纸袋,还是温的。
沈之川面无表情,抓起那个纸袋,连同那个过了两夜的餐盒,一起扔进了小区楼下的垃圾桶。
他冷着脸去学校。一进楼道,眼见隔壁王老师苦着脸把教务处主任从自己办公室里送出来。
沈之川走过去,听见王老师痛心疾首:又到了上供童男童女的时候了!
沈之川心里一惊,拔脚就逃,教务处主任一个猛虎扑食:哎呀沈教授,刚好你来了,我给你说说那个助教的事情啊。
别的学校助教都是打破头皮靠抢的,兰大的助教全靠教务处强行指派。原因无他,钱少事多麻烦大。
助教一个学期给三百块,平均一个月下来就是三杯奶茶钱。
沈之川断然否决:不用说了,老大在外面交流还没回来,老二明年毕业没工夫管本科那些熊孩子。
主任笑得有点亏心:你不是去年还收了个小的?
沈之川一听就炸毛了,怒气冲冲:那还是个孩子,直博才第一年,过去了到底谁管谁?被本科生欺负了怎么办?
主任心虚地掏出手绢擦擦汗:这也没办法,小也得去啊。早去早超生,啊不,早成熟。
谢栗知道要让他带本科生的暑假观测实习,揪着沈之川的袖子差点哭出来:老师,他们有的人上学晚,比我还大俩月
沈之川也没办法:你师兄忙着毕业论文,不能再分心了,实习观测就一个月,你就忍忍吧。
谢栗只好跪安。
他从沈之川办公室出来,收到一条微信好友申请。
头像是中规中矩的长鲸资本 logo,昵称也是中规中矩的名字。
连给谢栗猜的机会都没有。
谢栗通过了好友申请,抱着手机等了好一会,都没有动静。
他把手机调成静音收起来,专心听课,但过了不到一分钟,又掏出来调成震动,再次塞回书包里。
手机仍然纹丝不动。
谢栗觉得震动模式的动静太小感觉不到,又掏出来放在桌子上。
讲台上的老师把谢栗的小动作看得清清楚楚,不满地敲敲讲台:谢栗,你站起来,说说这个哈密顿方程化入第二式后,qks 和pks所代表的的振动模式变量是什么?
谢栗慢吞吞地站起来,盯着满黑板的推导公式,表情迟疑。
那老师抓住他没听课的把柄,立刻说:有些同学仗着自己脑子好,就不听课,看不上这种死板的教学方式。
他用激光笔在讲台上重重地磕了几下:不听课,光靠一点小聪明,伤仲永听没听过?
谢栗很委屈,睁大眼睛:可是老师,你第一式都没推完啊。
老师脸色一变。
谢栗这才报出自己的答案:qks 和 pks 代表了一对共轭正则变量。
他鼓着嘴,想了想,还是没忍住:其实不需要推第一式第二式,舍近求远了。只要把自由场内矢波齐次波动方程代入进去,就可以得到各个模的广义坐标。
噗。 前面有学生没绷住笑出来。
老师的脸色涨红,像块放久了没人买的猪肝:按部就班就叫做舍近求远吗?你这个学生怎么回事,学习态度不端正,你就是这样和老师说话的吗?
这老师姓刘,隔壁组的,还是宋易的导师。他看谢栗不顺眼也不是一天两天。主要都怪沈之川太出挑,把别人都衬成了绿叶。
谢栗怼了宋易的老师,开心了。他快乐地坐下,忽然灵机一动冒出个鬼主意。
他拿手机给谈恪发了一个红包,三十二块五毛,有零有整。
谈恪收到红包的时候,正在听肖助理说厚学奖评选的事情。
肖助理汇报到一半,突然听见自己老板在笑,不由得抬头:谈总,有什么问题吗?
没事,你继续。 谈恪点了那红包,看见数额,再次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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