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恶毒反派[快穿]——蜀七(17)
章厉甚至都没有察觉到柏易推开了门,他的双眼通红,拳头紧紧捏住,手臂上青筋暴起,他的每一根汗毛,每一个毛孔都在诉说着他无处诉说的愤怒。
柏易没有发出声音。
章厉应该已经知道他母亲死亡的真相了。
这似乎是章厉无法逃脱的命运。
他的命运从童年开始已经定下了基调。
柏易在心中极轻的叹了口气。
大约等了几分钟,章厉终于察觉到了柏易的存在,他缓慢的转过头,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但又像是隔着一个无法被理解的世界。
柏易在章厉的眼神中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他能看出那眼神下隐藏的暴虐和痴迷。
章厉的嗓音沙哑:吓到你了?
柏易摇头,他没有叫保洁阿姨进来收拾,而是坐到一边的沙发上,他表现的和之前没什么区别,他朝章厉招手,用安抚的口吻说:过来坐。
章厉几乎没有思考,他坐到了柏易的身边,坐下去的那一瞬间,他感受到了无边的包容。
于是章厉顺应的自己的心,缓缓地躺了下去,头枕在柏易的腿上。
鼻尖是柏易身上的味道。
干净,清新。
是他的世界里独一无二的味道。
柏易没有推开他,他声音很轻:怎么了?
怎么了?
章厉闭着眼,想到自己刚刚接到的那通电话。
时隔多年,他已经不记得舅舅的声音了,母亲那边的亲戚从不跟他来往,他们都以有母亲这样水性杨花的家人为耻,于是他也就成了这份耻辱的承继。
舅舅的声音粗犷,可语气却充满了愧疚,他终于在多年后的今天通过熟人的口知道了真相,于是几番纠结之下,最终想尽办法得到了章厉的号码,把这个真相告诉了章厉。
他的母亲没有给章武戴过绿帽子,传言一开始,不过是几个混混看她漂亮,私下讨论她,并吹牛说自己弄过她,传言越来越广,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依旧有许多人深信不疑。
而她选择自杀,是因为当时已经酗酒成性的章武,在缺钱的时候,把她用一晚一百块的价格卖给了狐朋狗友。
是章武亲自带着她去了宾馆,把她关在里面,听着她在里面呼救,在里面嚎啕。
也是他亲眼看着自己的狐朋狗友走进去。
关上了那扇门。
这个狐朋狗友,在一次喝醉后炫耀地对酒友们说出了这件事。
舅舅也是这个时候才知道了真相,他去询问了当年传出流言的几个混混,用钱撬开了他们的嘴。
章厉的母亲从宾馆回到家后,又遭到了章武的殴打。
他把自己的妻子送出去,又怨恨自己的妻子对自己不忠。
她在极端痛苦之下,选择了自杀。
临走前只对年幼的章厉说,让他好好跟着父亲。
因为除了这个父亲外,章厉没有别的依靠,她的娘家不认她,她的婆家也不认她。
她走的时候,应该也担心过这个孩子该怎么办。
但她最后还是走了,她或许也曾想过带着孩子远走他乡,但人已经去了,谁也不知道她当时究竟怎么想的。
这一切不幸的根源,都来自于人的虚荣心,章武的不信任,小县城闭塞的人际关系。
章厉在柏易气息的包围下,确定了自己要做的事。
他一直以为章武只是推波助澜,却没想到章武才是母亲自杀的源头。
她被关在那扇门内的时候,是多么无助和惶然,而她的丈夫,就站在门外,把另一个男人送进这个房间。
章厉原本松开的拳头再次紧握了起来。
他忽然觉得,自己容忍章武活这么久,是对母亲的一种背叛。
她死前,一定希望有人给她一个公道,一定希望有人能给章武一个教训。
柏易伸长手臂,张开手包住了章厉的拳头,柏易的手心很温暖,他轻声问:能告诉我吗?
章厉沉默不语,就像睡着了一样。
柏易知道章厉不愿意诉说,那鲜血淋漓的伤口,说一次,伤痕就扩大一分。
我在这里。柏易温柔的气息包围着章厉。
章厉把脸埋入了柏易的腹部,但他的脑子里却精密的计算好了怎么章武付出代价,怎么让他在极端的折磨下去另一个世界跟母亲认罪。
柏易看不出章厉内心的想法,却也知道自己的任务在此时迎来了最难的关卡。
章厉忽然说:你要一直在这里。
这像是对柏易上一句的回答,也像是一种宣告。
会的。柏易没有察觉到危险,他只是顺着章厉的话说,直到不需要我的时候。
任务一旦完成,自然就不需要他了。
他需要章武活下去,又或者不死在章厉手上。
把章武送出国,或许是个好办法,只要章武离开,一切问题就会迎刃而解。
去了人生地不熟的异国他乡,没有收入来源,章武最终也只会在贫穷和疾病中离开人世。
他不能让章厉动手,但他可以让章厉好过一些。
只是那个时候,他应该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了。
柏易松开了手,却被章厉张开手掌反握住,章厉的手心温度更高,更热,他的手有些抖,因愤怒而颤抖,章厉声音沙哑粗粝:我想回家。
柏易:那就回去吧。
柏易也没有收拾东西,只拿上了钱包和车钥匙,就和章厉离开了公司。
这个时间章武还没有来车库蹲点,柏易松了口气。
他毫不怀疑,要是今天章武出现在章厉面前,章厉很可能直接杀了他。
此时的柏易也忘记了自己想要跟章厉保持拒绝的决定。
至少这个时候,他无法做到保持距离,只有在章厉身边,知道章厉的动向,他才能保证自己的人物可以顺利完成。
即便这样对章厉来说可能过于残忍。
但也只有这样,柏易的任务才能完成,章厉也才不会脱离正常人的范畴。
两人回到狭小的房子里。
对于柏易来说,这只是个落脚的小屋子。
对章厉而已,这却是他精心准备的家里。
在这个家里,章厉才会感到轻松一些。
没有外人,只有他们两个。
回到家里,从外面传来虫鸣声,柏易去打开窗户,风从窗外灌进来,章厉去了卫生间。
章厉打开水龙头,他埋下头,任水流冲刷自己的头顶,流过自己的脸颊,然后滑落进洗手台里,冰冷的水流让他越发的冷静,他抹了一把脸,抬起头来看向镜子。
他已经很久没有仔细看过自己了,现在他却发现,他的眼睛很像章武。
章武年轻时也是个英俊的男人,高而白,五官端正,他也曾经很受欢迎,但却选择跟妻子组建家庭,放弃外面的花花世界,他也曾是个好男人,章厉或许曾经也有过一个好父亲。
只是他那时候年纪太小没有记忆。
现在让他回忆章武的好处,那真是一丁点都想不起来。
他之前觉得章武失败的人生就已经是报应了,他居无定所,又无比贪婪,对一个贪婪的人来说,还有什么是比明知道儿子有钱,自己却一分都享受不到来的更有惩罚性呢?
但章厉现在不这么想了。
这还不够,远远不够。
他母亲所遭遇的绝望的痛苦,那种在绝境中无所依傍的感觉,每一样都要章武去细细品尝。
然后再送章武去地下,让他去向母亲忏悔。
章厉拿过一旁的毛巾,擦干了脸上的水,他拿毛巾的时候看见了旁边的另一张,那是柏易用的。
于是他低下头,又看到了台边的牙刷,一共有两支。
他那冰冷的犹如野兽般的眸子,此时终于有了一点温度。
不应该让柏易知道。
章厉心想。
这些肮脏的,污浊的事,柏易不该知道。
等章厉从卫生间走出来,看到的就是柏易坐在茶几前削水果,他削的很细致,苹果皮没有断,非常薄,苹果的清香在室内萦绕,章厉慢慢走了过去。
他沉默的坐到柏易身边,一言不发,目光看着柏易的手。
柏易也没有说话。
安静无声的陪伴在章厉左右。
章厉看着柏易的手,没有一点茧巴,他当年去缅甸前暗暗发誓,他愿意吃遍世间所有的苦,让柏易过配得上他的好日子。
他实现了当年的誓言。
现在他又有了新的愿望。
他愿意奉献自己的一切,只求柏易不要离开他。
章厉慢慢靠近了柏易,他伸手抱住了柏易的腰,柏易的腰上没有一丝赘肉,精实柔韧,他的鼻尖靠近柏易的耳廓,炙|热的呼吸喷洒在上面。
柏易觉得有些痒,他正要不动声色推拒章厉的时候,就听见章厉极缠绵痴迷的声音
我爱你。
我爱你的每一寸皮肤,爱你的每一个表情,爱你的每一个动作。
爱你温柔的嘴唇,爱你冷漠的眼睛。
爱你千千万万遍。
作者有话要说:又要入V了,希望大家支持正版,觉得不值得花钱也不要看盗版,好聚好散,不要给盗版生存的土壤。
感谢所有正版读者的支持,V后会更努力写出更好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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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尘埃里的玫瑰(二十四)
好像许多年前,也有人用同样的表情向他告过白。
柏易有瞬间的恍惚,他已经记不得当时的场景,也不记得对方的长相,但那眼神,他却在此时清楚的记了起来。
只是那时候他只是温柔的告诉对方,他另有追求,只是这个追求不是恋爱。
对方那隐忍的表情瞬间失控。
其实柏易也很奇怪,那些爱他的人究竟爱他什么呢?爱他伪装出来的温柔?爱他的体贴?
只需要这两样,就能让人爱上另一个人?
柏易依旧坐着,僵在沙发上,他身边是章厉的体温和气息,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完全习惯了章厉,章厉的靠近不再让他有私人空间被侵占的感觉,他抿着唇,脑子里闪过无数念头。
拒绝章厉?
还是答应他?
柏易有勾起笑容,转头看向章厉,眼睛直视着章厉那漆黑的眼睛,温柔又随性地说:我也喜欢你。
他希望这场告白能变成一个玩笑,如果章厉愿意的话。
台阶他已经递过去了,如果章厉足够理智的话,应该能听出他的弦外之音。
可章厉显然听不见柏易的心声,也没有顺着台阶下的打算,他动作强硬的抱住柏易,下巴从背后搁在柏易的肩膀上,他的鼻尖几乎贴在了柏易温暖的皮肤上,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声音大如洪钟。
他爱这个人,爱得心脏都在疼,可这个人不爱他。
这个人没有心。
他又痛又快活。
如果柏易不爱任何人,那么他就可以永远占据柏易身边的位子。
可如果柏易有朝一日爱上了某个人。
而那个人却不是他
章厉痛苦的闭上眼睛,他低声说:你不能给我判死刑。
我什么都可以不要。
但你要给我一个机会。
让我向你证明,为了你我能披靳斩棘,付出一切,让你得到这世上美好的一切。
柏易有些迷茫。
他能听出章厉声音里饱含的情绪,但他不觉得他给过章厉任何引导和暗示。
章厉说爱他。
但爱是个什么东西?
不过是荷尔蒙的爆发,爱情这个玩意来得快,去得也很快。
柏易轻声说:我想你需要冷静一下。
章厉:我已经足够冷静了。
他苦苦压抑着欲|望,在越轨的边缘克制,他所有的快乐和痛苦都建立在怀里这个人的身上。
他爱他,像爱自己的生命,甚至超过自己的生命般爱他。
章厉的声音很冷静,冷静的像是这个手臂微微颤抖的男人不是他。
他说:只要你一句话,我愿意为你去死。
柏易实在无法理解这份感情。
他除了父母以外,最爱他自己。
他不曾在任何人身上投注过多的感情。
章厉把头埋进柏易的肩窝,他觉得舒服极了,过往的一切都可以忘记,未来的所有都可以抛诸脑后,他的灵魂都在颤栗,每一寸都在叫嚣着要不惜一切手段得到这个人。
章厉的声音在颤抖:柏易
柏易被他喊的天灵盖一阵发麻,他没能料到这样的纯男性声音竟然能让他觉得肉麻。
这感觉太新奇,也太刺激。
柏易:但我不觉得我喜欢男人。
章厉:如果我去变性,就太丑了。
柏易:
他幻想了一下章厉穿上女装,整个人都不好了,他难以抑制的勾起嘴角,忍无可忍的笑出声来。
章厉握住了柏易的手,他虔诚的低下头,嘴唇在柏易的手背上轻轻一碰。
落下了两人间的第一个吻。
轻的像是一片羽毛落在手背,又像是一阵暖风轻轻拂过。
柏易愣在那,他一动不动,在那个瞬间连呼吸都停止,被章厉吻过的手背皮肤像是被火烧过一般灼烫,他的心跳不受控制的跳快了,这种陌生的感觉让柏易觉得很不舒服。
但章厉没有在一吻后松开柏易的手,他紧紧握着。
多少个无眠的夜里,他在黑暗中祈求。
祈求柏易能够爱他,不必像他一样爱,只要能有一点,一点点就足够了。
柏易只要愿意走出一步,剩下的九十九步他来走。
直到走完这一生。
柏易正在那陌生的感觉中手足无措,就听见章厉在他耳边一遍遍告白。
或许是章厉的感情太过炙热,连带着让他也失去了理智。
也或许是他确实动心了。
于是柏易听见了自己的声音:如果我同意,你能听我的吗?
章厉握住他的手太用力了,力气大的让他觉得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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