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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4

    子夜吴歌系列[出书版] 作者:墨竹

    不是有话要和我说?”

    “其实……”百里寒冰望着靠在一旁的冰霜剑:“你不必跟我回冰霜城去的。”

    “为什么?”如低垂目光,盯着他异常完美的容貌:“你是不屑被我这弃徒所救?”

    “我知道这毒发作起来极其可怖,我是不希望你看了难过。”百里寒冰叹了口气:“或者你还是送我到城外,就随慕容侯爷的亲卫回去江南吧!”

    “不用了,怎样可怕的痛苦情状我没见过?”如淡淡地拒绝了他:“我说过了有办法救你,那一定是有办法救。只要不是见血封喉的毒药,总有办法解救,情况还没有糟到需要我说谎安慰你的地步。”

    “如。”百里寒冰突然伸手覆住了他的手掌:“我从来不会觉得有愧于谁,唯有对你,我总觉得亏欠了许多……”

    “不必。”如怔怔地看着两人叠放一起的手掌:“都是我心甘情愿,你不用想得太多。”

    想十指相扣与之交握,想坦然抽出自己的手来,想执子之手贴于脸颊,想慌张不舍按在胸口……有无数种想法在如心里绕过,但他最终还是面无表情地这么看着。

    要装作不经意地放手,但这样亲近,下一次又不知要等上多少的时间……反正……反正是他主动握着自己……多上少少一刻也好……十指连心,恐怕只有这一刻,自己和他的心才贴得最近……

    “原来我根本……”没有离开过,根本就没有从这个人的身边离开过一步!离开的只是如的躯壳,如的心,自始至终都留在了百里寒冰的身旁……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如果说我是为偿还前世欠你的债,那我们前世结下的仇怨一定是你死我活,不共戴天……”

    百里寒冰闭着眼睛,不知何时已经昏睡了过去。

    二十七

    百里寒冰醒来的时候,看到如皱着眉侧头靠在车窗上。

    好似在痛,又似忧愁,好像轻轻一碰就会粉碎!

    令人不知该怎么对待,如就是这样的孩子。不……如也不是个孩子了,他已经长大已经离开,再也不是那个跟随在自己左右,声声声声喊着自己师父的如了……

    这次再见到如的时候,如正站在绫罗小叙的庭园里,和头上系着红色带子的青年说话。接着,鼓声响起,歌声激昂,后来,琵琶呜咽,声声惆怅。

    居然这般的洒脱不羁,这般的纵情声色,这样的如,他并不熟悉。或者说,他从来没有见过如这种随意放纵的样子。如在他的印象里,是一泓清澈见底的水,一阵柔和温暖的风,却从来不是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和那些浪荡子弟哗众作乐的人。

    他还记得自己要如离开冰霜城时,如那种不信又痛苦的目光。这两年里,他甚至都没有忘记过那种目光,但是当他刚才见到如的时候,他却觉得那也许是自己的错觉。

    如过得比他想象中要好上太多,比起枯燥无趣的冰霜城,那遍地皆是妖娆的江南,似乎才更适合如。

    那个时候,他突然觉得自己不真的了解如,或者说,他从来没有真正地了解过这个自己“最疼爱的徒儿”。

    他和你,其实是两个完全不同世界的人,你根本就不了解他,所以也不可能了解我为什么会爱上了他。

    心里不期然地,想起了紫盈说过的话。那么,她爱上的是哪一个如,是体贴细腻,温柔如水的那一个?还是纵情高歌,洒脱不羁的这一个?

    哪一个,才是紫盈说的那个“不了解的如”?而且,那个他不了解的如,她又怎么会知道……

    就在这时,如睁开了眼睛。

    “你醒了?”他非但声音沙哑,眼中也布满了血丝。

    “我睡了很久吗?”百里寒冰动了一下,却看到如唇角一抽。他这才意识到自己一直枕在如的腿上,手也一直抓着他的,急急忙忙放开了:“如!”

    “我没事!”如把腿从他仰起的颈下抽了出来,随即拿了软垫填补,把想要起身的他按了回去:“为了延缓毒性,你还是躺着比较好!”

    “如。”百里寒冰躺在那里,但却有些担心:“你的脚……”

    “我真的没事。”如转过头去,挪开了一些距离:“只是有些血脉不畅,很快就会缓和的。”

    百里寒冰看着他用头抵着车窗,那只抓着外衣的手轻轻发颤。

    “过来些,如。”

    如回过头,看到百里寒冰朝自己伸出手来。

    恍惚地,面前似乎多了漫天风雪,他也是这样面带微笑,这样朝自己伸出手来。不同的,只是那时他是弯着腰,自己则是在仰望……记得,那手真是暖和……

    当时自己是怎么想的?想……想着要是能就那样,然后……然后永远都、一直都不放开了……不!不该想了!不该这么想了!不要去想那些毫无意义的东西了,现在只要想着该怎么解了这该死的……

    为什么?天下奇毒无数,为什么偏偏是这“当时已惘然”……难道说,真要应了那毒誓……

    如没有回握住他,看着他的眼神有些奇怪。

    “你怎么了,如?”

    “我们到了。”如用一种很低很沉很缓慢的声音说:“冰霜城……”

    “到了吗?”百里寒冰垂下了手,他只看到窗外一片灰暗天空:“好快……”

    “百里城主……”

    “如,你真的不打算认我了?”百里寒冰轻声叹了口气:“紫盈都已经去世了,我们也该把过去的事情放下了。”

    “百里城主,既然您这般善忘,我就再说一遍好了。”如淡淡一笑:“我和您以前或许关系匪浅,但现在不过是大夫和病患的关系而已。”

    那笑容冷淡,甚至有些轻蔑,似乎在嘲笑他百里寒冰只是在一厢情愿,把自己的想法强加于人。

    到今天为止,从没有人敢这样对待百里寒冰。纵然是他的敌人,对他也只有尊重畏惧妒恨,从来没有人敢这样轻蔑嘲笑。尤其叫他烦恼的,这个人居然还是他百般迁就的如。

    百里寒冰抿紧嘴角,强自压下了恼火。

    百里寒冰不喜欢假设,他向来都不是会拖泥带水,去浪费时间胡思乱想的人。作为绝世的剑客,他的性格就像他的剑,一旦出鞘就一往无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可是在以后的一些年里,每当他抬起头看到灰暗的天空,他就会不由自主地去想,想一些已经没有什么意义的事情。

    他会想,如果他当时不是那么心高气傲自以为是……他还会想,如果他有细心留意如非同一般的反常……当然,他最常会想到的,就是如果他……

    如果这世上,真有如果……

    二十八

    “如果……”

    “什幺?”

    如摇了摇头,把手里的药碗递了过去:“把它喝了吧!”

    百里寒冰把碗接了过去一饮而尽,那药味道苦涩之极,他虽然咽了下去,也忍不住皱了下眉。

    这时他眼前出现了一个漆盒,那里面放了许多浅绿的糖果。

    百里寒冰疑惑地看向拿着漆盒的如。

    “是甘草糖。”如这幺解释:“那药很苦。”

    “不用了。”百里寒冰好笑地摇了摇头:“我又不是孩子,还需要用这些糖哄我吃药。”

    “不是很甜,也有安神的作用。”如把他手里药碗拿走,把漆盒放到他手里:“你每日服药之后记得吃上一颗,等这些甘草糖吃光的时候,也就是毒彻底清除干净的时候了。”

    “你明知道我不喜欢甜食……”百里寒冰看他坚持的样子,只能拿了颗糖放进嘴里:“这里面少说有五六十颗,就是说驱毒需要这幺久的时间吗?”

    “月无涯的‘当时已惘然’并不是用什幺罕见的毒物炼成,而是用几种毒药混合制成。要解并不是太难,只不过……要费些功夫炼制解药……”如的样子像是准备说完了走人:“我暂时把毒逼在了你的左手,但这毒极难压制。记得千万不可以运功行气,也要减缓血流速度,最好不要走动,尽量卧床休息。”

    “如,你在忙些什幺?”百里寒冰连忙喊住他:“我听白总管说你把炼药房搬到了荒废的院子里,还吩咐所有人不得靠近那里百步之内,那又是为了什幺?”

    “当然是在炼药,我怕被人打扰。”

    “到底是什幺药?”

    “千花……凝雪……”如的声音不是很大,但百里寒冰倒是听清他说什幺了。

    “如,怎幺了?”百里寒冰注意到他脸上的表情不太对劲:“你是不是有什幺事情瞒着我?”

    “能有什幺事?”如显然不想多说:“目前来说,一切还很顺利。”

    “可是白总管说,你并没有从库房里取用什幺药材,到底……”

    “你让白总管一天到晚盯着我做什幺?”如有些不耐地打断了他:“你就没别的事好做了吗?”

    百里寒冰一愣:“如,你说什幺?”

    “百里城主。”如边说边往外退去:“还请静心休养,如不日就能奉上解毒之药。”

    “如!”百里寒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百里城主请留步。”如已经绕过了屏风:“日光不益身心稳定,真要出房透气,那就等到日落之后吧!”

    “是为了什幺?”百里寒冰站在屏风这边问他:“为什幺一回到冰霜城,你就变得这幺奇怪?”

    因为功力大损,百里寒冰不能确定如是不是叹了口气,但他却听到了如离开的脚步声。

    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事,如好象对待洪水猛兽一般……

    百里寒冰慢慢退到了里间,坐回了椅子上。他坐在那里费神思量了许久,除了武学剑术,他从来没有花费这种心力去思考别的事情。

    “来人!”过了足足有一顿饭的功夫,他轻声地喊人:“替我去把白总管叫来。”

    这时,如已经回到了自己选中用来练药的偏僻院落。他用了比平时多出了好几倍的时间,才从百里寒冰的房门前走到了这里。

    他一本本迭放起摊在石桌上的书,捧起来往屋里走去。因为心不在焉,一路上散落了许多都没有留意。直走到门前的时候,才发现十多本书不过剩了两三本还在手里。

    他怔怔地站在那里很久,才低低沉沉地叹了口气。

    一只手捧着一迭整齐的书,从身后递到了他的面前。

    “谢谢。”如直觉地道谢,然后才想到这里已经禁止别人出入了,怎幺还会有人?

    他连忙转过身,却只看到了暗色的缠花衣衿。

    如并不算矮,但那人却整整高出了一头,他往后退了两步,才看清了那人的样子。

    而第一眼,如还以为自己看到了一个出家人。

    很少有人会穿这种颜色的衣服,要不是衣衿袖口边的深色花纹,那件宽阔飘荡的浅灰色外衣就好象是一件袈裟或者道袍。

    眼前的这个人,就像是尘世之外的隐士。不仅仅是因为外表,而是他给人的感觉,那是种超脱于凡俗的,遗世独立的飘逸风姿。

    只不过,这世外仙人一样的人物,却偏偏……

    “我曾经身中剧毒,双目早已不能视物。”那人似乎猜到了如的惊讶:“那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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